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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刊-·总第期▲▲▲

故乡的小河

作者：周仁臣

小河故事多，有苦又有乐，每当回想起，心情真不错。评一评，说一说。千年小河有功德，我要奉献一支歌。

故乡老家的南山脚下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早年的人们称之为南河套。它发源于城乡交界处的东大岭和大连山山脉，全长十五公里左右，是由沿途三十多条小溪支流汇集而成。它流经两个乡镇、四个村庄，在太阳升乡碾信沟村西屯的鲶鱼口汇入复州大河。小河水自东向西，千百年来总是静静地流淌着，它真实地记录着山村沧桑的历史，演绎着一个又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早年的夏日雨季里，特别是暴雨连降的日子，这条河犹如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时常发怒咆哮。我曾三次看到河水泛滥的情景：从南山脚下到我家的南关道墙根，三、四百米宽是一片汪洋，河中心的激流处波涛滚滚，巨浪滔天。它曾无情地冲毁防护堤坝，推倒成排的大杨柳树，淹没沿岸的大片农田和菜地，拉走中下游居民的牲畜和家禽的事情时有发生。俗话说，东边日出西边雨。大自然有时真会戏弄人，会不可思议的逆着来。一个西边骄阳东边雨，山洪排山倒海般偷偷袭来，险些使我们上当，甚至差点丢了性命的险情曾与我们的童年擦肩而过。我十岁那年农历八月初二的中午，伙伴们正头顶烈日在河里洗澡、钓鱼、打水仗等，河沿边上还有十多个姑娘和媳妇们在洗衣服。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中午天气是异常的闷热，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趴在水中才觉得好受一些。我们向东望，只见东大岭方向雾气腾腾的一片，瞬间就出现几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就是闷雷大作。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一股凉气从东向西袭来，此时我们并没有察觉到险情，只是觉得天气变得有些出人意料，刚才还是闷热无比、汗流满面，怎么一眨眼就变得冷风嗖嗖浑身发凉呢！就在我们疑惑不解、东张西望之际，站在河岸高处的伙伴们失声叫喊起来：“不好啦！上游发大水了，大浪头离咱们不远了，快逃命啊！”听到喊声，我们向东边一看，可不是么，滚滚的河水夹杂着泥沙、乱草一丈多高的浪头像恶魔一样狂奔而来，伙伴们和洗衣服的女人们拼命地往北岸高处跑去，由于发现的及时，逃生迅速，大水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美丽总在风雨后，十几分钟东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彩虹，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道、第三道，五颜六色的彩虹挂在东边的天幕上，漂亮极了。爷爷说他一生也是第一次看到天空出现三道彩虹。我悔恨当时没有相机，拍下这百年不遇的奇特自然景观，我发誓长大后一定要用手中的笔记录下当时目睹的景象。后来听大人们说，那天中午开始，小河上游下了二百多毫米的特大暴雨。那场洪水使中下游居民损失了几百头牲畜和上千只家禽，所幸的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小河由于地势所致，水流落差较大，奔腾的山洪来去匆匆，持续时间不过一两天而已。山洪悄然退走后，河水很快就会变得清澈、幽静、温顺和迷人。