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展台成峰子夜
中科医院曝光 https://4001582233.114.qq.com/ndetail_4475.html作家简介:成峰,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闪小说学会副秘书长,年《天涯读书》签约作家,著有长篇小说《丫丫河之恋》、《村里的那些事》、《黑白天使》、《原罪》、《大汉遗孤》,近年来,致力于闪小说创作。作品散见于《百花园》、《金山》、《骏马》、《短小说》、《当代文学》(海外版)、《桂林日报》、美国《伊利华报》、德国《欧华导报》等国内外报刊杂志。 子夜 成峰 一、偶遇挤上车,志新已是一身臭汗。他撩起衣襟,抖了两抖,一股冷风灌进前胸,感觉舒服了许多。今天是腊月二十六,离过年还有四天,车上依然人满为患。他放好被子和包包,右手不经意在小腹上按了一下,才舒服地坐下。点燃一根烟,长吸了一口。他本来腊月十八就放假了,一直买不到车票才滞留到了今天。他把这一年的工资分成三份,一份夹在棉絮里,一份藏在牛仔包里,还有一份拿出来,给妻子买了一条白金项链,一个戒指和一副耳环。为了慰藉相思,他特地买了一个玛瑙坠子,请人在坠子上刻了他和妻子的名字。剩下的钱装进了内裤口袋里,预备路上急用。他觉得这样存放很好,一床脏兮兮的破棉絮,一个装满衣物破牛仔包。谁能想到他的钱就藏在里面。不知不觉,火车已过郑州,对面的女孩下车了。两个男人抢到了那座位。这两个人不像是打工的,也不像是老板,却是一对自来熟。他们一坐下,就开始问这问那,然后和志新天南海北胡侃。志新一个人,正愁旅途寂寞,有个人聊聊,感觉时间过得快了许多。两人聊了一会儿,便打开背包,拿出啤酒,烧鸡,还有王老吉摆在茶几上,热情地邀请志新和他们一同享用。志新虽然有点馋,但萍水相逢,不好意思吃人家的东西,于是摇头拒绝了。两人吃饱喝足,揩净嘴巴,又开始天南海北地聊天。过了花园,广水,再有两个小时,志新就该下车了。想到阔别了一年多的老婆,他的心就动了起来。摸摸口袋,戒子和耳环乖乖地躺在衣袋里。他站起身,拿下行李,准备收拾。那个身材较胖的男人打了个饱嗝,拿出烟,自己叼了一支,递给志新一支说。“时间还早,先坐下抽支烟。等会我们也下车哩。”志新依言坐下,点燃了那支烟。一阵烟雾飘过眼前,志新忽然迷糊起来,浑身轻飘飘的,宛若做梦一般,踏上了云端。温馨而浪漫的家里,老婆依偎着他的怀中,吐气如兰,他高兴地笑起来,拿出戒指,耳环,项链,以及今年一年的收入,一并交给了她。妻子欢快地笑着,收起钱和首饰,问他还有没有。他摇摇头,推开妻子的手。骂一声贪得无厌,一屁股坐了下去。其实他内裤兜里还藏着五千,不过那是他的私房钱,他不能拿出来。一阵冷冽的风吹来,他打了个寒颤,忽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站在车站广场上。刚才怎么浑浑噩噩的,做梦了吧?他下意思看了一下肩上的牛仔包和手里的棉絮。包的拉链怎么是开的?还有棉絮,里面那个红塑料袋怎么出来了,这是我装钱的袋子呀?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开来。他丢下牛仔包,急忙打开被子,在里面翻找起来。夹缝里除了那个粉红色的袋子,袋子里的钱已经不翼而飞了。牛仔包也一样,除了装钱的袋子,里面也是一无所有。他又摸了摸口袋,给老婆买的耳环,戒指和那串系着漂亮的玛瑙坠子项链也一并消失了。妈的见了鬼了,我的钱呢,我明明藏得好好的没动过呀!怎么没有了呢?哪去了?他疯了一般,把被子散开,牛仔包里的衣服也全掏出来,散了一地。可包包差点翻乱了,就是没有钱的影子。他彻底懵了,记得我的钱就放在这两个地方的呀?怎么没了呢?谁这么大的本事?“这人,肯定钱丢了!一定又被人骗了。现在坐车千万要小心,有些贼专门在车上对这些年底回家的农民工下手。听说他们只要盯上了你,就会给你下迷药,吃了他迷药的人就会产生幻觉,想啥是啥,任他摆布,乖乖地把自己的钱拿出来交给他们。”“他妈的这些骗子也真下得了手!农民工多不容易,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背井离乡,挣两钱容易吗?