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从古至今历尽磨难,在灾难与坎坷面前
据载,玄奘取经始于贞观三年,归来时已是贞观十九年。从长安出发,过凉州出玉门关,到达吐鲁番,再到今天吉尔吉斯斯坦,过今天的阿富汗、巴基斯坦,最终到达天竺(今印度)。共从天竺带回梵文佛经筴部。 为了追寻真理,贞观三年,他从长安出发了。这一路上孤身孑影,突破重重关隘;忍着饥寒,顶着风雪,独自穿越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渺无人烟的八百里沙漠;夜卧寒冰,翻过常年积雪号称世界屋脊的葱岭;斗盗贼,虽九死其犹未悔,历天险而志愈慷慨,遭凶贼而神弥厉勇。玄奘法师以大无畏的精神,不惧风险,面对各种挑战,绝不退缩,甚至不惜冒着付出生命的代价,以“不至天竺,终不东归一步”的信念历时四五年,经行数万里,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终于抵达印度。他百折不挠,历经九死一生,用脚步丈量了大地的存在!这种为了真理不惜一切的精神是任何时代、任何民族都应具备的。 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个有关这条路线的三维视频(作者及来源:三维地图看世界)。 玄奘的五大精神 1.精进好学的精神 从《三藏法师传》的记载来看,玄奘自少年起就志向远大。他13岁求度出家时,因年幼不被录取,但在面对“出家意何所为”之问时,一句“远绍如来,近光遗法”的答复,却使考官深嘉其志,破格录取。仅此一例,即可见其善根深厚,非同凡响。 从出家到发愿西行前,是玄奘在国内的学习阶段。期间,他游学于洛阳、汉川、成都、长安等地。这些都是当时的义学中心,玄奘先后依景法师学《涅槃经》,依严法师学《摄大乘论》,依基、暹二法师学《摄论》《毗昙》,依震法师学《迦延》,依深法师学《成实论》,依岳法师学《俱舍论》,并在受戒后学习五篇七聚,究通诸部,具有极高的佛学造诣,被誉为“释门千里之驹”。是以,时常应邀讲经,说法善巧,为人称叹。 尽管当时的玄奘已誉满京邑,前途光明,但他并不以此为足。在四处参学、遍谒众师的过程中,玄奘详考其理,觉得各家之说隐显有异,不知如何取舍,所以发愿西行,到佛教发源地印度深入学习,以释众疑。 这一走,就走了近二十年,遍历一百多个国家,行程五万里。期间,虽然历经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但只要遇到有名望的大德,他都会依止闻法,虚心求教。先后学习了《毗婆沙论》《俱舍论》《顺正理论》《因明》《声明论》《经百论》《广百论》《对法论》《显宗论》《理门论》《众事分毗婆沙》、经部《毗婆沙》《怛埵三弟铄论》《随发智论》、佛使《毗婆沙》、日胄《毗婆沙》等经论,并在佛教盛行的迦湿弥罗国停留两年,修学多种经论。到达印度那烂陀寺之后,“听《瑜伽》三遍,《顺正理》一遍,《显扬》《对法》各一遍,《因明》《声明》《集量》等论各二遍,《中》《百》二论各三遍”,钻研诸部,兼学梵书。 在那烂陀学习五年后,玄奘又前往印度各地继续参学。先后随萨婆多部二大德就读《毗婆沙》《顺正理》;在南憍萨罗国学《集量论》;随大众部二大德学《根本阿毗达摩》等论;至钵伐多国学正量部《根本阿毗达摩》《摄正法论》《教实论》等;并依止胜军论师两年,学习《唯识抉择论》《意义理论》《成无畏论》《不住涅槃》《十二因缘论》《庄严经论》,并请教《瑜伽》《因明》等经论中的疑惑。 参访地之多,学习量之大,涉及面之广,即使在交通便利、资讯发达的今天,也是难以想象的。这固然和他天赋异禀有关,但更离不开精进好学的精神,离不开对佛法真理的渴求。