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咒曾用笔名瑶小喵122章
1 我爸虽然只在西村卖蜡烛,但在整个西城都有名——有名的有钱赚没命花。 金家三代单传,代代生两男,老大养不到十岁就会夭折,活下来的只有老二,虽然能娶妻生子,却活不过50岁,没有一代能逃得过。 到了我爸这一代,金家竟然生了个女娃,直到我过了24岁生日,全西村炸了锅,说什么我早就死了,只不过被鬼怪附了身。 我爸被气得追着人吵,半天才找到了根源,原来是村里来了个神算子,扯着嗓子到处喊: 生来童身带凶煞,命中脚底亮七星。 三岔路口寂亡魂,长明烛旁鬼临门。 一脚阴间一脚阳,此身此命恐先绝。 没过一会儿,那算命的就被我爸逮住暴打了一顿,鼻青眼肿的逃走了,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自欺欺人”之类的话。 但我老娘可是不干了,哭天抹泪的说嫁给我爸多委屈:“我要是知道你家这种情况,还能嫁给你?你作死别拉着闺女!” 我爸早先就因为这个觉得亏欠,当下一咬牙一跺脚恼得回了屋,我老娘见胜了愣是把神算子给请了回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神算子摇头晃脑的说我命沉死劫,要是个男娃早被金家的诅咒带走了,饶是女娃如今也快了,除非能找个命格相配的丈夫嫁了,才能免遭厄运。 我老娘皱了眉头,说光命格相配,也不能没钱吃苦受罪不是? 神算子捋着胡子说就算要豪车别墅都没问题,我老娘立时高兴的跳了脚。 可我是无神论者,哪里能逆来顺受的让这些糟糠迷信戏耍:“大师是吧?等您把豪车别墅拿给我,咱再聊,可以吧?” 说完我就把他推搡着往外赶,骂他是骗子,我老娘被我气的够呛,说我跟着我爸一起作死,坐在屋里呜呜直哭。 我也不哄,本来嘛,被我爷俩气哭,也比被神棍骗哭要好。 本想着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但谁特么想得到,第二天晚上,那神算子愣是穿了一身唬人的黑色长襟,拖了一双锃亮的大皮鞋到了我家门口,眯笑着丹凤眼,正式的奉上了豪车,房本。 我当时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我娘却是高兴得紧,合不拢嘴咯咯笑着打听男方的情况。 神算子一听拍手称绝,男方姓单(shàn)名宁,说是发迹于西塘的大户,高大帅气,算起来是富三代了。 “人家单家够重视金朵,想让俩孩子先去西塘祖祠见面,唯一的要求就是衣服穿得隆重点,都准备好让我带来了,到西塘口换上就行,如果合眼缘父母就见面定婚事,行吗?” “周到的人家!我看行!”我娘笑得褶子都没了,一百个满意。 我不由得警惕,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高富帅能落在我头上?当谁傻呢!而且怎么还要求穿着? 虽然心里奇怪,但嘴上却没拒绝,毕竟是因着我没拒绝才和单家合了婚,作了这么大的祸事儿,总得和人家当面说清楚才行。 于是就在老娘的推搡下,半推半就的随着神算子离开了。 从西村往西走就是西塘,神算子将车开到西塘门口,然后拿出隆重的衣服让我换上。 昏黄的车室灯下,我看着落在手上的大红喜袍和黑色盖头,浑身一抖,从手麻到了头皮。 “黑…黑色盖头?还有喜袍……这……”我声音不自觉发抖。 神算子下车背对车窗,嘿嘿低声笑了起来:“你尽管换就是了,单家对你满意的很,喜袍和黑盖头是准媳妇祭拜祖先的行头,一进西塘,准媳妇就必须穿戴整齐,总不能全是大红色吧?” 我咽了口唾沫,攥紧拳头,心道这家人可够奇怪的,但这是法治社会,我说清我的事情就能走了,能出什么事? 这么想着,穿好红色喜袍,带上黑色盖头,就随神算子进了西塘…… 要命的是,路灯只在村口有,我盖着黑色盖头,只能低垂着头看他脚步跟着。 眼看着越来越黑,我心里越发没底,正想问还有多久,神算子突然停了。 “到了?”我抑制着紧张感,从黑色盖头底下往最远处看,隐约能看到三条岔路口,再远处就看不得了,更别提什么祖祠。 正纳闷神算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递到我手旁一只饺子:“进去祖祠前先吃了,就一个饺子,也是习俗规矩。” 听罢,我浑身冒了冷汗,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但说祭祀见祖先吃饺子是习俗,谁也说不出什么,当下稳了稳才接过来吃了。 “怎么是生的?”一股子腥酸从口腔里蔓延,恶心得我立马想吐出来。 可嘴里的饺子不听话似的愣是往往嗓子眼里钻,入喉的瞬间,早先被黑盖头挡住的漆黑视线陡然亮了…… “咳……咳!怎么回事?”我捂着嗓子咳嗽,再傻也觉察出不对劲了,下意识就要把盖头掀开! 可刚抬手背后就被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禁不住朝前踉跄而去。 我顾不上重心不稳,拼了命的继续将黑色盖头掀开。 瞬间,眼前的视线天翻地覆,那明亮的源头竟然是一座祠堂,木门是敞开的,明晃的烛光下一座巨大的黑棺映入眼帘。 怎么会这样?这是单家祖祠?谁家祖祠里不放牌位放棺材? “别恨我,我也是为了你好!”神算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又是一推,我彻底被推得倒入祠堂。 “嘎吱——嘎吱——” 听着木门被移动的声音,我嗓子眼发紧,来不及犹豫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回头就要冲出祠堂口,可木门却眼睁睁被神算子“嘭”的重重合上。 “老骗子!开门!”我气的使劲儿拍着木门,“开门!混蛋!” “别挣扎了,你出不来的!”神算子声音哆嗦,分不清是害怕还是高兴,“小的给您送来了!” 您?谁? 我一头雾水,听着接下来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几乎绝望了。 朱红色的门上竟然雕了一条黑金色巨龙,栩栩如生横亘两扇门上,那爪子雕在两门中间,犹如锁一般锁的紧紧的。 整个祠堂没有窗子,四周光秃秃,除了中间的巨大黑棺以及上面摆着的蜡烛。 黑棺盖子上雕刻着不知名的花种,但四面却是什么都没有雕写,奇怪的很。 但最奇怪的是那根蜡烛,虽然只有大拇指粗细,徐徐燃烧着却不见低矮,烛身上似乎还写着什么。 打量着,忍不住挪步仔细看去。 “骇!”我慌忙后退,浑身泛了一层冷汗,“是长明烛!” 这大刺辣辣的三个字,瞬间勾起这一路以来的记忆:黑盖头,红喜袍,饺子祭祀,老神棍口中的“您”,无一不在嘲讽着我不信的那几句批命: 生来童身带凶煞,命中脚底亮七星。 三岔路口寂亡魂,长明烛旁鬼临门。 一脚阴间一脚阳,此身此命恐先绝。 我肉皮子发紧,尽全力保持理智,如果按照顺序,此时我看到长明烛就应该有劳什子的鬼才对,况且我脚底是绝对没有七星的! 我脑中一闪,当即坐在地上,脱下鞋子。 “顺序都没对,肯定没鬼,把我和破黑棺锁在一起故弄玄,阴谋,骗…!怎么会!!” 看着白皙无暇的右脚底平白多了七颗北斗形状的朱砂印记,我瞬间抖成了筛子…… 2命中脚底亮七星! 脑子里轰隆一声,恍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压断。 我操着发抖的手使劲儿对着脚底板搓,但根本不是能搓下去的颜料,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我几乎绝望了,如果按照顺序,那接下来就是长明烛旁鬼临门! 长明烛旁? 听着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条件反射般看向长明烛旁的黑棺。 “鬼……”我哆哆嗦嗦的说着,汗毛炸裂了般钻着凉气。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鬼,那按照批命的最后一句,此身此命恐先绝……我会死! “不行!金朵,你不能慌!”我强制自己冷静,不断的深呼吸,冷静还有生存的可能。 “呼!”不知过了多久,总算能维持身子不抖,脑子可以思考。 我攥紧拳头,开始打量着四周,批命里所指的鬼虽然恐怖,但从我进来开始黑棺半分动静都没有。 所以,也许是巧合! 我必须活着出去,我爸妈还需要我照顾,我还没追到学长! 想着,长明烛再次落入视线,那经久不见衰弱的火焰照得我一激灵! “用火烧门!”这是唯一的生路! 虽然会引起大火,可只要防护得到还是能逃出去的!就算逃不出去,大不了拉着劳什子的鬼祠堂一起下地狱! 想到此,哪里还顾得上害怕阴森森的棺材,向前两步将蜡烛粗鲁的拔了起来。 “果然是长明烛,动作这么大,火焰竟然还这么稳。”我脚底下加快步子走到雕龙朱门前,蹲下身在最底端点了火。 一分钟后,随着顺利点着,木门上开始“噼啪”作响,有火势汹涌向上蔓延的趋势! “再结实也是木头!”我满意的笑,紧接着后退几步,静待烧出个窟窿能立马窜出去。 可是随着火势越来越大,门竟然没有倒塌的意思,不过“噼啪”声却是越来越大。 到了最后竟然出了异样的声音! “嘭!” “嘭!” “咔嚓!” 是木头碎裂的声音,我听着急忙在大火中寻找窟窿,可上上下下找个遍,雕龙朱门哪里有生路? “不可能啊。”刚才巨大的“咔嚓”声明明是木头碎裂的声音,哪里来的? 想着,往四周看去,目光触及左侧墙边,瞬间呆滞。 只见边角处,赫然散落着一堆碎裂的木板,残破中那闻所未闻的花纹。 “是棺材盖…” 我下意识转去看向身后的黑棺,瞬间头顶的血‘刷刷’往脚底倒流。 “我的天!” 这哪儿是什么棺材?绝对是棺椁! 我家是做蜡烛买卖的,自然也做冥烛,由于提供什么蜡烛和死者身份有关,所以见我爸研究过棺椁。 棺材是单独的,而棺椁是嵌套式棺材,越往外的棺材就越大,嵌套层数越多身份也就更高。 思及此,我不由得数了数:一层,两层,三层……九层? “骇!九层棺椁!”我腿脚虚浮,一时间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不,不对,根不可能!” 就算是古代天子也只有四层棺椁!这黑棺…… 我定睛看去,只觉得冷汗从汗毛孔往里钻,九层根本就是超出常识! 正呆滞……突然!只见那巨大棺椁边缘,一双苍白大手从里面探出来,攀附而上。 手骨盘根错节,随着用力越发突兀可见,紧接着大手的主人坐了起来,只露出肩膀以上…… 我死死的盯着,脊背发凉。 那是个男人的脸,他鼻梁直挺,一双哀而不伤的黑眸正看着我,如若寒星。 再然后他竟然站了起来,足有1米85高,他长发披背,穿一袭暗金黑袍,虽然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诉说着男子生前的有多少女人为他痴迷! 可……可那他妈是生前! “妈耶!诈尸啊!”我回过神来,慌忙就要转身跑,却发现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你做了什么,放开我!要死了要死了!” 见我哭丧,他似略带嘲讽的笑了笑,随后迈着大长腿从棺椁里走了出来,缓缓朝我逼近。 “大哥,大爷?你是不是生气我把门烧了?误会误会,我是被诓进来的,我出去就给你修!” 我几乎绝望了,以前我从来不相信鬼神,就连金家的诅咒我都觉得是巧合。 此时看着好好的死人诈尸,再倔强的三观都崩塌了。 男鬼此时隔着我仅半米的距离,由他而来的阴冷温度,冻得我寒毛炸起。 “大哥饶命啊!我家里还有父母,我还没结婚,没人照顾他们。”我低垂着眼不敢看他,嘴上却不停的嘟囔。 男鬼的发型衣着都是古代的,虽然不确定到底是哪个朝代,可绝对不是宋元明清,也就是说至少上千年…… 思及此寒气连带着怒火蹭蹭往上蹿! 丧尽天良的老神棍,我金朵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你拿个千年老尸来对付我! 感觉到越来越冷的阴气,我咬了咬了牙,猛然抬头看着越发近的男鬼。 随后逼迫自己露出笑意:“嘿嘿,那个,鬼爷爷,尸爷爷,您叫什么,我保证出去之后好好给你烧香磕头!” 男鬼眉头一皱,我刚要再说什么,却发现舌头僵硬的不能动弹。 “……”这是惹他不高兴了?我刚才说什么?连话都不让说,那岂不是没有活路了? 然而就在此时,男鬼竟勾起嘴角邪魅的笑了。 我看得莫名其妙,却见他随后伸手一勾,原本在地上的长明烛,又稳稳的落在了棺椁边缘。 门上的大火依旧在烧,却始终听不到分崩离析的声音。 紧接着男鬼屈身向下,我竟被迫随着他的动作躺在了地上…… “……”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我发觉不对劲,却喊不出来。 他笑得越发邪魅,长发垂落在我胸前轻轻拂过,迷离着我的双眼,夹杂着魅人的气息。 那星眸漆黑,仿佛将我吸进了茫茫宇宙,身体仿佛不像是自己的。 ‘不!’我心里挣扎。 “呵!”他轻笑压制。 余光里,棺椁边缘徐徐燃烧的火苗,猛然变大变壮,连同雕龙朱门上的大火,仿佛要将整个祠堂吞噬。 他苍白的脸不再似方才的毫无血色,有了饱满的趋势。 烛光下,他星眸更深:“为夫单宁!” 话落,周身的火势同一时间达到巅峰,棺椁古朴的四面被照得竟隐约出现了几行字迹。 可我晕眩到极点,恍惚间无法控制的失去了意识。 3再次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呆坐在地上直冒冷汗。 眼前的三岔路口不断提醒我昨晚的真实性,可我不仅没有任何不适感,就连本该穿在身上的大红喜袍和黑盖头也不翼而飞。 再看三岔路口,周遭郁郁葱葱出现了两排树,本该在不远处的单家祖祠,此时竟也被一座高大的宅子所取代。 一阵凉风扫过,我摩擦着胳膊起身,是在做梦?可周遭的凉意却那么真实! “不可能是做梦!”不然我怎么醒来在这个地方? 烦乱间,突然有什么从口袋掉到了地上,黑红相间的,着实扎眼。 我怔住去捡,才发现是个镯子,但这四周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怎么进了我的口袋? 再者,眼前的镯子呈玉质,红黑对半拼接,中间似乎雕刻了几行镂空的字,单靠肉眼看根本看不清楚,巧夺天工,绝对价格不菲。 “到底哪儿来的?” “咔嚓!”耳边突然传来木门打开的声音。 我下意识将镯子一收,顺势望去,竟是神算子从大宅子里走了出来。 这一看,哪里还顾得上劳什子的镯子,昨晚的屈辱顿时充塞记忆,火气控制不住的蹭蹭往上冒,迎上去抡起胳膊对着他‘啪’一巴掌。 神算子瞬间懵了,眼看着就要发火,一抬眼见到是我竟露出兴奋和不解:“终于找到你了!打我干什么?” “昨晚丧尽天良,今天就装13了?”我冷笑,攥紧拳头抑制不住满心的恨意。 神算子皱褶眉头看我,恍然拍了下额头,大喊了声‘误会’,说昨晚我是随着他进了西塘,可刚走到这附近我就不见了。 “当时我也慌张四处找你,最后发现,霍家祖宅落在西塘正中间,三岔路口后方下陷,属于白虎煞的格局,虽然有绿树环绕压制,但你天生带煞,双煞相冲就成了困局,索性就等天亮了再找你。” 