他们真能下手!把人钱骗走了,人回家拿什么回家,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唉——”一个声音冷不丁传进耳鼓,他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突然起身,疯一样冲进了车站,冲上站台。可火车早开了走,站台上空空如也,除了几条蓝汪汪的铁轨和几个冷冷清清的货摊,没有半个人影。钱丢了,我拿什么回家过年呀!家里还在等我的钱回去过日子哩!还有那些首饰,那条玛瑙项链!可惜——他懊恼地扇了自己两巴掌。一路上都好好的,什么时候着了道都不知道。年年在外面混,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么就被人盯上了,丢了个精光。他失魂落魄,回到广场,准备回家。可是广场上,他的被子和牛仔包也不见了踪影。是哪个狗娘养的,养儿子不长屁眼的狗杂种把我的行李拿走了?站在广场中央,他怒吼了一句,开始四处搜寻。可是,诺大的广场上,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了,只有候车室门口一个男人袖着手,缩着头倚在墙角,等着什么。还有就是出站口两个举着“旅社”牌牌的女人。“啊——”他仰天怒吼!杀人的心都有了。北风呼啸,广场上纸屑凌乱,一只朔料袋飞上了高空。志新心底突然涌出一股难言的愤懑。真是官不怕你穷,鬼不怕你瘦!老子三年的工资,丢了个精光不算,只剩下了这一点点衣服被子,又不见了!难道要老子丟得只剩下一个裤衩子了你才罢手吗?娘的,该死的偷儿,不得好死!要是让老子碰到,非弄死你不可!他郁闷地踱出了广场,经过一家商店,进去买了一包烟,顺便要了一瓶酒,路过一个地摊,顺便买了一把小藏刀。幸好迷糊之中他留了一个心眼,裤兜里还有五千块钱的私房钱没丢。不然,他真该要饭去了。经过刚才一通凌乱,今天接火车的最后一班客车也走了,要回家只能等明天了。他不想在车站附近过夜,这地方太乱,旅社也太贵,他兜里的这点钱再也经不住折腾了。于是决定逛逛再说。日头已经坐到了树梢,肚子有点饥了。他买了一包花生米,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开始喝酒。几口下去,渐渐平复的心情,借着酒气,满肚子怨气又冒了上来。他越喝越气,越气越喝,没多久一瓶酒已经下了肚,人也有了八分的醉意。他把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扬手砸碎酒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拉开拉链,就在花坛里尿了起来。“喂喂!你是人还是畜生!这是大街之上,不允许随便尿尿!”一个戴袖章的老汉急急赶过来。攘了他一把,大声呵斥道。他乜了老汉一眼,嘴角一撇,继续放水。“当街尿尿,摔酒瓶子。毫无道德,罚款!往死里罚!”呼啦一下,过来四五个戴袖章的男女,纷纷叫嚷起来。志新前后晃了晃,醉眼朦胧地看着那帮人,慢悠悠地拉上拉链,嘴里嘟囔道:“罚你娘的个屌!老子没钱。”说着转身,甩手要走。立刻就有人拦住了他。“你摔酒瓶子,乱扔杂物,随地大小便,违反了市里精神文明规定。就要接受处罚!一样五十,两样一百!”一个人说着,拿出一本票据在他面前晃了晃,就要撕票。“怎么,要打劫吗?”志新阴着眼,盯着那个撕票的人。“屁尼玛!滚一边去,老子被偷被骗的时候你们在哪?屁大的一点事就来鬼喊鬼叫,像一群狗一样。让开!”说着,推开那人,跌跌撞撞就要走。那人见他要走,又伸臂拦住了他。“你敢抗拒执法,信不信我马上叫人来,把你带走,关上半月!”“啥!你关我?你算什么东西?”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鄙夷地一笑,手一挥,“滚一边去!”“怎么,不接受处罚,还想打人!”那人嚷了一句。接着就听见有人喊:“揍他!”立刻就有人揪了他的头发,跟着一拳打在头上。另外几个人也是蜂拥而上,你一拳他一脚,只几下,志新嘴角就挂起了血丝,耳朵嗡嗡,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了。