这也是今天佛弟子特别需要学习的。我们有了如此便利的闻法条件,足不出户就能在网上遍访各地大德,不仅有汉传的,还有藏传和南传的。而古德冒着生命危险带回的经典,在网上也能随时查阅、下载。但我们学习了什么?收获了什么?我们缺少的,其实就是闻法的意乐,好学的精神。如果没有这一点,即使资料再多,学习再便利,也是不能于法受益的。就像把顽石置于海中,哪怕海水再浩瀚,也不能被吸收到石头中。 关于玄奘精进好学的精神,《三藏法师传》有如下记载: 年仅十三,即以好学著称 既得出家,与兄同止,时寺有景法师讲《涅槃经》,执卷伏膺,遂忘寝食。又学严法师《摄大乘论》,爱好逾剧。一闻将尽,再览之后,无复所遗。众咸惊异,乃令升座覆述,抑扬剖畅,备尽师宗。美问芳声,从兹发矣。时年十三也。(卷一) 听《摄论》等,二三年间,究通诸部 又与经子午谷入汉川,遂逢空、景二法师,皆道场之大德,相见悲喜。停月余,从之受学,仍相与进向成都。诸德既萃,大建法筵,于是更听基、暹《摄论》、《毗昙》及震法师《迦延》,敬惜寸阴,励精无怠,二三年间,究通诸部。(卷一) 二十受具,习五篇七聚 法师年满二十,即以武德五年于成都受具,坐夏学律,五篇七聚之宗,一遍斯得。益部经论研综既穷,更思入京询问殊旨。(卷一) 学《成实》、《俱舍》,一遍而尽其旨 至相州,造休法师,质问疑碍。又到赵州,谒深法师学《成实论》。又入长安,止大觉寺,就岳法师学《俱舍论》。皆一遍而尽其旨,经目而记于心,虽宿学耆年不能出也。至于钩深致远,开微发伏,众所不至,独悟于幽奥者,固非一义焉。(卷一) 依常、辩二大德习《摄大乘论》 时长安有常、辩二大德,解究二乘,行穷三学,为上京法匠。缁素所归,道振神州,声驰海外,负笈之侣从之若云。虽含综众经,而偏讲《摄大乘论》。法师既曾有功吴、蜀,自到长安,又随询采,然其所有深致,亦一拾斯尽。(卷一) 向达摩僧伽请问《婆沙》 彼有沙门名达摩僧伽,游学印度,葱岭已西推为法匠,其疏勒、于阗之僧无敢对谈者。法师欲知其学深浅,使人问师解几部经论。诸弟子等闻皆怒。达摩笑曰:“我尽解,随意所问。”法师知不学大乘,就小教《婆沙》等问数科,不是好通。因谢服,门人皆惭。从是相见欢喜,处处誉赞,言己不能及。(卷二) 随般若羯罗就读《毗婆沙论》 纳缚伽蓝有磔迦国小乘三藏名般若羯罗(唐言慧性)。闻缚喝国多有圣迹,故来礼敬。其人聪慧尚学,少而英爽,钻研九部,游泳四含,义解之声周闻印度。其小乘《阿毗达磨》、《迦延》、《俱舍》、《六足》、《阿毗昙》等无不晓达。既闻法师远来求法,相见甚欢。法师因申疑滞,约《俱舍》、《婆沙》等问之,其酬对甚精熟,遂停月余,就读《毗婆沙论》。伽蓝又有二小乘三藏,达摩毕利(唐言法爱)、达摩羯罗(唐言法性),皆彼所宗重。睹法师神彩明秀,极加敬仰。(卷二) 依称法师听《俱舍论》《顺正理论》等 彼僧称法师者,高行之人。戒禁淳洁,思理淹深,多闻总持,才睿神茂,而性爱贤重士,既属上宾,盱衡延纳。法师亦倾心咨禀,晓夜无疲,因请讲授诸论。彼公是时年向七十,气力已衰,庆逢神器,乃励力敷扬,自午已前讲《俱舍论》,自午已后讲《顺正理论》,初夜后讲《因明》、《声明论》。由是境内学人无不悉集。法师随其所说,领悟无遗,研幽击节,尽其神秘。(卷二) 于迦湿弥罗国停留二年,学诸经论 (至迦湿弥罗国)其后健陀罗国迦腻色迦王,如来灭后第四百年,因胁尊者请诸圣众,内穷三藏、外达五明者,得四百九十九人,及尊者世友,合五百贤圣于此结集三藏。先造十万颂《邬波第铄论》释《素呾缆藏》。次造十万颂《毗柰耶毗婆沙论》,释《毗柰耶藏》。次造十万颂《阿毗达磨毗婆沙论》,释《阿毗达磨藏》。凡三十万颂,九十六万言。王以赤铜为鍱,镂写论文,石函封记,建大窣堵波而储其中,命药叉神守护。奥义重明,此之力也。