他顿了一下又解释说,煞气相冲就是鬼打墙,幸运的就是被困一晚上,不幸运的会记忆错乱,有的会傻。 我听着一个激灵回了神,是霍家不是单家?是祖宅不是祖祠?是鬼打墙让我记忆错乱了?! 这都什么对什么啊?不过如果真是如此,之前想不通的就都通了,难道……? 思及此,我打量起神算子的神情,怎么看也不像作假,心里定了定,但想着鬼打墙的真实性,身子却不由得抖了起来。 真的有鬼?! 神算子笑着摇头:“别害怕,这后面就是霍家祖宅,霍先生还在等你,等你们结了婚,就不会出这些事了。” 结婚?我只希望赶紧离开诡异的西塘! 虽然心里抵触的厉害,嘴上却没反驳,没有到了门口不进去说清楚的道理。 临进门时又想起奇怪的镯子,也觉得晦气,于是随手一扔,只想着反正不是我的,万一是别人的,一定会来附近寻的。 霍家祖宅是个四合院,规规矩矩的东北西三面屋子,气派的很。 神算子说是霍先生岔路口后方的地都买了下来,扩了祖宅,又有钱又有孝心。 我‘嗯’声敷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觉得西塘这地方煎熬的厉害。 可等到了正厅见了所谓的霍先生,我立马蒙圈了。 眼前的男人,近一米八的身高,五官隽秀,一袭青灰色亚麻褂子,温文儒雅的气质尽显无疑。 “霍青学长?!” 霍青,我喜欢并且追了三年的人,当然都以失败告终。 为了他我考上了枯燥无味的考古系研究生,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本来想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我的相亲对象竟然是他! “金朵,好久不见。”霍青温和的笑,“得大师引见是缘分,我也有些喜欢你了,所以我们结婚吧。” “结婚?”我猛的掐了自己一下,总觉得自己在做梦,霍青学长在学校里看见我都是躲着走的,竟然在和我求婚! “怎么?不愿意?”霍青向前走了一步,明眸带着失落。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一边摆手,一边说愿意,他这才又重新露出笑意。 神算子在一旁拍手叫好,提议带我去见见霍青的母亲。 霍母在西房客堂,看上去也是个温柔大气的人物,笑嘻嘻的握着我的手喊儿媳妇,说霍青爸爸去得早,希望我以后多爱他。 我娇羞的就差把头塞在胳肢窝里了,最后还是神算子解了围:“双方父母单独见见?” 霍母笑着点头,说若是我家里满意就定下来,神算子倒是积极很,立马给我老娘打了通电话,最后商量竟将见面定在了中午。 一切都进展异常顺利,但我怎么都没想到,晚饭前竟得到了三后天结婚的消息,而且按照霍家的习俗,新娘子要在祖宅出嫁,还必须现在就住下来。 我虽然高兴,却觉得不对劲,这也太急了,而且哪有这样的习俗? 霍青抬手摸我的头:“委屈你了,是我决定的,你下午不是和我说了考研?我快毕业了倒是无所谓,你研一,会影响学习的。” “不委屈。”其实我想问,为什么不等到我毕业再结? 但看着霍青如沐春风的样子,就像吃了强力蜜一样张不开嘴。 吃完饭,神算子打点好也就回家了,我则是被安排在霍青旁边的房间睡觉,结果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金朵,睡了吗?”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霍青的声音。 床头的蜡烛还没灭,大半夜的霍青学长来我屋里做什么? 正想着,突然门‘咔嚓’一声开了,我浑身紧绷着,心砰砰跳得迅速,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只感觉床头站了一人。 蜡烛的光摇曳的晃,嘀咕着要不要睁开眼打破安静,可突的眼前一暗,蜡烛竟是被吹灭了。 我瞬时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个高大的轮廓正向下,紧接唇上一凉。 我羞得脸通热,使劲儿推了推:“学长,等结婚好不好。” “呵!”耳边传来一声闷笑,却根本没停。 霍青学长这是觉得我矫情了?也是!反正要结婚的。 ………… 第二天早晨醒来,身侧空荡荡的,床单也是干干净净,我有些奇怪,却没想过多。 等出了屋子,见霍青在院子里看书,赶忙走过去,我娇羞的不敢看他:“昨晚你……” 霍青将书放在藤椅边的茶几上,好笑的看我:“昨晚?昨晚你听到敲门了?为什么不开门?” “反正你不是都进去了。”我脸烧的发热,鼓起勇气抬头看他。 却见他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如沐春风的眼睛里迸出惊怒:“金朵,你昨天给我戴了绿帽子?” 我一愣,他在说什么? 4祖宅里只有我们三人,根本没有第二个男人! 霍青冷笑,说我在他面前装清纯,所以才演了这场戏。 “演戏?我要拿这么重要的事情演戏?” 我跟本没办法想象这句话是从温润如玉的学长口中说出来的,就算他以前拒绝我,也是温柔的拒绝,冰冷嘲讽这样的词汇从不和他沾边。 “金朵,你就这么想嫁给我?你真贱!”霍青狠狠抓住我的手,癫狂了一般。 “你!” 听着他咒骂的话,心像裂开了一般。 霍青一直是我心里的阳光,可今天这么模样,我却觉得可怕。 “说什么混帐话呢?” 突然,霍母的爆喝从身后传来:“昨天我亲眼看见你进了朵朵的房间!你忘了?” 被霍母一吼,霍青浑身抖了一下,握着我的手猛的收紧,瞪着我的眼里爆发出恨意。 但也是短短一瞬,随后别说眼里的惊怒没了,就连拉平的嘴角竟然也带上了笑,速度之快让我以为是看错了。 “朵朵,我逗你玩呢,你还真信了?”霍青挂起笑。 我一听,顿时气笑了,我金朵向来不是个饶人的主儿,可遇到霍青从来都是压着脾气,怎么温柔怎么来,所以觉得我好欺负,蹬鼻子上脸了? “这种事你拿来开玩笑?霍青,你拿我当什么?” 霍母见我生气,狠狠打了下霍青后背,骂他过份,霍青忙不迭点头,说全是他的错,让我原谅他这一次。 我见他态度诚恳,当下什么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霍母一看皆大欢喜,笑着让我俩去她房里吃早餐,去了才发现西房客堂桌子除了早餐,还摆了一盘生饺子。 “朵朵,这盘饺子本来是给你们结婚那天准备的,但是既然发生了关系就得讨个彩头,吃一个。” 说完还补了句,难吃也必须吃进去,霍青问我生不生,我得说生。 这生子的彩头我倒是知道,的确吉利。 于是娇羞点头,拿起生饺子就往嘴里放,只是入口的生面味着实难吃,就想着直接吞咽下去,快刀斩乱麻。 但谁料吞咽的瞬间,竟然弄破了饺子皮,瞬间,一股子熟悉的腥味从喉间蔓延开来,我不由得一怔! 这味道……这味道不是鬼打墙那天的饺子味吗? “生不生?”耳边传来霍青暖人的音调。 “生。”我抬头看着他宠溺的眼神,艰难出声。 霍母听完,笑着让我和霍青早点给她生个孙子,随后又将生饺子撤了,让我多吃点早饭。 感受霍母的喜悦和霍青的宠溺,随即摇了摇头,一定是我记忆错乱搞的鬼,祖祠棺材黑盖头红喜袍都是假的,难不成饺子味还能是真的? 这么想着,当即挂了笑岔开这个话题:“阿姨,神算……那个大师什么时候来?” 说起神算子,霍母“啊”了一声,随后拿出纸条给我:“差点忘了,苏大师给你的号码,他的。” 姓苏?我存在手机上,霍家似乎对他很了解的样子,不过这门亲事是神算子联系的两家,还是霍家提的? 我疑惑的看着霍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问。 “朵朵,你有什么事就和苏大师联系,他会转告你家里。”霍青突然握住我的手,露出愧疚,“我家习俗陈旧,你婚前不能回家,同样也不能和家里联系。” 我虽然奇怪,但见他这副愧疚的模样忙说没关系,反正也就两天了,忍忍就过去了。 接下来霍青和霍母忙碌结婚用的东西,我则是回了屋子,躺了一天,却没什么胃口。 直到了晚上依旧烦躁得不行,满脑子都是早晨霍青的表现,怎么都觉得他的惊怒和恨意做不的假。 可这宅子的确没有第二个男人。 “妈耶好烦!”我翻了个身将蜡烛吹灭,准备睡觉。 刚躺好,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浑身紧绷:“谁?阿姨?还是学长?” 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我跟前,我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 “霍青,是你吧?”这次一定要问清楚,今天的早晨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但他根本没理会我,突然向下贴上冰唇。 我猛地一推:“霍青?” “霍青?在吾这叫别人的名字?女人,谁给你的胆子?” 嗡!我脑里子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别人的名字?他不是霍青!? 我嗓子干涩得说话艰难:“霍青,你又逗我是不是?” “忘记就要付出代价。”男人声音平缓冰冷,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和霍青完全不同的声音,让我再也无法忽视。 竟然真的不是霍青!祖宅里还有别的男人! 我开始慌张要跑,却发现动弹不得半分。 “你放开我!畜生”我怒了,张口就要骂,却失了声,一滴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 就在我以为要完蛋的时候,高大身影竟然停了动作。 他声音低沉,不容置喙:“把眼泪收回去。” 收…收回去?眼泪怎么收回去?你倒是收一个给我看看! 我一边哭,心里一边骂,突然,他慢慢起身,整理了衣服,竟从我身上离开了。 窗子氤氲而过的月光,婆娑在床边,自我眼里形成了一道高大的剪影,着实比霍青高了半头。 “你到底是谁?”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放过了我。 本该高兴的,可此时竟没有半分喜悦,这个男人不是霍青!可见昨晚也不是! “为夫单宁。”他声音沉稳,在黑暗中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最后一次,再忘必死。” 话落,眼前的黑影竟消失不见了。 我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单宁?! 记忆如洪水般涌来,还有那句‘为夫单宁’! 所以,那晚的事情是真的? 不可能!神算子不是说记忆错乱吗? 怎么可能? 对了,朱砂痣!当天醒来因为神算子的话,我忽略了一个客观事实。 想着,当即将蜡烛点亮,利索的搬起脚底,眼前赫然出现的七颗朱砂彻底压断了心里足后一根稻草! 七颗朱砂痣,是那晚之前没有的! 我几乎崩溃,慌忙的抓起手机,哆嗦着给神算子打了过去。 不一会那边接通了:“金朵?” “救救我,有鬼!不是记忆错乱,是真的!”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刷刷往下掉。 正哭诉着,脑子里一闪,突然僵直了身子,如果那晚的事情是真的…… 那不就是神算子亲手把我推进去的?! 5脑子里还没理清楚,腿肚子却先转了筋。 我这辈子好像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吧?怎么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往我身上撞! “金朵,我们来的那天晚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难道不是被困在原地一晚上?” “你还记得什么?说话啊!” 神算子紧张的声音连续从电话里传来,那关怀的语气听起来实在不像作假。 我从来不是没脑子的主儿,当即胡乱摸了把眼泪,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这种形式下,要么我是记忆错乱了一部分,要么就是神算子骗我。 如果是我记忆错乱,我一定是需要他帮忙的。 如果是他骗我,那么当晚的情形他就都知道,我要知道他的算盘,更不能露出马脚。 所以,只有一个选择:全盘托出! “我被你推进了祠堂,里面有黑色的九重棺椁,上面的花纹从没见过后,然后……”我咽了口唾沫,将当晚的经过全都说一遍,包括那个来不不明的黑红镯子。 一边说,脑子里一遍浮现出单宁模糊的五官,忍不住战栗。 “命啊!果然还是晚了!”神算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嗓子,字是往外挤着说的。 “还记得我给你的批命吗?” 提到批命,我看了眼脚底的朱砂痣,忍不住抖了三抖:“当然记得”。 神算子叹了口气,说我们金家的诅咒厉害,虽然我是女孩子保住了半条命,可我是注定不能嫁给正常人的,本来想帮我破除这一劫,没想到还是晚了。 说着一顿,经过几秒死般的寂静,他才沙哑出声:“那镯子是不是黑红对半分的玉镯?” “你怎么知道?”刚才我跟本没仔细形容,此时听着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算子似乎憋了好大一口气,突兀长叹:“是阴婚,金朵,你惹上大事了!” 话落,我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 阴婚我是听村子里的老人讲过的,那可不是只有简简单单的死人与死人结婚入葬一种,还有活人嫁给死人,活活憋死。 而我这个活人如果被阴婚,注定是第二种! 可我却还有侥幸心理:“阴婚可是需要大准备的,而且你当时也在场吧?你开玩笑吧?” 神算子呵呵苦笑说我傻,之所以我全程看到他,是因为鬼打墙造成的幻觉,我遇到的鬼极其难应付。 说着说着,他突然提到黑红镯子:“你以为会无缘无故出现?那东西可不是镯子,那是阴婚的婚书,寓意生死同穴!如果没意外还在你口袋,扔不掉的……” 嘶! 我只觉得一口凉气直通到脚底,又麻酥酥的散向四肢,驱使着手往口袋里掏去。 触手圆润的质地让我一下子呆滞住,等到将东西完全拿出来,我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东西黑红相间,均匀的很,那质地光泽依然让我想到了价值连城,可此时偏偏望而生寒。 “苏大师,救我!” 神算子听了我的反应也是一声叹息,他说本就是结个善缘没想到会如此,此命局要想解简直难上加难,如今只有两条路: 第一、过了今晚再忍一天,等嫁给霍青冲了我的煞气,就能安然无恙。 第二、一般鬼打墙都有提示,只要弄清楚晕厥前棺材提示和生死结里面的字,就规避命运风险。 神算子声音发紧:“你选吧!” 我苦笑,眼前虽然有两条路,但跟本就是一条。 “我没得选。”