志新虽然酒醉,心里却是明白。钱物都被人偷了个精光,心里无比愤怒,正愁没地方发泄,这些人却来打他了。他妈的不去抓贼抓骗子,不去惩治那些恶贼,却跑来这儿欺负老子,一个落难的好人,真是岂有此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子他妈是不太软弱了,老子和你拼了!心念电闪间他忽地掏出西瓜刀,迎着踢过来的一只脚挥去。只觉刀光一闪,一朵血花飞溅开来。既然已经动了刀,他不再犹豫,狂舞着向一个黑影砍去,只听撕心裂肺一声怪嚎,他的刀还没砍到什么,面前的黑影竟直直倒下去了,围殴的人群立刻露出一个缺口。志新一步冲出,头也不回就跑了。不知跑了多久,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停了下来。酒也完全醒了。看看全身,外衣被扯开了几条大口子,手掌不知什么时候也伤了,血肉翻起,深可见骨。他擦了把脸,扔掉刀,溜出胡同,看见一辆公交车驶来,迅速跳了上去。七换八换,又到了火车站。二、子夜天已经黑透了,屋里冷清清的。一只老鼠在塑料袋中觅食,弄出悉悉簌簌的响。志新睁开眼,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了,他还没有吃饭。过年了,街上的小饭馆都关了门。离幺妹儿约的时间,还有两小时。他裹上大衣,走进厨房。屋外的鞭炮声已经响成了一片,附近的人已经开始过除夕了。厨房里什么也没有,除了锅里那点生着铁锈的残汤外,就剩下满地的食品包装袋了。他在那些包装中扒拉了一下,找出一小袋榨菜。撕开一疙瘩塞进嘴里。从逃回来的那天算起,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肚子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得出去买点东西,好好做顿饭吃。一年到头忙忙碌碌,到头来家都不能回,也不知累死累活为的是什么?这次伤了人,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的自由。得抓紧时间吃点喝点……虽然他没有多少钱了,但他却不想再苦自己了。所以特地约了幺妹儿。幺妹儿是四川人,一个坐台小姐。是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唯一的安慰。虽然这几天是她们的黄金时间,但接到志新的电话,她还是爽快地答应,八点钟提前下班,专门陪他。和他快快乐乐的,拼家过一个新年。几根榨菜进肚,更勾起了他的食欲。他不由想起去年的除夕。去年过年也没回去,是房东来叫他去吃的团圆饭。虽然房东一家很热情,但他始终觉得别扭。人家儿子媳妇一大家,其乐融融,他一个外人,在这个家里算什么。吃完饭他就走了,孤孤单单去看了一场电影。溜达到半夜才回家,今年他不想再这样过了。志新跑到超市,挑挑拣拣,生的熟的,肉啊鱼啊买了一大包,急往回走。准备放家里了再去找幺妹儿。走进小区,远远就看见风雪之中,一个披着长发,穿火红大衣的女子在张望。那不是幺妹儿是谁?时间还没到,她怎么就来了?这个猴急婆娘!志新嘟囔了一句,愉快地迎了上去。幺妹儿也远远看见了他。笑嘻嘻地说:“正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从后边钻出来了。大过年的,还去采买?我看看,都买了些什么好吃的?”幺妹儿还是那样,火辣辣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刚出去买了一点。”他谦逊地笑笑,提着袋子,带着幺妹儿上了楼。灯一亮,幺妹儿却尖叫起来。“妈呀!你这是垃圾场还是狗窝?恐怕狗窝也没有你这儿脏乱吧。到处都是塑料袋,到处都是啤酒瓶,臭袜子……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看不出来,在外你收拾得人模狗样,屋里却糟蹋得像狗窝一般。”“男人嘛!要那么多讲究干嘛!能睡就行。”志新从后面抱住幺妹儿,一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馋猫!