早年的山村林木繁茂，植被覆盖率极高，加上雨量充沛小河从不干涸，一年四季河水总是在静静地流淌。美丽多情的小河绿树成荫、杨柳婆娑，宛如人间仙境，为两岸的青年男女提供了谈情说爱的好场所。多少年来它不知成全了多少对有情人的美好姻缘。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是在河边的杨柳丛中谈过恋爱而走向新生活的，我和初恋女友也时常去那里散步，说着悄悄话。故乡的小河还为我们的童年的生活特供了绝佳的天然乐园。每到春天，伙伴们都跑到河边看杨柳，枝条只要一裂骨就开始扭叫叫吹，还爬上高高的大杨柳树上掏鸟蛋；夏天到河里洗澡、抓鱼、打水仗，胆子大一点的还钻进深水塘练游泳、学扎猛。冬天河水封冻后，我们就来到河上成群结伙的滑冰车、抽陀螺。“三两粮”那年冬天，伙伴们还在河边的大杨树上敲出不少毛毛虫蛹，在冰窟窿里抓出许多鱼充饥，小河曾救过我们的命啊！汹涌的山洪在一些拐弯抹角处冲刷出几处深不可测的大水塘。年头一久，老百姓就给送了一个绰号“老鳖湾”。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每次大洪水过后小河都有不同程度的拓宽改道，旧貌变新颜。可南山脚下的那处老鳖湾好像借助什么“魔力”不仅涛声依旧而且越来越大，越冲越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位于南山脚下这处方圆一百多平米的老鳖湾深水塘，年龄无从考证。有的老人说，它极有可能和小河同龄，究竟它诞生于何年何月没人说得清。但这地方水清沙净、芦苇茂盛，周边的杨柳树枝繁叶茂，隐秘性很强，人在此处洗澡有天然的屏障遮掩，很难被外界发现。为此，我和伙伴们大白天也敢光着屁股在这里洗澡。可一到晚上，这方净水宝地就被女人们强行霸占。它又成为我们生产队一群大姑娘们放松休闲，娱乐洗澡的人间瑶池。在生产队劳作一天的姑娘们，白天很难找到一处尽情欢乐、放心洗澡的地方。她们也选准小河西南角这处深水塘。调皮的姑娘们还放出话来：“你们这些半大小子们晚上不许去那里洗澡，更不准偷看，如果不听话，抓住后掐死，扔到深塘里喂老鳖！”小时候我们还是很惧怕她们的，似乎觉得她们说到就能做到，谁也不敢去冒那个险。晚上去小河洗澡玩耍，总是离她们远远的。山村的老人们常说，这处大水塘年头太多，它到老不变样儿，很有可能是水下有一只老鳖精施法的缘故。听说，前几年有位放牛的老汉曾在水塘附近的沙滩上看到一只像小锅盖大小的老鳖在那懒洋洋地晒太阳。由此推断，这处深水塘中很有可能住着老鳖的一个家族。可伙伴们谁有没见过老鳖是什么模样，都感到好奇，更期盼能一个猛子下去将它捉上岸来陪咱们玩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和几个水性好的伙伴凡是到这里洗澡时，总是一如既往地潜入水下三、四米深的水塘底，在漆黑瓦凉的烂泥里乱摸一气，多么希望能抓到一只老鳖，并把它捉到岸上来啊！一连三、五个中午过去了，希望一次次化为泡影，尽管出了不少力，可遗憾的是，伙伴们连个鳖崽儿、鳖蛋都没摸到。我们对水塘里有老鳖一说产生了怀疑。不少伙伴儿放弃了捉鳖的念头，并重新玩起摸鱼、钓鱼、用纱布去网鱼、打水仗等游戏了。一向性格倔强，又好奇心极强的我还是很相信老人们说的话，他们不会欺骗小孩儿的。再说了，还有位放牛老汉亲眼见过老鳖晒盖，这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中午，我独自来到大水塘，憋足一口气后，一个猛子扎到水下。这次我改变了原来在烂泥表面上划拉的战术，专往烂泥洞里掏。奇迹真的出现了，当我把手伸进一尺多深，冰凉彻骨的洞中时，突然摸到一只饭碗大的，圆鼓鼓的东西。令人始料未及的情况发生了，没等我的手抓住它，那家伙就“咔咔”两下，把我的手指头给夹住了。呵！好厉害的老鳖，简直像扣了食一般，老虎钳子似的硬夹巴死死咬住右手的两个指头，死活不肯松。好疼啊！我根本甩不掉它。无奈，我只得强忍疼痛带它浮出水面。我一爬上岸来，就兴奋地高喊起来：“伙计们，快来看啊！