别说那口棺材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单单生死结里的字我就看不清楚。 神算子听我一说像是松了口气,说我选的对,为了预防男鬼再来找我,让我明天鸡鸣时分将生死结埋在三岔路口正中间,用白虎煞能镇着,埋好之后立马往霍宅走,不能回头。 “虽然只能镇一天,但足够让你顺利结婚了。” 我牢牢记下,手心止不住的冒冷汗。 等挂了电话彻底睡不着了,脑子里一团浆糊,虽然有了决定,可想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 霍青为什么要背锅? 霍母为什么说看到她儿子进了我房间?是看错了? 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有想不出所以然。 这一宿根本没睡踏实,直到听到村里鸡鸣声才起身,外面已经蒙蒙亮了,竟和我那天醒来的天色相差无几。 我抄着生死结走到三岔路口,按照神算子的说法埋了,起身擦着满头冷汗,匆忙往霍宅走。 可临近门口,却看到了一双腿,我愣住抬头,竟是霍青在门前清冷的看着我。 6看到霍青的瞬间,我脸色煞白,惯性又往前走了两步,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能起这么早?”霍青薄凉的脸色带着暧昧。 这样的霍青是我从没见过的,若是以前,我一定羞红了脸,可知道了真相难免忐忑,昨晚去我房间的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还有,现在才鸡鸣时分,还不到五点,我从出来埋好生死结也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为什么一回头就看到霍青衣着整齐的站在这? 我脑子却愈发清醒,脸上却佯装出娇羞。 他不是要演戏吗?好,我就陪他演!倒要看看他卖的什么关子! 但没想到,霍青没有丝毫异色:“朵朵是我心里最纯洁的姑娘。” 呵呵,纯洁? 对于那只鬼来说或许是,可对于他霍青,简直不要太讽刺好不好! 霍青说完像是没在意我的反应,伸手揽上我的肩膀往里走,暖心的嘱咐我再去躺一会,仿佛方才那句话真心是夸我似的。 我很是惊讶,不明白这么装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积了满腹狐疑,却没傻到去质问,等到了屋子里,思来想去还是给神算子打了电话,现在能信赖的只有他了。 没成想等我说完始末,神算子竟然哈哈一笑:“你这孩子,你以为我怎么联系上的你?是霍青让我去求娶你的。” 我瞬间呆愣,霍青主动求娶?怎么可能! 我在学校追他,他都不鸟我,还求娶?骗鬼呢! 神算子连忙解释,说他是霍家的风水先生,私交甚好,霍家祖宅的煞气越发压不住,眼看着霍家产业遭难,于是他就提议让霍青结婚的主意,冲喜。 本来凭霍家的家世,未来少夫人要在世家名媛里选,没成想霍青竟说发非我不娶。 这事霍母一开始是不乐意的,可神算子打听到我的生辰八字才惊觉我俩的命格相辅相成,合则旺,分则寡,是天赐的良缘。 “要不然霍家太太现在怎么会这么喜欢你?”神算子越说越挺开心。 随后又嘱咐我说,就算霍青知道,也千万别告诉霍母,老人家都封建,要知道儿媳妇婚前被人睡了,就算霍青再喜欢也是麻烦的。 等神算说完挂了电话,我眼圈早红了,他这些话算是解了我所有的疑惑,也收获了意外。 我跟本没想到霍青竟然这么爱我,怪不得他那么愤怒,霍母一出现他就认了,原来是为了维护我,怕娶不了我。 我心里愧疚得厉害,但又觉得这种事不说破比说破好,反正生死结也埋了,等到明天结了婚万事大吉。 正美滋滋的想着,就听着霍母叫我出去吃早饭。 我有些忐忑的进了西堂,坐在霍青旁边,暗暗发誓等结了婚一定要对他好。 “朵朵啊,你俩得努力给我生孙子知道吗?”霍母拉着我的手笑的开心,“再吃个饺子,说生!” 霍青低声笑,随后夹起生饺子放在我嘴边:“生不生?” “生!”我看着他,利索的将饺子吞下去,那破裂时的熟悉的腥味依旧让人发抖,可我哪里再想得到其他,满心全是幸福。 等吃晚饭,霍青和霍母说出去送请帖,饭都在锅里,让我什么都不用管,安安心心等着明天当新娘子。 直到霍宅只剩下我一个人,才兴奋的笑出声,嫁给爱情,是每个人女人的梦想,我金朵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和霍母这一去竟然凌晨了都没回来,又等了一会,实在困得不行,撑不住迷迷糊糊没了意识。 可是睡着睡着,突然感觉耳朵凉凉痒痒的。 我伸手摸了摸:“学长?” “女人你想死?”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单……单宁?”我瞬间没了睡意,身子僵直,这声音是单宁的? 怎么可能!我生死结埋了啊!当即想要转身看个清楚,却不料身子又被控制住了。 “想动?”耳后声音低沉,床头的蜡烛烧的噼啪响。 单宁栖身向下…… “单宁,你放开我!”我屈辱愤怒。 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怎么会出现,神算子不是说可以镇压一天吗?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竟吼出声:“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你毁了我的生活知不知道?” 话落,单宁的剪影落入眼中,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气足以让周遭将好几度。 “结婚?”氤氲的月光下,只见他嘴角弯起讽刺的弧度,声音冷的可怕,“如果不是吾你早就被霍家害死了!” 7霍家要害我?瞎说! “单宁是吧?我金朵虽然怕死,但鬼说话也是要负责任的,霍青学长对我情深似海,你别侮辱他!” 我本来就是对霍青满心的愧疚,此时竟被他这么说,饶是再害怕我也不乐意了!。 “侮辱?”单宁突然笑了,“这么晚了,你的好学长怎么还没回来?” 他的笑声带着嘲讽和磁性,犹如低音炮迷了耳朵。 “霍青学长当然去送请柬了!”我气息起伏,心里咒了句该死! 长得好、身材好也就罢了,声音还那么好听! “子时送请柬?”单宁突然靠近我,氤氲月光下,他眸子深邃的发亮,“如吾这般送到床上?” “无赖!我不会放过你的!” “凭你?”单宁讽刺出声,手臂紧紧裹住我,我暗道糟糕,后悔激怒了他。 此时屈辱感弥漫全身,拼劲了全力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嗓子眼发干,身子被凉气裹着,随着衣服‘撕拉’扯开,一滴泪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滴落。 就在我放弃反抗的时候,竟没有意料之中的深入,只觉得手腕一凉,紧接着他就从我身上翻了下来。 一边起身,一边整理好长袍,本该狼狈的,可那动作竟该死的高贵,他背对着床站立,冷傲的不可一世。 他竟然忍住了,和昨天一样没碰我! “为什么……”我声音发抖。 “吾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单宁出口就没有好话,好像在祠堂是我逼着他一样。 但我此时也顾不得生气,只听他声音干脆却带着不容抵抗的威严:“西山保你,最后一次。” 西山?那不是西塘后面的山吗?保我? 没等我再问,只觉得眼前一花,明明近在眼前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身子也恢复了自由。 下一秒,我蹭得起身,赶忙点燃蜡烛,低头看着手腕上红黑相间的生死结,冒了一身冷汗,竟然又回来了! 难道我注定躲不过这一劫了吗?可若说他害我,为什么连着两天都没强迫我? 但若说不是害我,难不成真是救我? 不可能!我想到霍青,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他的话我都记得,可霍青学长对我情深至此,怎么可能会害我,由此可见,这男鬼狡猾的厉害。 当即越想越觉得不安,操起电话就给神算子打了过去。 果然,神算子听我说完直呼糟糕,说这只鬼道行及深,寻常的法子跟本镇不住,只是那生死结若是扔了肯定会再回来,可带着结婚会大凶。 一个冥婚,一个正常结婚,阴阳新郎并存是不可能的! “不能并存?”我心脏一紧,“霍青不能有事,苏大师,你帮帮我吧!” 神算子让我别着急,电话那边传来翻看资料的声音,过了将近五分钟,才有了动静。 “割破手腕,留半碗血把生死结泡在血里。”说完,紧接着提醒我这是唯一的法子。 我一愣,总觉得这法子别扭,我家虽然只是买蜡烛的,但多少接触些风水习俗,以前听过鲜血献祭,倒是没听过鲜血镇邪,尤其是女子的血,本身就比男人的血阴些。 “怎么?怕疼?”神算子咋舌,“金朵啊,我作为外人说一句,霍青对你挺好的,不过半碗血,没大碍的。” 见他这副为我俩着想的模样,我彻底打消了心里的疑虑,连忙应承下来,说只要霍青没事,别说半碗血,两碗都行! 神算子当即嘿嘿笑了,说没看错我,并嘱咐我立马去做,千万不要过子时。 所谓子时,就是半夜23点到1点之间,等挂了电话才发现已经凌晨半点了,当即准备了绢布,急匆匆到了厨房。 开灯,找到刀子小碗,对着手腕轻轻一划,血滴答滴答汇入碗中。 我能感觉到身子渐渐变凉,还有点晕,但好在刀口不深,血凝又能止血,根本没危险。 等到滴了半碗,我用绢布一缠,紧接着立马将生死结浸在血里。 “希望明天能顺利嫁给学长。”我勾起嘴角,在厨房里四处走看,想着得藏起来,总不能让霍青和霍母看到。 走动间,突然一股子熟悉的腥味隐隐入鼻,我禁不住停下,这几日熟悉的腥味一直是我的心结,如果单是在霍家尝到,我一点也不会好奇。 可怎么想,第一次尝到这味都是在来西塘的当天晚上,进入祠堂见到单宁之前! 想着,当即用力一吸,目光迅速锁在了厨台上。 只见厨台面板上撒了些生粉和没包的饺子皮,而面板旁边则是放了个小盆,盆上盖着屉布,可那股子浓郁的腥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馅?”走到跟前,我忍不住捂了下鼻子。 紧接着伸手一抓屉布,就见那盆里血淋淋的扁圆型肉团映入眼帘,那肉团一侧凹凸不平,另一竟还延展着根管子。 “骇!”我只觉得脊背发凉,这东西我见过一次,是胎盘! 8“呕!”我张口就吐几口。 胃里酸的厉害,像要把胃吐出来一样,刺鼻的腥味依旧往鼻子里钻。 我端起小碗,拔腿就往外面跑,腿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 等到了卧室,‘嘭’的将门锁的死死的,整个霍宅安静的只剩下我的心跳。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霍家害死了!’单宁的话疯了般从记忆里钻出来,我下意识摇头想为霍青开脱,却想不出半点理由。 只觉得嗓子眼干涩的想哭,胎盘的模样我根本不可能认错! 半月前,西村里发生了一起抛尸案,村东头的吴寡妇怀了个遗腹子,都快到预产期了,愣是被人杀了。 我老娘是个好热闹的,当时带着我就往前凑,结果就看到吴寡妇肚子活生生被剖开,只剩下半个扁圆形的胎盘,血糊糊的带着臭味。 惨状之下,当天晚上我就做了噩梦,所以那叫一个记忆深刻…… “呕!”想着,又是一阵反胃,扶着门框吐,没过五分钟,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也没好转。 本来我就对霍宅忌讳,但因着霍青的缘故,想着总能爱屋及乌,但现在出了这事儿,想着霍母那堆满笑意哄我吃胎盘的模样,是一时一刻都不想呆了! “去他娘的婚前不能和家里联系!”我不管不顾的操起手机哆嗦着给家里打去。 只想着在霍家的委屈,绝不能这么受了,要想结婚,必须双方商量步骤,否则免谈! 但打出去半天,耳边一点声音都没有,拿起来一看竟然黑屏了,当即再打,却见那屏幕一亮一黑,显示拨号结束了。 “怎么打不出去?”我心里更急,晃了晃手机,却见信号还是满满地,“靠!” 我不甘心,又给爸妈的手机打了过去!本以为是对方电话的事,但出乎意料的是,十分钟过去了,手机电量很足,信号满格,可所有的电话都打不出去! “我手机坏了?可之前神棍的电话能打出啊!”我皱着眉头,拨号试了试,但没想到的是,竟然通了! “喂?金朵?”神算子似乎被我吵醒了,声音喑哑,“怎么了?生死结泡了?” 我咽了口唾沫,丝毫没有打通电话的兴奋,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只能打通他的,是不是太奇怪了些? 但当下我也不敢乱想,万一是恰巧手机好了就打出去了呢? “泡了。”我尽量语气平和,“好在霍青没回来,要不然还真不好泡。” “那就好!”神算子声音提了几度,在深夜异常明显,“对了,霍青完事太晚了,说住在西城的家里了。” 等到挂了电话,我皱起眉头,霍青告诉他一个风水先生行程,而不告诉我这个未婚妻? 话说回来,我来了几天,霍青连个电话号码都没告诉我?不太不合常理了! 看着手机,一咬牙干脆又给家里打了过去,可偏偏亮了又黑的屏幕,打碎了我最后的希望! 手机竟然真的只能给神算子打! 在电量充足,信号满格的情况下,只能给他打,还能用科学解释吗? 我脊背发凉,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这些日子的事,呼吸越发急促:“太怪异了!” 陡然,脑中一闪,浑身僵住了。 神算子一直说难缠的鬼让我出现了幻觉,刻意疏忽来西塘前说的话。 但如果我没听错,来西塘前,他说的和我合婚的就是单家单宁吧? 还有看见我就烦的帅气学长突然求娶,高门大户的婆婆笑里藏刀让我吃胎盘…… 难道是骗局? 单宁说霍家要害我,难道是真的? “朵朵,睡了吗?”突然,霍青的声音从门外突出响起。 我一个激灵,不断告诉自己,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不能慌! “没在西塘住下又回来了?”我大警,却懒洋洋的出声,“等下,我穿衣服开门。” 说完,赶忙将床上的被子弄散,又将地上泡着生死结的碗藏在了床下,打量着四周没有什么破绽,这才长舒一口气开了门 门外,月光清冷。 霍青穿着亚麻质地的衣服,踏着婆娑了一地的月光,暖暖的看进来,这样子当真是温润人心,可我此刻只觉得冷,彷佛被阴谋包裹。 “朵朵,你去厨房了?”霍青见我迅速染上担忧,“看见胎盘了?” 嗡!我脑子一阵蒙圈,这么直接反倒让我无从质问。 只见霍青向前一步,摸上我的头:“吓坏了吧?其实胎盘是可以入补药的,很多孕妇生产后都拿回去自己吃,刚才妈看到屉布被掀开了,让我赶紧来解释,朵朵,你不会不嫁给我了吧?” 9我想了一万种对话,却没想到霍青这么直白。 就算胎盘能偏僻解释,可手机单线联系怎么解释? “朵朵?”霍青见我不说话,手从头顶游移到脸上。 他手掌温温热热的,我曾经无数次幻想他能对我这么做,可此时我竟然排斥,忍不住躲开。 “嫌弃我?”