猴急什么呀!去,把屋子收拾好了再亲热。”幺妹儿一把打掉志新的手,扭身脱出他的怀抱。脱下大衣,挂在门背后,踮着脚尖走过来,伸手在那沙发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跟前嗅嗅,又仔细看了一眼。志新不情不愿抱起沙发上的被子扔到床上,把皮鞋,拖鞋一股脑儿踢进床底。“你这屋子是不从来没打扫过?你怎么走得进来,睡得下去啊?来来来,我帮你收拾收拾。”幺妹儿说着,挽起袖子,找了一个大袋子,用一个干净点的小袋子套在手上,把地上的塑料包装,方便面盒子,易拉罐一股脑儿装进去,又把桌上桌下,床里床外,该擦的地方擦,该洗的地方洗了一遍。片刻之后,屋子就变了样。幺妹儿让志新去倒垃圾,自己系着围裙进了厨房。看着幺妹儿小巧,忙碌的身影,志新忽然间有了家的感觉。要是把幺妹儿换成老婆,那我这日子,就可以称得上是美满幸福了!可惜,她不是。扔掉垃圾,志新又去买了两瓶红酒,一瓶白酒,切了半斤猪头肉回来。很快,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就做好了,两人刚坐下,房东就来了,邀他去吃年夜饭。房东看屋里来了人,而且做好了饭菜,没有多说,立刻转身,回去端了一大盘饺子来。两人吃饱喝足,窗外已是红光一片,广场上放起了新年的焰火。五颜六色的焰火,千姿百态,把天空装点得璀璨夺目,绚烂无比。幺妹儿擦了一下嘴,提议道:“今天大年夜,我们出去嗨一回吧。”志新虽然有些猴急,但拗不过幺妹儿,只得陪她进了一家KTV。光怪陆离的舞池里,男男女女,一堆堆,一对对摇摇摆摆。他们或勾肩搭背,或扭腰摆胯,在炫目,狂暴得音乐声中,肆意渲泄。几曲下来,二人口干舌燥,便到吧台要了瓶红酒。三杯下肚,幺妹儿突然趴在吧台上大哭起来。弄得志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想劝,却不知怎么去劝。其实,幺妹儿是在哭她自己,哭她的命苦。幺妹儿是一个十足的流浪女。她的凄惨生活,与其归咎于一个该死的算命瞎子,还不如说她接受了命运的诅咒。幺妹儿二十岁的时候,长得花一样漂亮。远远近近的媒人不知来了多少,门槛都被踏成了马弯形。千挑万选,她终于嫁了一个如意郎君。谁知命运不济,结婚不久,老公就一病不起,一日不如一日。婆婆不知在哪请了一个算命瞎子。说她四柱带煞,命犯桃花,是个克夫之命。果不其然,算命瞎子一语成谶,不久丈夫就一命呜呼。她也被扫地出了门。虽然她年轻漂亮,水淋淋一双眼睛楚楚动人,但却没人敢娶。嫁出的女泼出的水,娘家是不能回了。她只得孤身一人四处打流浪。先是在一家工厂,然后是发廊,酒吧,最后到了舞厅,吧台,当起了坐台小姐。幺妹儿放肆地哭了一通,心情就好了。她擦干眼泪,将杯子里的酒倒进嘴里,拽着志新,又下到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再次摇摆起来。她跳呀,唱啊,喊啊,笑啊,像匹脱缰的野马,在舞池里狂暴地宣泄。唱累了,跳累了,就回来喝酒,喝完了,再去跳。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幺妹儿先是哭,继而笑,然后唱,一直折腾到午夜散场,变成了一只十足的醉猫,才跟着志新回了家。一通狂暴的发泄之后,溜下幺妹儿的身体,志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通体舒泰。借着微黄的灯光,他搂着醉卧的幺妹儿,开始细细欣赏这个女人。幺妹儿的确很美,眉毛浓密而整齐,箭一样地伸向鬓角,长长的睫毛掩映着双眸,温柔而恬静。皮肤白皙而细腻,面色微红,嘴唇薄巧而润泽……他轻轻握住她的双峰,不经意搓了几下,幺妹儿嘤咛一声,立刻细细娇喘起来。忽然间,志新又有了冲动……又是一通云雨,虽然有点疲倦,志新却依然没有睡意。于是,他的手就开始在幺妹儿的胸脯,小腹,大腿间游走,抚摸,玩弄起来……忽然,幺妹儿手上一枚硬邦邦的戒指硌了他一下。他抓起幺妹儿的手,拿出被窝。呵,好大一枚钻戒,一定值不少钱。她又看看她的耳环,项链……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干脆跟她撸了算了。