我捉住一只小鳖！”大家从四处向我围拢过来，见到夹在我手上的家伙高兴极了，并小心翼翼地掰开它的两只坚硬的夹子，有的伙伴看出它不是小鳖，而是一只大河蟹。有人说，你老伙计挺幸运啊，这要是只老鳖的话你手指头早就被它咬掉了。我仔细瞅了瞅被河蟹夹过的两个手指，真悬啊，深深的两趟大钳印子，差一点就冒血了。伙伴们见我在深塘里抓住一只大螃蟹都有些眼红，一个接一个地“扑通、扑通”直往水里扎猛，并伸出双手在水下的烂泥洞里猛掏起来，这下水下的蟹子家族可算是遇到克星了，大大小小的蟹子们一只接一只的被捉上岸来。经过不到半个小时的搜索抓捕，三十多只河蟹足足装满两大洗脸盆。伙伴那荣增，见水下蟹子被抓净后还有些不死心，似乎觉得还有东西在下面烂泥洞藏着。他又一个猛子下去，不大一会功夫就先后抓上两条像蟒蛇一样的黑色鲶鱼，这两条黝黑发亮的大家伙身长将近二尺，比鸡蛋还粗，足有二、三斤重。伙伴们围上去仔细地一瞧，哦！好家伙，它们身上没有鳞，溜光溜滑的，腮帮子上还长有胡须，刚被抓上来时还会“吱儿吱儿”地叫唤。放在沙滩上不停地翻腾、打滚，并一蹦老高，挺吓人的。有的伙伴说，这种鱼肯定能好吃。听到这话，荣增高兴极了。他将两条鲶鱼带回家，让他母亲给炖着吃了，事后还结结巴巴地告诉我们说：“这种鱼肉嫩，味道不错，挺，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儿土腥味儿。”两条大鲶鱼被人尝了鲜，可蟹子们却很幸运。早年山村里的大人和孩子们只知道海里的螃蟹美味可口，可无人知晓河里的蟹子味道更好，还以为河蟹可能有毒，吃了会出现什么意外。愚昧和无知救了河蟹一家老小。我们把抓到的蟹子齐刷刷地摆在沙滩上，让他们赛跑、打斗。我们在后面追，抓到后又放回原处，让它们再跑，再抓回。由于对于它们，采取了反复的折腾，终于使蟹子们个个精疲力竭。有几只在水里不冒泡了，我们怕它们连气带累无辜死掉，就抓起蔫头耷脑的蟹子一只只抛入它们原来的水塘中放生了。我们在深水塘捉到河蟹和大鲶鱼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小河上下的村庄里迅速传开了。居住在上游和下游的小朋友们也开始效仿，纷纷扎入附近的深水塘中抓了起来。听说下游的几处老鳖湾里，有人还真捉到了几只老鳖，至于蟹子和鲶鱼更不计其数。时光进入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为了保护耕地，消除水患，将老家的南河套实行了根治。干部群众集中上千人的队伍，奋战了一个冬天，将原来的旧河道修直、缩窄、疏通，并砌上了南北两道坚固的石墙。原来的老鳖湾深塘被填平，沙滩变成了百亩良田。南河套被根治以后，洪水终于被人们所驯服，它开始按照人的意志乖乖地顺流而下，泛滥成灾已成为历史。故乡的这条小河如今已成为山村的母亲河，她正在用自己那甘甜的乳汁哺育两岸万亩庄稼，滋润着一千多座蔬菜大棚，成为山村人发家致富的支柱产业。从此以后，使这里的人们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小康生活。尽管老鳖、河蟹、鲶鱼等水族们由此而失去了生存的家园，人们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踪影，可当年儿时抓水下精灵们的桩桩往事却是记忆犹新，更是令人终生难忘。

作者声明：此文为原创首发！

作者简介

周仁臣，辽宁省瓦房店市人。年，生于老虎屯镇大四川村满族农家，高中毕业后返乡务农。一生钟爱文学，虽然说没有什么建树，但却痴心不改。热衷于写诗填词，喜欢书写记实散文、童年往事等诸多方面的文学作品。并先后自费编辑出版了《乡村风情》《丁丁漫游动物城》《可爱的精灵》《童心的乐园》四本书。发行后，在城乡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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