霍青本是担忧关怀的面色,立马冷了下来,大手偏执的摸上我的脸,“不嫌弃谁?” 霍青明显话里有话。 我反感皱眉,他明明知道我和单宁的事情,却决定当做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拿话讽刺我? 又不是我想的!本来我还感谢他的贴心,可这话之后,只想冷笑。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结婚之后被说一辈子痒痒话?我向来是泼痞的,到现在是对霍家的行为彻底失去了耐心! “这戏别演了吧!”我直直看着他,“霍青,我是喜欢你,可这不代表你可以践踏我的自尊,我和别人睡是我想睡的?我以为你演戏是为了维护我,但我才发现,显然不是,想糊弄我结婚然后讽刺我一辈子?” 霍青的手微微一抖,面色更佳阴冷,温润的眼里蕴含着越来越盛的怒意,但却隐忍不发。 我耸肩靠近一步:“学长的这副表情我不陌生了,这才是真正的你吗?霍青,我是想嫁给你,但既然你心有芥蒂,那就不结!糟蹋谁呢?” “休想!”终于,霍青爆发,他擒住我的下巴,狠狠看着我,“不结婚?你要去嫁给那个鬼东西?金朵,你不是一般的贱!” 呵!这是霍青第二次骂我,算是彻底把我气笑了:“我贱也比你们哄骗我吃胎盘好!变态!” 话出口,这就等于连着霍母骂了,本以为霍青会破口大骂,或者动手。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听到胎盘两字他竟然瞬间松了手,就连脸上的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秒钟,甚至更短…… 霍青满口哀求,眼里全是慌张:“对不起朵朵,我错了,我不能离开你,我要娶你!” 说着,手臂强硬的将我裹在怀里,对着我就要亲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会将我紧紧捆在身边。 我吓的不由得后退,所有的细胞都在抵抗,这个反应让我吃惊,我竟然不喜欢霍青接触! “我会嫁给你!”好女不吃眼前亏! 话落,霍青动作一顿,满脸的不可思议:“真的?”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胸脯喘息着起伏不定,手心冰凉,饶是对单宁,也没这么害怕过。 “当然。”我尽可能露出微笑。 霍青当即大喜,又恢复了温润如风的笑,摸了摸我的头,让我早点休息,仿佛之前盛怒和哀求的霍青跟本不存在。 等关上门,我才惊觉自己出了身冷汗,霍家这亲是结不得了! 我眼前的霍青,能在眨眼间变化情绪的……恶魔! 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出现单宁的话,他说霍家要害死我? 可霍青只是情绪反常,而胎盘虽然恶心变态,也不至死,害死两字从何说起? 相反,神算子的批命,明明是发生在我和他之间的,难道不是说单宁害我更贴切吗? 可神算子明明是霍家的人,但他那晚不仅推我进祠堂,还对单宁说‘给您送来了’。 那么会不会是单宁和神算子是一伙的? 但如果神算子是单宁的人,那有为什么帮着我镇压他?又为何牵扯进霍家?直接将我困住关着岂不是更方便? 我只觉得脑子混乱,想着想着,隐隐约约一股子血腥味钻入鼻中。 我陡然想起床底的小碗,匆忙拿出来,眼下神算子的话是不能信了。 于是果断将血倒在屋子里的花盆里,看着红黑相间的生死结,也没有再带在手腕上。 “谁都不相信才是万全之策。”我看着窗外透过来的月色,整了下衣服,“天亮就逃回家!” 逃字说出口,我终是露了苦笑,要不是因为西塘连个路灯都没有,我现在就逃! 这些日子从惊吓到甜蜜再到惊恐,什么单宁,什么霍青,没一个好东西,我只想回家守着爸妈过日子! 还有那个劳什子的研究生,回去就退学! 此时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睡不着,整了下衣服,才发现这几日霍家根本没给我准备换洗衣服,我还美滋滋觉得他们对我好,体贴! “傻缺!”我气骂自己,用剪刀将蜡烛拨弄的更亮。 可就在这时,口袋里的生死结竟变发烫,透过衣服都能被灼到。 我神色一凛,赶忙拿出来,只见那生死结的红色区域小小的两行镂空字迹竟血红填满,赫然明显了: “墓泊西山,尸魂几载; 忘断相思,命鬼石斛。” 10“西山?”单宁刚和我提完西山,生死结就出现了西山的题字,是巧合? 可明明小的不能再小的字,就算变了颜色也不应该能看清楚的啊! 想着,不由得凑近去看:“是烛光。” 烛光透过加深的字迹,竟然有了投影放大的效果。 可之前晚上我不是没有拿出来过,如果烛光有投影放大的效果肯定会被发现,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泡了血的缘故! 可黑色区域怎么没显露? “真邪气!”我将生死结搁在放烛台的小桌上,不敢贴身,这两行字像是着了火一般往外散热气,“这东西是单宁给我的,到底何意?” 我想了一会只觉得头疼,像是突然间不舒服了似的,浑身酸软无力。 “不可能着凉才对……”如今是九月初,不温不热的。 病来如山倒,实在熬不过,就靠在床上等时间,直到天灰蒙蒙亮时才起身,可眼见着休息了几个小时,竟不见丝毫好转。 “先回家再说!”我摸了摸生死结,见它恢复常温揣在口袋里,拔腿就走。 出了霍宅就是三岔路口,此时天色还不算大亮,树木从霍宅一直延伸出去,仿佛一条逃生通道。 可我刚出门,却顿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三岔路正中间,竟站着霍青。 “想跑?”周遭绿树如荫,却抵不过他眼中阴翳。 我下意识后退:“没有啊,我出来透透气。” 现在还不到五点,他竟然在这等我,他怎么知道要走? “干什么去?”霍青一步一步靠近我,使劲儿拽住手腕一拉,他冰冷的目光刺得我脊背发凉,只觉得头更加晕了。 “我真的没走想走。”我弯起嘴角,尽可能笑的自然。 霍青丝毫松手的迹象,讽刺更盛:“去西山找那个死鬼?” 西山?我惊的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西山?”我被捏的生疼,此时也顾不得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霍青盯着我,满脸邪气:“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金朵,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他害死了,竟然还敢背叛我,贱!” 话落,霍青像疯了一般就要靠近我,我左躲右躲,只觉得剩下的力气在一点点耗尽。 “你别让我恨你!”我梗着脖子,觉得羞辱。 但同时心里也一愣,刚才霍青说单宁要害我,而他救了我,与之前单宁的话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孰真孰假我一点都不想知道,只知道霍青想要睡我,做梦! 我斗不过单宁这个鬼也就罢了,还斗不过人? “恨?”霍青笑的发冷,“记住我就好!” 撕拉!上衣的袖子被撤了下来。 “靠!”我火气蹭蹭往上冒,根本不惧,梗着脖子迎上脸使劲就咬了一口。 “嘶!”霍青左脸被我咬出了血,手瞬间松了,捂着脸彻底爆发,“今天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家!” 我啐了口血,跳骂他死变态,随即拔腿就往西山方向跑,什么死不死的,本姑娘只知道不被你糟蹋就行! 然后令我意外的是,霍青两条大长腿竟然没追上我,没过多久人影都看不见了。 “难不成生死瞬间我潜能爆发了?”临近西山,来不及搞清楚,我就赶忙爬了上去。 管他什么情况,等完全脱离危险才行! 但奇怪的是这山低处根本就没有路,都是些乱石堆砌的,爬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了半山腰,本以为更加凶险的,谁知竟平缓了。 铺路的石头已然不是乱石,而是青石板,整块整块的青石板也不是现代的痕迹,倒像是古迹。 “是地壳运动导致山体拔高了?”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也没时间浪费,一个劲儿的跑。 两个小时后,终于翻过了西山,打眼望去,手心却嗖的冒了冷汗。 这是一大片空地,周围还有山体围着,只余长长宽宽的一条路,曲折向前。 眼下是九月初,从季节上算是个秋傻子,但叶子大多是绿的,可这里却是满地枯到不能再枯的叶子,发黄发裂,像是被夺了生存的权利。 “太不正常了!”我擦了擦手里的汗,想起身后的危险,硬着头皮往前走。 如果说,我人生有什么事后悔,就是那晚跟这神算子来了这劳什子的西塘! 想着,又走了十多分钟,突然一坐高大的山出现在前方,我差点骂了娘。 竟然是四面环山!西山后面竟是个山谷……身后被霍青堵着,除非我再翻一座山,否则出不去了! “破身子!”我一阵晕眩往下倒,手强制撑住,又缓缓站起来,只觉得眼前花白。 禁不住折腾,又缓了十分钟才往前走,可这越走越是奇怪了,这处谷不光有山环绕,竟然还有小水洼,水洼清清浅浅的混着泥土,竟带起了雾气,越向前越浓,只能蜗牛速度摸索前进。 正走着,凭地起了阵旋风,这旋风越卷越大,雾气竟渐渐散去,我刚要加快步子,身子却陡然僵住,满眼的不可思议。 只见,大雾消散处兀得多了座屋子,那屋敞着的朱红色大门,竟雕了一条黑金色巨龙,栩栩如生横亘两扇门上,那爪子雕在两门中部,此时犹如犹如锁被打开了一般。 从外面看,祠堂里秃秃的,除了中间入目的巨大黑棺和蜡烛,什么都没有! 可饶是如此简陋,却历历刺目! “这是……” 记忆疯狂的往脑子里钻。 “单家祖祠!” 11墓泊西山竟然应了景! 这祠堂棺椁里躺得是谁,恐怕没人比我了解了。 可祖祠不是在三岔路口吗?怎么会在西山后面? 我试图让自己平缓,可却低估了眼前祖祠对我的阴影,只要看到这扇门,我就不断想起那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景! 我没办法忘记,当初从家里出来一路上都在随着神算子的批命走,而如今又生死结上的话又在西山应验。 谁想自己人生被几行字牵着鼻子走?这感觉真TM的糟透了! “糟糕!” 我晃了下因情绪波动越发晕眩的头,眼前竟开始冒雪花。 眼下我不管回去还是继续前行,都没了体力,这里荒郊野外,如果昏过去逃不的一死! 当即心一横硬着头皮朝祖祠走了进去,单宁曾经说过西山保我,比起毫无生机的晕死,还不如赌一次! 祖祠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我踏过门槛,径直走到棺椁前,手心冒着冷汗,面上却是装作波澜不惊的四处看:“单宁?” 突然,棺椁上完整的盖子惊得呆滞,闻所未闻的花纹,独特的让人过目难忘,可那晚应该碎烂了才是,怎么又完好的盖在了上面? “没在么?可这花纹没错啊!奇怪。” 我往前走了两步,朝棺侧看去,只见也是朴朴素素的黑色,跟本没有字迹。 “也没有长明烛!”这个认知让我不解,“这不会不是单宁的棺椁吧?” 正想着,突然身后‘咔嚓’一声,是门关上的声音,我猛的回头,却浑身僵住。 只见被关上的朱红大门前,竟满脸惨白的神算子! “你怎么来了?”我震惊到无以复加,“谁让你关门了!” 那门关上根本打不开! 神算子穿了件灰色的对襟长衫,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滴冒着冷汗。 他焦急的扬起手里的香和蜡烛,走过来塞在我手里:“还有心思想门?你赶紧把这些点了,磕头。” 我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后退:“我凭什么相信你?” “哎呦喂,姑奶奶,原来霍青说你不信我们是真的。”神算子叫苦不迭,“霍青都在家里急坏了,他说你不愿意嫁就不嫁了,千万别寻死,金朵啊金朵,让我说你什么好?” 念叨着,他将蜡烛香火塞在我手里,又用打火机点燃蜡烛:“不管信不信,赶紧点香,磕头,对你没坏处,你没感觉身子很虚弱吗?” 我听着迷糊,虽然现在不舒服,可和点香磕头有什么关系? “还是不信我?”神算子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你没觉得蹊跷吗?如果我没猜错,那鬼物说过让你来西山吧?” 我瞪着神算子,不肯说话,谁知道他是不是忽悠? 再说我本来也没想来西山,还不是因为霍青那个死变态? “得!”神算子气的跺脚,“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金朵,这可是风水死葬之地,水洼青山,却生机断绝,漫山的死气,你本就带着凶煞,如今死气加持,不按照我说的话是想死在这里吗?” 我下意识是不相信的,可自从进了西山后边,的确晕眩的厉害,尤其此时眼前雪花视感越发严重,浑身冰凉,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似的。 “他是故意引你进来,要杀了你,你天生凶煞,对鬼来说可是上等的补品!”神算子恨我不争,“本来生死结泡了血能保你的,谁知道你偏偏跑过来!” 我硬撑着身子:“可如果他想杀我,很容易啊,偏偏引我来这里做什么?” “他是鬼不是人,不是万能的,你不信我说了也白说。”神算恨我不争的样子。 是这样吗? 好像进了西山,却始终没见说保我的单宁,眼下神算子送来生机,除了赌也没别的选择。 我脑袋昏涨的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反正也等不得了,大不了一死! 当即用香引了火,这香是一束圆炉香,点火的瞬间,香刷刷的竟断了三分之一的长度,速度之快令我咋舌。 “跪下跪下!”神算子却带了喜色,指挥着让我跪下将蜡烛戳在棺材前,举着香火三拜九叩才算结束。 这可是大礼,极其耗费体力,等我作揖完成,拿束香竟然刚好烧完。 “金朵,把棺打开!”神算子语速加快,眼里光芒更盛,“赶紧的,等我制住他,你就不晕了!” 我摇了摇头,说不出他哪里奇怪,又觉得他太看得起我,看棺椁巨大就知道盖子有多沉,我怎么可能打得开? 虽然心里不认可,手还是推了上去,然而下一瞬,棺盖竟被我随意一推推开了。 直到它掉在地上,我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我怎么可能推得动?” 惊异间,赶忙朝着棺椁里看,只见依旧是九层,可有四层却有了裂缝,而最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回是空的!”神算子似乎被打击到,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此时看着有些吓人。 “愚蠢!”