不拿白不拿,反正我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也不知那几个人怎么样了?谁知道过了今天还有没有明天?说干就干。乘着幺妹儿酒醉梦酣,他摘下了她的戒指,耳环和项链,溜出被窝,穿上大衣,离开屋子,溜进了黑夜。夜黑黑的,虽然没有月亮,但落雪反射出来的白光依稀有些明亮。远处桔黄的灯柱里,细细的雪花就像夏天的蚊虫一样,在光亮里肆意飞舞。刚出胡同,就看见漆黑的苍穹里,灯光摇戳,其间还夹杂着一阵紧似一阵的警笛。许是做贼心虚,他本能地向花坛旁边一闪,往一丛黑暗里钻去。却不想和里面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悚然一惊,正要退出,却被人一把抓住,按在黑影里。脖子忽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动,一刀捅了你!”有人说了一句,一股大力压了下来。他的身子立刻僵了,乖乖地蹬在了黑暗之中。他稳了稳神,偷偷瞟了那人一眼。突然看见一个背着挎包,瘦高瘦高的男人,急慌慌冲了过来。这不是那天在车上遇到的那个瘦子“老乡”吗?他怎么也返回来了,到这地方来了?看样子急匆匆的,他这是在干什么呢?被人追打么?瘦老乡刚跑过去,就看见后面两个保安,挥舞着警棍,追了过来。接着一辆警车也呼啸而至,吱的一声停在他的面前,逗头挡住了他的去路。瘦高个停下脚步,正要侧身回逃,就看见两名警察跳下车,卧虎扑食,只一下就逮住了瘦老乡,上了手铐。志新的嘴巴惊成了O型,竟然忘了害怕。“走!”就在警察和保安捉住瘦老乡,押上了汽车。志新忽然感到身后的人捅了一把,只得老实的跟着那人,钻进胡同,隐进了黑暗之中。志新缓过神来,定眼看了看劫持他的人,这才发现,这是那个和瘦老乡一起同车回家的胖子。这时候胖子也认出了他。收了刀,问:“怎么是你?你不是回家了吗?”“唉!”志新摇摇头。“倒霉,一言难尽。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到了这个地方!瘦老乡又是怎么回事?”“先别说了。走,带我到你屋里去。我都快饿死了。”胖老乡说着拽了志新一把。别看这家长得伙胖,他的手却像铁钳子一样有力。志新一呆,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脚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刚偷了幺妹儿的首饰跑出来,又要回去。万一被幺妹儿发现怎么办?“怎么?不愿意!”胖子小眼睛一瞪,射出一缕寒光。志新打了个寒颤。心说,这家伙的眼睛好吓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之辈。他不敢吭声,只得带着胖子,回了家。打开门,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弥散过来,幺妹儿依然好梦正酣,还没有醒来。胖子疑惑地看看幺妹儿,又看了看他。他嘿嘿一笑,“男人嘛……”胖子在屋子里转一圈,又专门看了看醉烂如泥幺妹儿,挪挪肩上的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过茶几上的酒,倒了一杯。看看酒瓶上的标签说:“你小子日子过得不错啊,还喝这个。”说完放下酒瓶,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又斟满一杯。招呼志新道:“来,陪我喝一杯。”虽然志新身上的酒气还没散去,但瓶盖打开,酒香满溢,他又经不住诱惑了。答应一声,跑到厨房端了吃剩的菜肴,和胖子对饮起来。两杯酒下肚,二人就像成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他和胖子碰了下杯,半是玩笑半是实话地说。“死胖子,我在车上被人下了迷药,那下迷药的人是不和你一伙的?”胖子神情一呆,小眼睛眨巴了几下。正色道:“胡说啥呢,兄弟我是这样的人吗?老子虽然不是个好鸟,但也不至于对老乡你下手吧!”“奶奶的,你知不知道,那可是老子一年的工资!