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朱门外传来,只见门砰的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是单宁!记忆中模糊的脸,此时在晕花的视线里硬是清晰不起来,看了半天,只能窥得他长发披背,穿一袭暗金黑袍,饶是如此,周身威压依旧令人无法忽视! 这样的男人,足以让人沦陷,可如果是鬼,却是彻骨的胆寒! “你?”神算子看到单宁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怪不得!你竟然强行破棺!” 单宁淡淡看着神算子,勾起漫不经心的笑,却意外残忍:“想死,吾可以成全你。” 神算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大笑话,突然快速走来拽住我胳膊,我下意识挣扎却被他迅速扼住了喉咙,愣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今天算我栽了,但我可不想死,同归于尽还差不多。” 单宁看了我一眼,模糊的视线中,那深邃而专注的眸子恍如救命稻草。 “吾从不受威胁。”他语气薄凉,“死了更随吾意,请便!” 我脑中嗡嗡作响,听到这句话心里竟酸涩,也是,他凭什么救我? 不只是伤心,还是身体终究承受不住了,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我已然到了西塘口的一颗老槐树下。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番,竟是什么晕眩虚弱的感觉都不见了!难不成是做梦? “醒了?”突然,身侧传来低沉男声,我赶忙寻找,却见单宁站在我两米开外背对着我。 竟然……不是做梦?! 鬼不是都怕太阳吗?从方才到现在全是白天,这不符合常规啊! “你到底是人是鬼?” “不是人。”单宁背影伟岸,黑袍威严,明明两米,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12饶是心理有准备,但听到答案,还是不由得害怕的后退两步。 “你救了我?那霍青和神算子呢?” 我声音在发抖,虽然不知道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但显而易见单宁救了我,可人鬼殊途…… 单宁出奇的耐心,没有动不动就说让我死之类的话:“霍家不过是想讨好我,但却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讨好?霍家知道单宁? 单宁声音低沉,犹如低音炮般至达心底,可说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冷。 原来,从三岔路口开始到西山风水葬全是单宁的坟,可偏偏霍家盖了宅子,一开始得风水发家,后来因为霍家根本抵挡不住煞气,故而请了神算子勾通单宁帮助霍家。 “但霍家没想到吾定了冥婚的是你。”单宁波澜不惊,仿佛所说之事都入了不他的心,“胎盘是人体温和的阴气,你被喂食不过是保你与一起不被损伤。” “那后面两天呢?”我瞪大了眼睛,“后面也是你安排的?” 单宁笑里带着嘲讽,说一切都是霍家得安排,一边献殷勤一边联合神算子想要将他得墓毁掉,这样就可以独占西山得风水了。 我恍然,终于明白了,这阴阳两界碟中谍啊,那她招谁惹谁了?! “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白,如果无辜,为什么要毁了我!” 单宁突然笑了,那低沉磁性犹如祸水的笑声:“洞房花烛,天经地义。” 呵!果然,单宁有一秒挑火我的潜质! 我强制自己冷静别骂街,好女不跟鬼斗,不跟鬼斗!单宁简直就是克我来的! “神算子说你强行破关而出,你是因为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做出了被毁的预防,但他们为什么要扯上我?”我抓紧时间,将心里最后一个不解问了出来。 单宁沉了沉:“只有你的血能开启吾之棺椁,棺椁初开,吾最为虚弱,也只有你是我的养分。” “为什么?”我似懂非懂。 单宁淡淡:“因为,你是吾妻,夫妻一体,血脉相连。” “……” 我一口老血呕在嗓子,怎么感觉有点想骂人? “单宁啊,你可能不了解我们现代人,比古人开放很正常,不会要求你负责,毕竟我是活人,你是死…故去的人。” 说完看他,却发现单宁仿佛当我的话全是放屁。 “没听懂?”我皱眉讪笑,盯着他稍侧的头,忍不住想绕去看看,到底长什么样? “呵!”谁知,单宁竟淡淡冷冷的轻巧躲开,“你没资格知道吾的样子,也没资格与吾讨价还价,你是吾妻,如果你认为不合适,吾不介意让你变成死人,相反,如果你听话,吾保你平安。” 他话锋一转,却将我打入了地狱,他知道我心里的任何心思,而且打算缠我一辈子! 我清楚的知道,被鬼缠一辈子的人生意味着什么——发烂发臭! “单宁,我们谈谈。”我是真的怕了,“我很谢谢你救了我,可你不能毁了我,我还有家人。” “谈也得资格对等。”他动了动长袖,“如敢二嫁,吾让你全家陪葬。” 我听着绝望,气息凝滞。 “好了,回家吧。”单宁仿佛教育完了不听话的孩子。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不回?”单宁声音不耐。 “回!立马回!”先别管纠缠不纠缠的事情了,现在不回家就是傻子! 说着转身就跑,跑着跑着似乎还听到他让我乖乖等他的话,但我丝毫没有停留。 只觉得火气随着离开西塘犹如脱缰野马,越衍越烈,钳制我的人生也就罢了,还威胁我的家人? 救了我也不能这么横吧? 我金朵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想拖死我?不就是个见不得人的老鬼么,第一回合姑奶奶且先认输! 这世界上的大师这么多,我就不信没人治的了你!等死吧! 出了西塘压根没有车,我急吼吼跑了半个小时,体力也渐渐没了,想着先给家里打个电话,通是通了,但座机还有爸妈的电话竟然都没人接,我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奋力跑起来。 饶是用尽全力,等到了西村仍旧下午四点了。 我匀了几口气,擦着汗进了西村。 等进了村子,我才发现有些冷清,要知道西村开始人口大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人淹死。 今儿这事怎么了?难不成是吴寡妇的事儿出幺蛾子不成? “金朵,哎呦,你可回来了!”村东头的王二婶蹲在门口择菜,看见我蹭的站起来。 “王二婶,出什么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开口询问。 “你赶紧回去看看,你家门口丧闹呢!”王二婶把菜往盆里一扔,“哎呦喂,这村里都不敢住人了,你老娘去告,现在还没回来!” 13听到‘丧闹’我没反应过来,但说到我老娘到现在没回来,又想起自己打了没人接的电话,当时手心就冒了汗。 也顾不得寒暄细问,急匆匆的往家里跑,离着半里地就听到呜呜哭丧的声音。 我急着眺看,结果竟见着家里院墙全是白花花的白绫,门口还停了方刺辣辣的大棺材! 要命的是,看热闹的哭丧的还不少,把路断了个七七八八。 “金老二,你闺女害了我爷们儿,今天必须得有个说法,要不然咱就报警!”女人撒泼的喊。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什么杀人偿命。 老爸低着头叹气,本来是长袖衣服愣是被扯散了,灰头土脸的,狼狈得很! 我看他这副窝囊样子,火气蹭蹭往上冒,迈开了腿直奔过去,到了跟前扒拉了挡着的人挤了进去。 “呦!丧闹?还真新鲜嘿,我家铺子不在这,货卖的好得顶,这是买不找冥烛来强买强卖了?”我漫不经心的笑,气死人补偿命,“啧啧,怎么还扯我爹的衣服啊,是买蜡烛还是抢男人发骚啊?” “小蹄子,你谁啊你!”那棺材前头的女人被我骂蒙了,缓过神来叉着腰唾沫直飞,“人说话狗打岔,你算哪根葱啊!” 老爸见我脚步紊乱跑过来拉我,似乎不敢相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嘴巴动了动愣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我看着心疼,做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爸,等会再说别的。” 这女的不认识我,周围的人可瞬间炸了。 “嘶!这不是金朵吗?” “谁说不是,金家婶子去报警这不是白报了?” “人是金朵杀的?” “没准,这丫头又不是人,小鬼难缠呦!” …… 我听着笑,也不搭话,从小就是被指指点点长大的,这话如果能伤得了我半分,算我输! “你不是要报警吗?报啊!我认识你爷们儿哪根葱啊?弄没弄清楚啊就来我家哭?有本事报完警再哭!” 说完,我也不理会她什么脸色,抬手拉着老爹进了院子,将门一关。 门外几秒的呆楞后,又炸了。 先是那女人的骂声提高了几度,紧接着哭丧的声音更大了,仿佛真受了冤屈似的让我还命。 “死丫头你到底去哪了!”老爸拉着我往里面走了两步,眼里蕴着泪和怒气,“电话打不通?”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家里会问,可我还没想到怎么编才能让他们不担心。 “出了点意外,那地方没信号,回头再细说。”我心虚的岔开话题,“先别说我,这外面怎么回事?你暴打神算子的劲头子都去哪了?” 老爸听我这么一说,皱起眉头厉声:“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门口棺材里躺的就是神算子!我和人家横人家报警了怎么办?又联系不到你,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杀的!” “什么?”神算子死了?! 怎么可能呢?今天早晨还活生生要杀了我不是? 难不成被单宁杀了? 我嗓子眼发紧:“怕她报警?可王二婶不是说我老娘去告了?凭什么说是我杀的?” 老爸狠狠剜了我一眼,提到老娘,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男的叫苏郭,其实压根不是算命的。” 原来,今天早晨九点钟,那女人开门就发现了自己丈夫的尸体,正好老娘这些日子打听到了神算子的住址电话,没想到去了苏家正在办丧,看到神算子的照片老娘吓坏了,忙问我在哪,明明一起走的。 那女的一听不干了,咬紧了是我害了神算子,我老娘那脾气也不是盖的,当时就打起来了,谁也没想到神算子媳妇撒了泼,抬着棺材雇了人到门口哭丧。 两人针尖怼麦芒,闹得村里得不了安宁,坏事总是顺风传十里的,没过半天,西村停尸的事儿传的到处都是。 后来老娘骂累了,在老爸劝说下去报人口失踪,可没想到电话竟没人接了。 “神算子就是个骗子!他叫苏郭,就是个小商贩!” 老爸交代清楚来龙去脉,越恼怒越焦虑,一个劲儿走来走去。 “朵朵,你说你妈不会出事了吧?” “爸,你别担心,有我。”几乎是费尽全力才说完这句话。 苏郭不是算命的,这话如雷劈得我缓不过劲来! 他如果不是算命的,怎么会是霍家的风水先生?不是这么深的交情,怎么会帮霍家讨好又算计单宁? 我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又一双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我的脖子! “朵朵,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老爸突然看着我。 我恍若未闻,如果真如单宁所说,霍家是起了鸠占鹊巢的意思,才找了神算子,那以霍家的实力不可能找个假的才对,那不是拿自己的家族开玩笑吗? 这件事情谁获利了?谁不在乎神算子的真假? 我浑身发抖,好像是单宁?那有没有可能神算子就是单宁的人,西山的一切是他俩在演戏? 可目的呢?说不通啊! 而且如果苏郭不是算命的,那最开始的批命是谁批的? …… 思绪在脑子里打架,本来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却又起了大浪。 “害人害命没天理啊!”那女人还在外面喊。 本来就压不住的怒火顺势嗡的上了头,拔开步子走到门口,猛的将门一开。。 门外的人显然一愣,安静了几秒,作势又要哭闹。 我打眼扫了一圈,也不知道哪儿来得力气,抄起地上的砖块照着要扑上来的苏郭媳妇就扔了过去。 “哎呦!杀了我丈夫还要杀我!”苏郭媳妇没躲过,干脆坐地撒泼,“报警,报警,没天理了!” 我笑着抄起电话,拨了:“喂,西村报警,人命官司,赶紧来!” 话落,现场一片安静,傻了眼的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14苏郭媳妇挤出来眼泪鼻涕,配上她那副呆滞的脸瞬间成了笑话,她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来半句话,倒是回过神来的村里人,窸窸窣窣议论了起来。 “这丫头疯了吧?竟然报警?” “敢报警就不是她杀的!” “我就说咱西村人不能干这。” “你们的意思是苏郭媳妇讹钱?” “谁知道呢,警察来了就得了!” …… 我听着全当空气放屁,就西村这群长舌妇,能把活人说死,死人说活! 又等了几分钟,警车终于“嗡儿嗡儿”的开来了。 苏郭媳妇见到警察也来了劲儿,指着我一顿控诉,谁知警察压根不理会,只让她去所里做笔供时再说。 我爸担心的要跟着一块走,我皱着眉安抚:“老娘去报警这么半天没回来不应该啊,我正好去局里打听一下,如果老娘回来立马联系我。” 听我这么说,他才咬牙答应,但要求我一安全立马报平安。 等到了警局,警卫立马将我和苏郭媳妇分别带离,似乎要隔离审问。 但审讯室的门刚打开,就看到不到一米9的光头正严肃等着,看到我的瞬间突然眉毛一挑,摸了把光头,一脸惊问:“靠,金朵?你丫杀人了?” “和尚?!”我呆楞的看着他,这出类拔萃的身高和那颗增光瓦亮的大脑袋,化成灰我都认得! 和尚,大名苏鲁达,因为和尚鲁智深叫鲁达,所以就得了这么个外号。 西村有名的遗腹子,村里人都说他不吉利,说我丧命鬼,于是我俩没人问津的臭蛋就成了患难交,后来18岁,他和阿姨搬走,我几乎哭成个傻子,但他却嘻嘻哈哈的笑,我当时就发誓再也不理他了。 谁料没过几天大学开学我竟看到了他,原来他早就知道,是故意整我的。 不过我俩美满的友谊只存了一年,这货就迎来了应有的报应——我忙着研究怎么追霍青,‘忍痛’把他‘抛弃’了! 用和尚的话来说:友情的小船说翻就翻,爱情的巨轮你永远上不去,在海里淹着吧! 于是乎,和尚剩余大学三年的乐趣就是看我怎么追不上霍青…… 终于等到毕业,我忙着考研,这货说是要去打篮球的,就联系的少了。 但谁能想到,这个终极理想去NBA打篮球的数学系高材生,竟然出现在公安局审讯室里! 