要不是被下了药,老子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家里抱着老婆亲热哩!他妈的该死的骗子,害老子行李也丢了,还跟那帮城管打了一架,砍伤了好几个。到现在钱也没有,家也不能回,整天还要东躲西藏。”志新一脸愤怒。“日奶的!老子要找到了这个下药的,非弄死他不可!”“嘿嘿嘿!”胖子幸灾乐祸地拍起了巴掌。“兄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哪一出,哪有今天咱哥俩聚在一起!”他拿起酒瓶,给志新倒了一杯,伸出大拇指说。“厉害厉害!想不到你瘦不垃圾的,还有这般豪气!佩服!来来来,干一杯,哥给你压惊!”说着端起酒杯,一口见底。捡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说:“他妈的,现在这社会就是不公平,有些人动动嘴皮子,摇摇笔杆子,就能吃香喝辣,钞票用卡车拉,钱几辈子都用不完!有些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稍不努力,不仅工作没有,还要挨冻受饿。明明是拼死拼活,卖力干活,最后还要提心吊胆,看那些龟孙子的脸色和心情过活,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胖子越说越激动,他撕开衣领,露出肥厚的脖子。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珠。用手扇了几扇。“可惜了我的血汗钱!”志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说。“妈的,都是下苦的人。他怎么下得去手!”“多少钱?用得着这么郁闷叨叨吗?”胖子扫了床上的幺妹儿一眼,一脸不肖。“三万,整整三万啊!”“三万,我以为多大个数,算个屌。不就三万块钱吗,跟着我,不用十天,别说三万,就是三十万也能跟你挣出来……”胖子撇撇嘴角,扫了志新一眼。将最后一点酒倒进了志新的酒杯,将斜挎在肩上的挎包往屁股后头推了推,抓起另一瓶白酒,给自己斟满一杯。“来!咱们接着干,相逢就是缘,咱哥俩今天一醉方休!”“相逢是缘,干!”二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投缘,越喝越带劲,你一杯我一杯,一瓶白酒很快就见了底。志新因为和幺妹儿疯了半夜,本来就喝了不少,这会儿又喝了大半瓶,酒劲上来。就觉着心如擂鼓,脑子发懵,嗓子发紧,肚子里翻江倒海。浊物一个劲儿的往嗓子眼里涌。于是他赶紧往厕所,哇啦哇啦狂吐了一通,吐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浊酒吐尽,志新一下子舒服了很多。脑子也清醒了。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休息片刻,走出卫生间。胖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我以为你不会醉哩!”志新揉着太阳穴走过来,叫了两声大哥,又使劲摇了几摇。胖子连眼也没睁,睡成了死猪一样了。他拉起胖子的挎包带着,想将他取下来,让他睡好,谁知他的手刚提起来,胖子小眼悠忽睁开,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双手捂紧挎包,闭上了眼睛。“什么宝贝啊,睡觉也不拿下来!”志新不再坚持,把他放到在沙发上,抬起他的腿,扔在沙发上。胖子身上一只小瓶就掉了出来,顺着地板滚到了光亮处。志新捡起来。看见瓶身的标签上写着“迷幻剂”三个字样。便好奇地看了一眼标签上的说明。“这就是传说中的迷药。迷人之后想什么是什么的迷药。原来这家伙手中还有这东西。”志新越发好奇了。胖子撑了撑腿,舒服地摆成了一个大字,一个纸包从口袋挤出来,志新顺手揪出来,里面却装了一个戒指,一副耳环,和一条项链。志新拿起项链,突然觉得项链有些眼熟,尤其是项链上的玛瑙坠子,和他给妻子买的那条一模一样。他抓起坠子,迎着灯光仔细看。坠子上果然有字,只不过光线不是很好,看不清上面的字迹。但他可以断定,这就是他丢的那三样首饰。