我小心脏扑腾的难以接受:“和尚,你没去打篮球?不打球当个老师也行啊,我很尴尬好不好?” 和尚一听,呱唧拍上脑袋:“我也很尴尬好吗?我要审的可是刑事案,金朵你别吓我,你走错了吧?” 见他说正事,我干脆坐下来,翘起二郎腿,说这案就是我报的,肯定没走错,也肯定没杀人,不过真话他敢不敢信,就是两说了。 “嘿,你这不是埋汰我吗?”和尚坐在我对面,双臂叠在一起催促,“你说,我肯定信。” 我看着和尚笑,见他作势要打开录音笔,一把按住。 “你最好先别录,我跟本没杀苏郭,苏郭将我骗到西塘,霍青说要娶我,反而害了我,最后是一只鬼救了我。”看着苏鲁达脸色越来越难看,我笑的更灿烂了,“后面还要不要听?” “你耍我啊!”和尚拍了拍胸口,“你如果最后不笑,我都想直接升天。” 我白了他一眼,又觉得这措辞好笑。 “再说了,霍青怎么可能娶你?你追了三年,那是活生生把脸往屁股上贴啊!“和尚毫不客气嘲讽我,拍了拍桌子,”好好说,我录音了啊,支持我工作,珍惜你性命。“ 对于他这一套一套的,我嗤之以鼻,不过这种颠倒三观的事儿再早我也是不信的。 但如果不照实说,到时候警方调查起来务必会通过摄像头等渠道,查到我和苏郭出去过西塘的事实,想了想,干脆将不能说的事儿去掉了。 “他把我安排在男方家里,我就没再见过他,男方家里可以作证的。”反正是警察去请,不用自己去西塘,就没什么怕的。 和尚似乎没想到我经历了这事儿,憋着笑看我,似乎在笑我被逼婚的惨状。 但眼下录着音,当即轻咳正色:“男方叫什么?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苏家为什么那么笃定你杀人?” 我想了想转述了老爸的话,说苏郭媳妇明显是为了坑钱,所以最后是我报的警而不是苏家。 “至于男方。”我嘴角一抽,“霍青。” 话音刚落,和尚眼色通红,嘭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脸色很不好看。 “苏鲁达你有病啊,横什么?”我想过他会问我真的假的,却没想到竟吓人的发了脾气。 见我质问,他将录音笔关掉,随后直直看着我。 “霍青?”说着往椅子上一靠,眼神刺痛,“你是我好兄弟,但你不能骗我啊,霍青这么烦你还让你住他家可能吗?!金朵,你还不知道吧?苏郭是我亲舅舅!” 嗡!我脑子里炸开了花,满心的不可思议。 苏鲁达随母姓苏,苏郭也姓苏,虽然知道他有个舅舅,但谁能联系到一起? 想到我刚进门瞥见他的肃杀的神情,忍不住解释:“鲁达,我真没杀苏郭,我也没骗你!” 和尚皱着眉头就要说什么,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是门口的警卫,他冲着这边看来:“苏队,外面有个叫霍青的来保释金朵。” “霍青?”和尚蹭得站了起来,增光瓦亮的大脑袋瞬间起了层汗,他猛得低头看我,满眼惊询。 15门口的人一身黑色运动服,独独穿了双白色运动鞋形成巨大反差,沉稳干净的对比下,那张帅气的脸格外突出,可他周身的气质却那么柔和,如春风袭面,暖了人心。 像极了以往在学校的样子。 霍青? “你们通知他了?”别说和尚不知所谓,就连我都惊了。 霍青保释我?他怎么知道的? 和尚被我问的气笑了,捞起手划拉了大脑袋,左手叉腰骂我脑中风,说他根本不信怎么可能通知他。 “朵朵,是我去你家找你,叔叔说你来这了。”霍青向前一步作势要进来。 警卫一看,上前一步快速拦住他,随后偏头看着苏鲁达:“苏队,这……” 和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最终还是摆手让警卫放行,直到门再次关上,审讯室里气氛微妙了起来。 “你先别说话!”和尚瞪我,指了指我旁边的位置让霍青坐下,“说说前三天你在哪,和什么人在一起?” 听他问完,我始终看着霍青的表情,却见他格外从容:“苏郭自称算命先生说霍家祖产有难,必须冲喜,我开始是反对的,可没想到是金朵,我就顺势答应了,朵朵在我家住了三天,本来今天结婚,这丫头逃婚了。” “金朵逃婚?”和尚瞪大了眼睛,满是不信,“你喜欢金朵?你俩串通好了吧?” 说完,他跟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重新打开录音笔,严肃的看着我一字一句满是警告,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让我们说实话。 “我没说谎。”我见和尚这态度,心缓缓冷了下来,顿时不想说话了。 霍青倒是一贯平和,神色不变的又将方才的话重述了一遍,也算表达了立场。 “你们所说的话都将成为证据,后果应该明白!”和尚气的将录音笔按停,威胁的不像例行公事。 随后语气生硬的让警卫将霍青带出去,走保释程序。 尽管他万分想破案,可在没有确凿证据和有人保释的情况下,也必须放我。 “一切有我。”霍青起身,临出门前微笑着看我。 这暖意激得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直到到屋子里再次剩下我们俩才松了口气。 可旁边的和尚却爆了粗口:“金朵,你他妈……” “你他妈什么?”我听着气不打一起出来,刚才就逼着火呢,如今审讯结束也不用管顾了,“苏鲁达,你是不是觉得你巨有理?老委屈了?” 和尚也是个火爆脾气,被我一激上气接不过下气,就要骂回来。 我哪里肯给他说话的机会,语速快的像机关枪:“你舅舅该死,他冒充算命的蒙骗我家里,你随便去西村打听都知道那天的事儿,那句让我老娘深信不疑的批命我要不要给你念念?” 说着,在和尚铁青的脸色下,将“生来童身带凶煞,命中脚底亮七星。三岔路口寂亡魂,长明烛旁鬼临门。一脚阴间一脚阳,此身此命恐先绝。”叨叨了出来。 “我告诉你苏鲁达,如果你舅舅没死,我一定告死他!”我气性越来越大,脑子里满是祖祠那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景,几乎咬碎银牙。 和尚的脸色由青转白,他不傻自然懂,如果我说的是真,苏郭又真的不是算命的,那么肯定有幕后黑手。 “好,就算我相信你。”和尚喘了口大气,“那你能告诉我霍青为什么不讨厌你了,相反要娶你?你又为什么逃婚?” 我听着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我明知道是场阴谋,但我总不能把单宁带进来。 “真是好笑!”我佯装袖子有灰掸了掸,“怀疑我的人格魅力?霍青说他之所以疏远是因为太喜欢,连我爸妈都没请的婚礼就算再喜欢怎么结?逃了有问题?” 这话被我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和尚砸吧了下嘴,神色没有丝毫轻松,似乎根本相信还有这种操作。 我静静等待着也不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警卫才又敲响门说是霍青的手续办好了。 “保密我和舅舅的关系。”和尚起身,川字纹越发明显,“电话保持畅通,随时配合调查。” 我点了点头,临出公安局前,又问了句有没有看到我老娘来报警,和尚摇头,说如果我老娘来他肯定见到了,没准去另外的警局了。 我听着疑虑,按理说老娘报警应该来离西村最近的才对,没道理往远处走啊,想着想着更要给家里打电话。 突然被门口的霍青挡住了去路,他不似方才的潇洒,满眼紧张:“我被苏郭骗了,叔叔刚告诉我他不是风水先生,胎盘和那只鬼都是他安排的,我还以为是你们故意利用我的真心,所以才情绪失控的,对不起朵朵,你还会嫁给我对吧?我是真的爱你!” 听完,我头皮发麻,脑子嗡嗡的,刚想要说什么,只觉得周身突兀的冷了起来。 16我下意识看向四周,皱起了眉头,两侧的树连叶子都没动,哪儿来的冷气? “朵朵?”霍青向前一步就要抓我的手。 我回过神来,匆忙躲开,他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不就是说苏郭和他没关系,然后甩锅单宁吗? “我谁都不信。”我表明立场,“这件事我还没想清楚。” “你信他?”霍青受伤。 想着警察局门口他也不敢如何,当即直视他:“霍青,一个人的表现是思维的具现,你前几天的阴翳我始终记得。” “那是因为……” 我止住他:“不必解释,还有一点,你霍家家大业大,一个算命先生涉及到祖业,能不去核实?还骗我说是世交,你能解释的通吗?” “我发脾气什么原因你也知道,至于世交那是苏郭设定的,他的身份确实是我们是疏忽了。”霍青诚恳,“朵朵,我已经想清楚了,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我挑眉,他这番说辞太难以让人相信,霍家能疏忽这件事,我还真不信。 “还有,你别再说什么我最重要。”我笑着,“别忘了前几天你还对我不屑一顾,千万别说是故意远离我,我不信。” 对,不信,他的话不信,单宁的也不信,我很有可能冤枉了一方,但是重要吗? 我现在只想抛开一切,好好独自美丽,谢谢。 “我现在要回家!别跟着我!” 如今该说的都说了,绕过霍青就往路边走。 “金朵,难道你相信那个鬼的话?”霍青脸色铁青,紧紧跟着我,“今天是咱俩的婚礼,亲戚们都在等着。” 我一个劲儿的往道边走,穿过公安局所在的马路,拦了出租车。 “金朵!”霍青一把拦住车门,“给我一个答案,今天……” “这个婚礼没有请我的父母,亲戚,没有领证,你觉得算哪门子狗屁婚礼?” 霍青被我这副似笑非笑的痞气惊了,似乎没想到每天在他面前温柔可爱的金朵也会如此。 “惊讶?其实我连你妈都想骂,给你留没面子了,让开!”我狠狠拍下他挡在车门上的手,一头扎进出租车里。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就甩开了霍青,我只想赶紧到家:“师傅,发麻烦您快点。”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到底没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尽职的加速油门。 等到了西村,我下车直往家里奔,可到了家门口却愣住了,老娘竟在门槛择菜! “妈?”我整个人都呆滞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娘看见我将手里的菜一松,面色悲切,小步要跑过来抱我,可步子却慢的厉害。 我估计着老娘蹲麻了腿,赶紧迎过去抱她,老娘见状使劲儿骂我疯,问我去哪了,闺女人家的还进了公安局。 我被骂的讪笑,被审讯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说辞,说谎是不可能的,只能删减说在那家人将我留在家里几日没有信号,神算子说已经通知了。 “这个老骗子,活该他死,丧尽天良!”老娘可劲儿的骂,骂着骂着又骂起我爸,“你说你要个爹有啥用?有生意照样去应酬生意了,死鬼!” 我一愣,又去店里了? “妈,赶紧做饭,我都饿了。” 我看着老娘中气十足骂街的样子,舒心笑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回来就好! “死丫头,等着。”老娘听说我饿,立马端了菜盆子往厨房走,虽然走得快了些却是扶着墙,一边走一遍还喊着腿麻。 见着熟悉的语气和背影,我嘴角越发弯了,只盼着苏郭这事儿赶紧了结,从此一家人幸福到老。 可此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仅仅是开始。 和老娘吃完饭已经八九点了,可没等到从蜡烛店回来的老爸,却等到了和尚的电话。 不过,他张口却是噩耗:“金朵,苏郭媳妇死了!” “怎么死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和尚语气沉重:“横死,问题是邻居有人看到你和苏郭媳妇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好在你当时在警察局,有不在场证据。” “又是我?!” 真是晦气!连续两天,苏家人一个两个都往我身上死! 和尚让我消消气,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苏郭媳妇所谓的横死,是被刨了腹,法医已经验证苏郭媳妇那大肚子不全是肉,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死亡现场血液横流,唯独肚子里的胎盘被拿走了。 “如果我没记错,咱们村子里的吴寡妇也是被刨了孩子,胎盘给割走一半,当初判断为仓促作案,而这次的案子时间明显富裕,单挑了胎盘。”和尚说的时候有些痛苦,最后念叨了句这是苏郭最后的骨血。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凶手显然目的在胎盘,可若要胎盘大可以等到生产再要,何必这么残忍? 我张了张嘴也是不好受,倒不是因着苏家全死了,而是因为苏鲁达,就算当年村里都说他遗腹子不吉利,他也没这副样子。 “明天我去你们村子里调查下吴寡妇的案子,至于舅舅的死……有霍青给你作证,如今舅妈又死了,你以后应该不会有麻烦了。”和尚算是说了唯一的好消息。 等挂了电话,本该平静的,我心里却发慌。 倒不是担心,而是冷的,从公安局出来这周身始终没停过,似乎黄昏之后越来越强盛。 我摩擦着胳膊哆嗦,脑子急速转动,突的灵光一闪,脸色发白:“是单宁?” 然后话不及一二,熟悉的声音竟在耳边响起:“呵!不算太蠢。” 真是他! 我看向四周:“单宁,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是说放我回家吗?” 话落,只觉得身上的冷气打了旋儿般离开,身上也在恢复温度,再看远处三米外兀的出现了个黑袍。 17他背影伟岸,仿佛多看几眼就会沦陷。 “这是惩罚,离其他男人远点。”低沉的声音从背影前方传出,“小心你母亲。” 惩罚?不会是因为霍青吧? 我陡然想起在公安局前的场景,嗤之以鼻,怪不得那时候突然冷了,小气鬼!以为自己是谁? 还有小心我老娘是什么话?一会用我全家威胁,一会有诋毁老娘? 我张口就要反驳,却不料眨眼间,那背影竟然消失不见。 “真TM……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气的一抖,干脆翻到在床上,“克星!瘟神!” 骂着骂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暖和了的原因,竟然睡着了。 可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竟觉得有什么在动,伸手去抓时睁开眼睛,却见漆黑中被窝里竟有活物。 “骇!”我顿时没了睡意,叽里咕噜往床下爬,屋子里灯的开关在外面,顾不得出去直接拿打火机点了桌上的蜡烛。 