“我丢的东西,怎么会在他的手上?”志新歪头看着酣睡的胖子,眼睛忽闪,再看看桌上的迷幻剂,他忽然明白了,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这家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子!”他抡起拳头,很想一拳揍下去,拳到中途,却不自觉地收了手。杀人偿命,这事儿可不能干!他悄悄拽出他的包包,打开。乖乖,里面竟然乱七八糟装了一包包的戒子,项链之类的饰品,还有好多现金。哇,发财了发财了!志新打开它,简直惊呆了。胖子的挎包里,除了胡乱地放着许多的现金以外,还有很多的金银首饰。尤其是那些首饰,简直让志新有些摸不着北了。“他哪来的这么多金银首饰?靠骗人下药吗?……骗人下药是弄不到这么多首饰和现金的……谁的身上有这么多东西……假的,地摊货吗……不像啊,这些首饰虽然没有包装,但是每一件都是做工精细,上面不仅有价格,重量,还有含金量都标得清清楚楚……该不是打劫了哪家金店吧!”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现出来,抹也抹不去。他越想越觉得这就是这么回事儿。“还有那个瘦老乡。警察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追他抓他!这两家伙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一对呀,肯定是犯了事,抢了人家的金店!想到结果,他吓出了一身冷汗。难怪他说三十万随便挣,原来他们除了下药骗人,还做大的,抢劫!干这个的,抓住了可是死罪啊!”咋办?他攥紧拳头,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他很想把这些东西一把扫了,逃之夭夭。可理智告诉他,这东西不能动,动了,他真的可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了。“可我也不能就这样轻饶了他呀!”他呼哧呼哧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拳头捏紧又松开,松开又捏紧。“嗝——”床上的幺妹儿打了一个酒嗝,一条白嫩的胳膊伸出被窝,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沉沉睡去。他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妻子,儿子,还有老父老母。“如果我拿了这些东西,或许会变出很多钱出来,日子会从此改变。但如果被抓住,老婆、孩子、老爸老妈怎么办……”他不敢继续往下想。这一步,千万不能走!干脆报警吧!把这家伙抓起来,即便他不死也会脱层皮。为了防备胖子醒来没法制服。他打开那瓶迷幻剂,给他用了一点,才放心地拿起幺妹儿的手机,拨通了……放下电话,他像被抽掉了血一样瘫软在地板上,一口接一口地喘气。迷糊了不到十分钟,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不也捅了人吗?自己也是有案底的人啊!难道警察来,只抓他,不抓我?我这不是引火烧身,自投罗网吗?冷汗,瞬间顺着脊背流淌下来。逃吧,趁警察还没来。他抓起他的三样首饰装进兜里,又找出包里的现金。正要出门,一阵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至,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上了楼。幺妹儿的胳膊又伸出了被窝,她咂咂嘴,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空气里,飘来一股油条的香味。他轻轻吸了一口,竟然觉得,今天的油香,居然如此诱人。推荐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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