昏昏黄黄的烛火下,只见床上竟是个大公鸡,眼睛绿豆般盯着我,这大晚上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吓得腿软,赶紧往门口走,却不料刚要开门,却听到了咔嚓上锁声。 “谁在外面?”我使劲儿开门,就是打不开,家里进贼了? 正想着,屋外竟传来了我老娘的声音:“朵朵啊,你听妈的话,要么和公鸡睡一晚,要么抱起公鸡走往西走三圈。” 饶是这话从我老娘嘴里说出来,还是吓得我抖了三抖。 “妈,您说什么呢?”我声音发颤,这是一个妈妈该说的吗? 话落,竟是没有一点回应,床上的大公鸡也不叫,见我盯着它,竟陡然扑楞起翅膀! “骇!”它突然的动作惊得我连连后退,待看清时却是吓坏了。 之前害怕烛光又昏黄,根本没看清楚,还以为是普通的红色公鸡,如今到了近处才发现竟然是白色! 这白色公鸡是正阳之物,比普通攻击阳气更为充裕,可要怪就怪西村传言多,以前听老人们讲阴婚的时候说过,白公鸡可是替代阴婚的首选! 可一挨着阴婚,怎么都不吉利! 我觉得身心都颤抖了,手心蹭蹭冒汗,根本不相信老娘会这么对我! ‘小心你母亲!’ 单宁的话如灵光一闪,出现在脑海中,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还以为单宁故意欺负人,但我竟然忘了,他向来不说废话! “妈,你出什么事了?被威胁了?”我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老娘绝对是对我最好的,今天去报警之前肯定也没问题,就算去远处的公安局,两个小时也回来了,可老娘竟然消失了多半天,问她去哪,如今想起来也被她哭着挡了过去。 可如今这副反常的样子,用脚豆也能想出来,失联的那段时间绝对出了问题! “咯咯……”没等到回应,那大公鸡竟然扑楞着翅膀忘我身上窜,烛光下的鸡眼如炬,亮的吓人。 我看着生寒,下意识躲避,却不料那大公鸡就像长了前后眼,‘当啷’一口…… 顿时,右手上侧后方的竟是被咬没了肉! 再看那公鸡,竟然将咬下来的肉连着血,跟吃小米一般吃了进去。 “撕!”我疼得我花花往下掉泪,“真TM,这是只斗鸡吧?连只鸡都要欺负我,看我不把你撕了!” 忍着手上的痛,咒骂看向四周寻找能撕了它的工具,要是饶了它,我真怕这晚上要被啄死了。 正想着,突然看到梳妆台边的剪子,精神一凌,大步迈过去就要拿,那白公鸡越战越勇,竟然朝着我扑来。 “呜呜呜呜……” 就在我堪堪躲开,拿上剪刀的瞬间,寂静的门口竟传来一阵细碎的哭声,那哭声病恹恹的,却从门缝哭到了心里,是老娘的声音! “闺女啊,你可不能杀了那鸡!”老娘声音压抑,仿佛刚才没回复我是在无声哭。 这个认知让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过树上还是将见到拿了起来,饶是心疼也沉了声音,问老娘到底出什么了什么,如果不说,我就杀了那只鸡。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老娘就赶紧让我助手:“我说,闺女啊,你别冲动!我告诉你怎么回事,我说!昨天……” 我停了下来,用剪刀威胁着进攻的公鸡,注意力到底被老娘吸引了去。 原来,昨天老娘本来是去报警的,打算去的也是西城公安局,可刚出了西村口就遇到了霍青。 “霍青?”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一时间有些懵。 老娘哭着说是,就是我喜欢了很多年的霍青,见到他时似乎正在往西村里走,遇见老娘就停了下来,脸色煞白说我被鬼拐跑了。 “我哪里信,就问起具体情况,结果那个霍青提到了单宁的名字。” 单宁是神算子给我提的亲,除了我家里人没人知道,老娘见霍青说出来完全信了。 随后告诉霍青苏郭死了,她现在想见我。 “那个霍青是个好孩子,他说自己很喜欢你,但是你和鬼结了阴婚魔障了谁的话也不听。”老娘说到这突然哭得厉害,后面几乎用喊的,“阴婚那是迟早被缠死的,你爹迟早死,我不能让你死!” 老娘这话喊道最后几个字陡然一字一句又怔又冷,声音里带着撕扯。 “好在霍青给了好法子,找纯白色斗鸡,只要你能照我说的做,你就能摆脱那只鬼。”说到白色斗鸡,老娘提高了几个音调。 原来,老娘失联,竟然是去捉鸡了,她说本想着拿着公鸡去西塘寻我,没想到等看手机那么多未接来电,给老爸回过来才知道我回家了。 “妈知道你不信这些,又怕你抵触,所以才出此下策。”老娘说完,又忍不住羸弱的哭了出来。 我听着哭声心口压抑,脑子里却全是霍青的话,他说是我爸告诉他苏郭死了的事的,但老娘却说是她告诉的说。 算算时间,他和我老娘见面的时间,神算子已经死了,那应该是我昏迷的时间,也许在还在西山后山。 霍青如果那么紧张我,没追进去看看到底怎么样,反而却去西村找我老娘,让她去捉公鸡……这说得通? 18果然还是霍青有问题!? 只是也说不通,这只鸡如果真能替代掉单宁,单宁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 所以这肯定没用。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用,霍青怎么自己不去抓白公鸡? 我气的发笑:“这也能信?霍青是好人坏人你都不知道,开门!” 老娘听我生气压根不管,说我什么都不懂,她虽然不同意我追霍青,是因为女孩子得矜持,但霍青可信。 “金朵,你今天不听我的话,我就一头撞死!”这话说的言语激烈。 我老娘好威胁人,以前没少用这招,可没死过一次,全是假招子。 “妈,这招你也就骗我爸!”正说着,突然那鸡趁我不注意又扑棱上来,对着流血的位置啄了一口。 “死鸡!”我拿起剪子就要去戳,白公鸡当真机灵,躲得利索,我算是见到普通鸡和斗鸡的区别了。 “靠!建国后不是不许成精嘛?” 我话里讽刺,结果剪子还没挥下去,就听老娘喊了声‘不要’,木门咚的一声,像极了用头撞门声。 我急忙刹住,满是不可思议:“妈,你疯了!” 老娘哭音决绝,说我就是她的命,如果我死了,她也不活了,让我赶紧听话。 说完,又是两声咚咚撞头。 我冷汗直冒,是真的害怕了:“妈!我抱着走三圈,我听话……” “好孩子,赶紧!”老娘一听,才破涕为笑,在门外的声音虽然有鼻音,却多了几分高兴。 我当下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是没脾气了,看着斗势兄凶凶的白公鸡,快速往前一把抓了起来,那鸡扑腾的厉害,歪着脑袋就要啄人。 我一口气无处撒,操起见到摸住白公鸡脖子,只要它一动就得掉毛。 那鸡也是机灵,动了几次,许是感觉到疼了,竟是慢慢安静了下来,被我抓着一动不动。 “走了吗?”老娘声音紧张,好在鼻音没了。 “马上!” 我无奈叹气,测算了下西面,随后才开始缓缓往西走圈,半圈,一圈,一圈半,两圈…… 没想到的是,随着走的越多,脚步竟越来越沉,两圈过来,我腿上像绑了十斤沙袋似的。 “不对劲!”我下意识想停下来,却不料那步子竟不由自主往上台。 周围的烛光竟随着我圈数增多来回摆动,将我和白公鸡的影子打在墙上,那白公鸡的爪子和我的步子竟是同步,格外骇人。 “怎么停不下来了,妈,救我!”我心脏扑通扑通跳,吓得眼圈都红了。 话落,门外竟是刺耳的笑声:“朵朵听话!很快就好了!” 饶是安慰的话,可这样的笑声…… 单宁的警告再次钻入闹钟:小心你母亲。 我禁不住脊背发凉,老娘真要害我? 两圈半…… 我脚步越发沉重,脑子开始发昏,门外的笑声一阵朦胧,那种虚弱感竟然比胎盘带来的更可怕。 老娘笑声越发压抑不住,刺耳的让人心痛。 我脑中灵光一闪,如今再不懂就是傻子了,老娘是要害我! 可是为什么? 步子依旧继续,意识却越发模糊,我感觉离死亡如此的近,仿佛只要我迈过三圈就活不成了。 我不甘心! 老娘根本不可能还我才对,这不正常!可步子却朝最后一步迈去,我彻底绝望! “啊!”突然,门外一声惨叫。 我昏沉头瞬间清醒,同一时间脚也恢复了轻盈,本是尽力往后坠的力度,这一下子因着重获自由,整个人朝后倒去。 斗鸡咯咯地摔倒在地,饶是有翅膀子也被剪刀划的不轻。 我呆楞的看着方才迈步子的地方,拍了拍胸口,满是后怕。 可是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声惨叫…… 正想着,门咔嚓一声开了,我往门口看去,瞳孔微缩,竟是老爸拿着惊慌开门,只是他发红的眼圈和手里的木棍异常醒目。 而我老娘就躺在他脚边,血正从额头淌下来…… 我没有办法形容此时的心情,明明刚从鬼门关回来,可血液仿佛倒流般,毛孔嗖嗖冒着凉气。 “爸,你杀了妈?”我撑着地面起身,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这句话字字清楚,却花尽了所有的力气。 脚边奄奄一息的白公鸡流着血,和老娘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讽刺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死的好!”我爸眼圈泛红,将棍子一扔。 “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瞪大了眼睛。 老爸没理会我,眼神撇到地上的白公鸡,径直上前两步从地上抄起剪刀,对着鸡脖子夹去。 瞬间,鸡血四溅,这血腥气熏得我胃里翻滚,呕的往外吐了出来。 19我不敢置信:“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就算我对人性充满不屑,就算霍青不喜欢我,但从来都是相信爱情的,就是因为爸妈。 据说,老娘是嫁进我们家后才知道金家诅咒的,那时候可以离婚的,毕竟就算怀了我,也是可以打掉的。 但老娘没这么做,所以即使老娘经常骂爸,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甚至在我还听到过喝醉的老爸口口声声像老娘告白。 我还记得,那天月亮特别圆,老娘的脸特别红。 “我当然知道。”老爸身子晃了晃,手里凶器掉在地上的瞬间,仿佛眨眼就老了十岁。 紧接着,他噗通瘫跪在地上,对着老娘尸体的方向眼里涌起悲痛。 “金朵。”爸突然直呼我姓名,“消失的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爸!” 我想不通他怎么有心思问我去哪?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吗? “如果说谎,你妈就白死了,懂吗!”老爸突然声嘶力竭,让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我当时脑子都蒙了,什么对什么?我去哪跟老娘的死有什么关系?明明老娘就是他打死的,我亲眼所见,现在是要推卸责任吗? “你不说话?好!我替你说!”老爸瞪着我,眉间的悲痛染了厉色,“你和人结了阴婚!” 嗡! 这话惊得我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果不其然!”老爸脸上的悲切更加凝重,“你和他发生了关系?” 我死死咬着嘴唇,老爸到底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谁都没说过! “羞耻?”老爸面露嘲讽,语气陡然凶得厉害,“羞耻不如你妈的死重要吗?” “爸!你怎么能这样?是!我是被鬼……可那时我想的吗?”我瞪着他,心里无尽的冤屈往上涌,“还有妈的死怎么可能不重要?是你打死的!” 话到最后,我是吼出来的。 “呵!你到现在还以为那个害你的人是你吗?”老爸的眸子在烛光下满是讽刺。 “什么意思?”我愣住。 老爸看了看我,神色复杂,张了张嘴终是出了声:“今天下午,你妈给我打电话,说她出事了,在西塘,让我去救她,结果我找遍西塘也没发现你妈的踪迹,可我却发现了霍家!” “霍家怎么了?”我声音发紧。 “如果单单是霍家倒没什么,可霍家坐落的三岔路口原本是一座大坟!” 老爸说他经营着蜡烛店,丧喜鬼神都知道些。 整个西城但凡懂点门道的,都知道西塘的大坟是世世代代不允许盖房子的,否则整个村子都会遭恶。 但偏偏霍家盖了,他当时觉得奇怪,西塘和霍家不仅没事就罢了,怎么还出了个富了三代的单家,不祸就是万幸,还能这么昌盛? “情急之下我去打听你相亲的单宁。”老爸露出冷笑,“你猜怎么着?整个西塘都说没有单家!” 老爸的声音缓缓地,却将我堵得掩口无言。 我本想隐瞒单宁的,到头来终是在老爸目光下败下阵来:“对,单宁不是人!谁知道神算子是骗子?不过爸,你怎么知道阴婚?为什么说害我的不是我妈?” 说完,我竟然有一丝轻松,说到底我就是个小姑娘,这些日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总算说了出去,连同心里的疑问,一起问了个痛快! 再看老爸,什么厉色,什么冷笑,仿佛只是一时生气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呆滞,不过这次却没再扯到别处。 他说老娘喜欢骂他,这种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每次打电话都会喊他‘死老头子’,但这次没有。 “一开始我很揪心,立马就去了,在加上声音对我就没怀疑。”老爸顿了一下,又说起在西塘的事儿。 没有一个人看到老娘,这本身就很奇怪了,等到他弄清楚大坟和霍家的事儿才觉得有问题,这个时候老爸心机的用公众电话打给老娘,说了半天,老娘愣是没听出来他的声音。 “闺女,你觉得可能吗?”老爸突然声调哽咽,瘫跪着看着老娘半天没出声。 我脑子里嗡嗡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老爸说的对,不可能! 爸妈打电话我听到过,还记得有次接了电话老爸没出声,结果老娘一通臭骂说他故弄玄虚,老爸问怎么知道是他,结果老娘说听喘气听出来的,三长两短,一看就活不长。 虽然张口就骂,可这俩感情好得不得了,说了半天话听不出来对方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事!”老爸喘了口大气,清了清嗓子,才说到他匆忙赶回家看到的诡异场景。 原来,正在我生死一瞬间老爸在外面听到了鸡叫,进到屋子里却见老娘贴着墙哈哈大笑,脚站不稳来回打晃,手上还涂了层厚厚的泥巴。 “如果我没猜错,你妈见了你没哭,不扶着墙的时候走路很慢!” “没错。”我当时还纳闷,这么久不见,按理老娘该哭的,可她只是表现的很悲切,还有走路慢,我当时以为她择菜蹲麻了腿,“有什么问题吗?” “你妈被鬼附身了!”我爸叹了口气,不理会我呆滞的样子,径直说起鬼附身的征兆。 他说,鬼是没有脚的,附到人身上,脚底虚浮根本站不稳,不扶着墙只能慢慢走,虽然能附身,但人的眼泪鬼是万万流不出的。 还有公鸡至阳,鬼是万万不能碰的,除非刮了西边墙角常年见不到太阳的阴泥巴涂在手上。 “我宁愿我的判断都是假的,可当我看到她手上泥巴和白公鸡的时候,彻底绝望了。” 说完,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毫无遮拦的哭了起来,我酸涩的难受,却不敢哭,脑子里慢慢都是那句‘如果我说谎,你妈就白死了!’ 我颤颤巍巍喘着气,老娘被鬼附身这件事俨然是真的,但按照爸的意思,老娘的死是和阴魂有关系的? “爸!”我咽了口唾沫,“可阴婚的事儿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和我阴婚有关?还有妈妈的事,你没想过有百分之一的巧合性?爸你……” “因为我们金家不是普通卖蜡烛的。”老爸突然截住我的话,目光深邃得令人窒息,“你是不是见过一尊九重棺椁?” “骇!”我惊愣看着他,只觉得脖子处仿佛有一双手被扼得喘不过气,爸竟然还知道九重棺椁!? 20还有,我们金家就是世世代代卖蜡烛的啊,不是普通卖蜡烛的什么意思? “也许你无法理解。”老爸神情复杂,本瘫跪在地上,见状竟扶着地面起了身。 随后踱步到老娘跟前,刚收干的眼泪,刷的又掉了出来。 只见,他抱起老娘,如同抱着稀世珍宝,紧紧的抱向他们卧室床上,稳妥安放在床上。 屋子里有些黑,老爸却不开灯,径直走到床位,翻腾出一根紫色蜡烛,根骨分明的像极了竹子。 我不由得称奇,虽然不参与家里蜡烛店经营,但从小各色蜡烛各种用途也知道不少,比如单宁棺材上的长明烛…… 可如今这紫竹蜡烛当真从未见过。 老爸也不理会我,直接点燃了立在老娘床头,悠悠的烛光越燃越旺,仅两秒就将屋子照成了青色。 “怎么……”我瞠目结舌,青色的火苗简直闻所未闻! “你妈最少走了六个小时。”老爸等青色烛光稳妥笼罩了屋子,才低沉出声,“此蜡烛叫紫骨烛,阳为乾,阴为坤,验尸用的,生者头前点亮为普通火光,六小时以内为紫色,六小时及以上青色,是鬼气干扰所致。” “爸,蜡烛能验尸?”我下意识摇头,擦了擦眼睛,可屋子里的青色依旧耀目。 老爸看着我,神情复杂:“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不会错,闺女,这就是我们金家卖的蜡烛,也是世代经久不衰的原因。” 我听着手心冒汗,原来这就是不普通的蜡烛,可这也太不普通的了吧?特别的让人打心底胆寒! “另外你问的,我怎么知道阴魂,甚至你还想问我怎么知道九重棺椁,对吗?” 老爸还在说着,只是盯着我却露出悔恨:“我只知道西塘大坟,却不知道他叫单宁,如果知道我死也不会让你去的!” “爸,我听不明白。”我有些急。 老爸眼里涌起的让人看了心惊:“但九重棺椁并非象征级别,那是特质!而是年前各大工匠合力而做!” 老爸这话一口气推到了康熙九年,当年西城武清区天降陨石,愣是在地上砸了个大坑,当场就砸死不少人,后来还没等处理,那陨石愣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本以为这事儿就了结了,可谁都没想到各地开始莫名其妙私人,死者浑身干瘪,没有伤口没有一丝血气,俗称干尸! “死尸脸色惨白,身体干瘪不是正常吗?”我愣住。 好像单宁第一次出棺时皮肤也有些干瘪,破了我的身子之后才开始恢复气色和皮肤弹性的。 “刚死的尸体当然不正常!”老爸摇头,“但时间长的尸体又不会那么完整,会直接腐烂掉,除非是干尸,并不是僵尸,而是被鬼霍乱致死的!” “最后找到源头那鬼智慧远超常人,上面下令各大能家族平乱打造九重棺椁,各大能家族封印鬼却被鬼反杀,当场死亡。”老爸还在说着,声音缓了,“镇压之处竟寸草不生,方圆十里一片死气!” 听到这里,我压根说不出话了,西山后寸草不生的场景在脑子里回映,这个鬼……是单宁! “后来从封印之地竟逃出了幸存者,他告诉世人,鬼的智慧超出人们想象!” 老爸说,幸存者称当时封印鬼不过是趁着他睡觉之时,一个需要睡觉的鬼完全颠覆了意识。 当代大能家族也曾经对于鬼墓葬进行过调查,但墓葬规模之大,物品特殊,完全无从考证,对鬼封印后那大规模墓葬也不见了,不知道当时毁了,还是被鬼用最后的力量移走了。 “总之,幸存者闻鬼变色,后来也消失不见了,有人说幸存者死了,也有人说是被诅咒了,并且世代相传,永无宁日!”说到这,老爸眼神发昏。 世代诅咒,除了金家还有谁? 我强压着颤栗,咽了口唾沫,无以言明内心的震撼。 单宁和金家竟是仇人关系。 “爸,所以你的意思是,单宁和我结阴婚,又附在妈身上害我,都是要报复?” “不然呢?”老爸眼里带恨。 见老爸双目猩红,我总觉得不对劲,匆忙就开口:“爸,我觉得……呕!” 许是情绪激动,话还没问完,胃里一阵翻滚呕吐出来。 老爸见我异样,上前立马搭上手脉,瞬间瞳孔立时放大:“你怀孕了?!” “不可能!”我蹭的一下将手夺回来,人和鬼怎么会有孩子呢,“爸,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老爸压根没回答我,脸色苍白,将我往地上一推,伸手就扒掉我的鞋袜,直看脚底。 “七星亮了!”老爸瞪大了眼睛,抓的我脚生疼,“都是命啊!” 我脚底下的七颗朱砂痣本就是印证噩梦般的存在,可如今从老爸嘴里连同怀孕两个字一起说出来,更让人无措。 21“爸爸,怎么办?”我欲哭无泪,真的慌了。 人鬼殊途,怎么会这样…… 老爸眼里满是挣扎悔恨:“都怪我当初没信那批命。” 我痛苦之余也不忍老爸自责:“苏郭是骗子,批命也算不得数的,您当时不信也是对的,别自责了。” 老爸摇头,说他不是不信,是压根觉得恶作剧,但他当时哪里想得到苏郭竟然能和西塘的鬼联系上? “要怪就怪金家世代都是男孩,而你是个姑娘我倒是舒心,甚至觉得会因为你的存在打破诅咒,可惜我大错特错。” 说完,老爸看了眼我脚底下的七颗刺目朱砂痣:“关于那个批命,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便开始见到。” 听着,我竖起耳朵,抖了抖精神,却有些听不懂,开始见到?开始这个词用的挺奇怪。 “你满十八岁那年,蜡烛店里在你生日那天莫名其妙出现了白条子,上面写着你的八字,说是注定要入阴司的命。”老爸皱眉说着,“诅咒我闺女我自然不信,还以为是村里人故意的恶作。” 但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老爸说以后每年我生日接到的白条子都会加些字迹。 19岁那年是:生来童身带凶煞,命中脚底亮七星。 20岁那年是:三岔路口寂亡魂,长明烛旁鬼临门。 21岁那年是:一脚阴间一脚阳,此身此命恐先绝。 22岁那年是:三年之期。 “后面倒是没再递过,可到了你24岁生日那日,正是所谓的三年之期,谁想到神算子来村里散布的谣言竟是这几句,我憋了那么多年的气,终于找到恶作剧的正主,理所当然往死里打他,后面的事情,你知道了。” 老爸声音渐缓,语气越发无力,他说自责当时为什么没当真,即使在我失联的这段日子,他也只是想神算子之前的恶作剧就是为了骗婚。 现在我终于能理解那天老爸为很么那么狠的打神算子的。 老爸颓笑,说到这才提起今晚发现不对今后,他又回了趟蜡烛店的事儿。 说当时只是发现西塘大坟变化和想起鬼的事儿觉得不踏实,才回去翻看祖籍,却不料打尘封已久的书,竟发现祖辈相传的诅咒并不完整。 “不是完整的诅咒?” 老爸点头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 这时风透过窗子刮了一溜劲儿,老爸抬头看了下时间,又擦了擦残留的泪迹。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子时了,让你老娘安稳点走,明早送葬。”说完,老爸下意识看了眼我的肚子,“你肚子里的孩子总有解决的办法,你也先别糟心了,有什么事送完你妈再说。”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一晚上对我和老爸打击都太大了,而现在他想多陪陪老娘,什么都没老娘重要。 最后又看了眼老娘,红着眼走了出去,刚走出没几步,余光就见屋子里青光泯灭,紧接着传来压制的呜咽声。 卧室里一片狼藉,我红着眼打了水,跪着将白公鸡地上的血水清理干净,等做完一切,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才放肆的哭出声。 老爸说是单宁做的,因为金家的诅咒,所以老爸很肯定。 可我却下意识觉得和单宁无关,否则他不会提醒我老娘要害我。 老娘当时的这种做法,倒是和西山让我晕眩的感觉很相似。 让我虚弱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这个孩子…… 想着,攥紧拳头,坐起身来恶狠狠地往肚子上打,不管真相如何,这个都孩子…… 我拳头的劲儿一下子比一下大,终于肚子里传来痛感。 就在我以为要成功的时候,突然,周身冷气一凝,顺着毛孔往体内钻,于此同时我浑身上下仿佛血液凝固,瞬间动弹不得!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吾儿?”兀的,一只大手自背后绕到前方护住肚子,那黑色暗纹袖口的主人呼之欲出,“女人,你想死?” “你的孩子?呵呵!”我看着黑色的袖口,气不打一处来! “单宁,你连个脸都不敢露,有什么资格当孩子的父亲?” 我气的胸口起伏,如果能动我真想不顾后果的揍他一顿!简直不是人! 呸!TM!他本来就不是人! “想见吾?”单宁摸着我肚子的大手短暂顿了一秒,转而语气生硬的能气死人,“你没资格。” 没资格?简直了!他竟然说我没资格! “你要不要脸?有本事缠着我,让我给你生孩子,不给露脸?还能再不要脸点吗?”我不管不顾的撒了泼,气的翻过来调过去就是这么两句。 本以为被我骂着单宁怎么也要反口,却不料他嗓音磁性:“乖,别闹!” 22我被他这样吓了一跳,喜怒无常? “我闹?那现在我这样连你的脸都看不到,我能得到什么?”我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单宁似乎很郑重的想了想:“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 “好。”我盯着单宁,“你是不是总在我身边跟着?” 单宁:“至少提醒你之后到现在都是。” “……”那岂不是什么都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救我?” 单宁黑袍微动:“你是吾妻,有些事情该自己面对。” 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也顾不得有情绪,继续问:“那你听到了金家诅咒和你当年被困的事情?” 单宁声音低沉:“是。” “那你……”我有些紧张,“那你该明白我们是敌对关系,而我有权利怀疑你害了我母亲利用她对付我。” “但你没有。”单宁轻笑,“证明你还有脑子。” 说着,只见他背对着我,双手磐在黑色的袍子上,威严而神秘。 “金家是参与了那次封印,但不是主谋,你的批命也不是吾给的,但你金家却是欠吾的,你是代价。” 单宁继续说着:“金朵,不要再有委屈,你为吾妻乃宿命注定,孕有吾儿,皆有定数。” 话落,我久久无法平静,这种说辞如果告诉老爹,他肯定是不信的,但我却信。 单宁动不动就让人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的本事太强大了,他是干尸不是魂魄,他随便就能掐死我。 虽然苏郭之前的回答是因为单宁不是人,所以有忌讳,不是什么都能做。 但在绝对的强大面前,那个回答就显得不可信了。 “那主谋是霍家?”我想了想出声。 单宁停顿,轻笑:“你怎么会想到霍家?” “不是霍家吗?你不是说霍家起了不改起的心思。”我不解。 单宁声音沉了几度:“吾也有所怀疑,但今日之事却将霍家摘去一半嫌疑。” 我更不懂了:“我老娘说是霍青让她去找的公鸡,为什么这能摘去一半嫌疑?” 单宁这时回过神来,五官依旧模糊,他伸出好看的手拿出我身上的生死结:“生死结下,婚姻成,命运相连,可懂?” 我看让人心悸的生死结摇头。 单宁出奇的耐心:“西山那次,你只是虚弱并无性命之忧,但这次却能要了你的命。” 原来白公鸡确实能代替新郎,但却是没有结过婚的,我和单宁婚姻已成,白公鸡会异常暴躁,借着换阴魂之举将新娘所有的阳气全部吸收掉。 “你死了不是霍家想要的。”单宁郑重,“若是吾全盛时期,你死了吾会重伤,但若是你今日死去,吾不过打开了4层棺椁还是强行破关,必死无疑,吾死,霍家亡。” 单宁说,霍家是立于西山大坟之上发迹的,争夺的一处气运,霍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只是想虚弱单宁并抓起来困住,独享气运。 “你死了岂不是霍家更能独享?”我云里雾里。 却见单宁微微摇头:“西山乃吾用术挪来而至,吾在坟在气运在,吾亡坟毁气运毁。” 原来如此!怪不得单宁说霍家经过这一晚会摘去一半嫌疑。 “不对啊,那霍家就没有嫌疑了不是吗?” 单宁继续解释:“不排除霍家在演戏,或者在赌吾最后会救你,来个一网打尽。” “那如果没有在演戏呢?”我此时不得不佩服单宁思维的缜密。 “那就有第三方在操控,也就是年前的主使者,当年他们是无法杀死吾才选择了封印,那是要吾命的人,抓住必杀。”单宁声音骤冷,气势蔓延。 我忍不住抖了抖,想到金家也参与其中,咽了口唾沫,我现在还能活着是不是还算幸运? 正想着,单宁已经控制住了情绪,往我这边走了两步,大手覆在了肚子上:“不许再动吾儿。”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苦笑,我不敢,我想活着,我赎罪…… 其实经此一事,我对单宁也没有那么恼怒了,如果我自己好好的平白无故被人封印,而我又有能力报复,应该会不死不休吧。 哎,可多少还是有不甘的。 金家祖先犯的错,为什么受伤的确实我…… 正吐槽着,只觉得自己被拥进结识的怀抱:“没了母亲,你还有吾。” 这八个字带着暖意温暖了挣扎的意识,我从未想过,这个霸道威严,浑身带着冷漠的男鬼,竟然也会说出如此贴心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 “单宁,你……”我刚想要说什么,抬头见单宁竟凭空消失不见。 我好像看到了他惨白的脸。 他受伤了? 因为生死结,因为我虚弱了,所以他也虚弱了? 我摇摇头,躺在床上,脑子里又开始乱糟糟的,想起老娘,想起这个孩子,但因为残存的温暖力量,竟是靠理智维持没有再次崩溃。 第二天等起了床,才发现老爸已经在外面挂了白绫,打了棺材,搭了简单的灵棚。 “爸,怎么没叫我。” 老爸听见,红肿着眼睛抬眼看我,刚想说什么,却跳过我看向身后,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我回头一看,那人身着素稿,却身姿笔挺,竟是霍青! 狄不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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