如是停留首尾二年,学诸经论。礼圣迹已,乃辞出。(卷二) 依龙猛弟子学《经百论》、《广百论》 明日到砾迦国东境,至一大城。城西道北有大庵罗林,林中有一七百岁婆罗门。及至观之,可三十许,质状魁梧,神理淹审,明《中》、《百》诸论,善《吠陀》等书……仍就停一月,学《经百论》、《广百论》。其人是龙猛弟子,亲得师承,说甚明净。(卷二) 依毗腻多钵腊婆学《对法论》等 至那仆底国,诣突舍萨那寺,有大德毗腻多钵腊婆(此云调伏光,即北印度王子),好风仪,善三藏,自造《五蕴论释》、《唯识三十论释》。因住十四月,学《对法论》、《显宗论》、《理门论》等。(卷二) 依旃达罗伐摩学《众事分毗婆沙》 至阇烂达那国(北印度境),入其国,诣那伽罗驮那寺。有大德旃达罗伐摩(此云月胄),善究三藏。因就停四月,学《众事分毗婆沙》。(卷二) 依阇耶鞠多听经部《毗婆沙》 至禄勒那国(中印度境)……国有大德名阇耶鞠多,善闲三藏。法师遂住一冬半春,就听经部《毗婆沙》讫。(卷二) 依蜜多斯那学萨婆多部《怛埵三弟铄论》等 至秣底补罗国,其国有大德名蜜多斯那,年九十,即德光论师弟子,善闲三藏。法师又半春一夏就学萨婆多部《怛埵三弟铄论》(唐言《辩真论》,二万五千颂,德光所造也)、《随发智论》等。(卷二) 依毗离耶犀那三藏学佛使《毗婆沙》等 至羯若鞠阇国(唐言曲女城。中印度)……法师入其国,到跋达逻毗诃罗寺住三月,依毗离耶犀那三藏读佛使《毗婆沙》、日胄《毗婆沙》讫。(卷二) 随戒贤法师听《瑜伽论》三遍,及各经论多遍 还归那烂陀寺,方请戒贤法师讲《瑜伽论》,同听者数千人……法师在寺听《瑜伽》三遍,《顺正理》一遍,《显扬》、《对法》各一遍,《因明》、《声明》、《集量》等论各二遍,《中》、《百》二论各三遍。其《俱舍》、《婆沙》、《六足》、《阿毗昙》等,以曾于迦湿弥罗诸国听讫,至此寻读决疑而已。(卷三) 于那烂陀寺钻研诸部,兼学梵书 兼学婆罗门书……此诸记论辩能诠所诠……法师皆洞达其词,与彼人言清典逾妙。如是钻研诸部及学梵书,凡经五岁。(卷三) 随萨婆多部二大德学《毗婆沙》等 自此渐去至伊烂拏国。伽蓝十所,僧徒四千余人,多学小乘,说一切有部义。近有邻王废其国君,以都城施僧,于中并建二寺,各有千僧。有二大德,一名怛他揭多鞠多(此云如来密),二名羼底僧诃(此云师子忍也),俱善萨婆多部。又停一年,就读《毗婆沙》、《顺正理》等。(卷三) 在南憍萨罗国学《集量论》 至南憍萨罗国(中印度境)……其国有婆罗门善解因明。法师就停月余日,读《集量论》。(卷四) 随大众部二大德学《根本阿毗达摩》等论 至驮那羯磔迦国(南印度境)……法师在其国逢二僧,一名苏部底,二名苏利耶,善解大众部三藏,法师因就停数月,学大众部《根本阿毗达摩》等论,彼亦依法师学大乘诸论,遂结志同,行巡礼圣迹。(卷四) 至钵伐多国学正量部《根本阿毗达摩》等 至钵伐多国(北印度境)。城侧有大伽蓝,百余僧皆学大乘,是昔慎那弗怛罗(唐言最胜子)论师于此制《瑜伽师地释论》,亦是贤爱论师、德光论师本出家处。又其国有二三大德,并学业可遵。法师因停二年,就学正量部《根本阿毗达摩》及《摄正法论》、《教实论》等。从此复东南,还摩揭陀施无厌寺,参礼正法藏讫。(卷四) 依萨婆多部大德,咨决所疑 闻寺西三逾缮那有低罗择迦寺,有出家大德名般若跋陀罗,本缚罗钵底国人,于萨婆多部出家,善自宗三藏及《声明》、《因明》等。法师就停两月,咨决所疑。(卷四) 依胜军论师二年,学《唯识抉择论》等 从此复往杖林山居士胜军论师所……法师就之,首末二年,学《唯识抉择论》、《意义理论》、《成无畏论》、《不住涅槃》、《十二因缘论》、《庄严经论》,及问《瑜伽》、《因明》等疑已。(卷四) 2.为法忘躯的精神 玄奘三藏的一生,是学法、求法、弘法的一生。为了追求真理,他从未顾及自身安危,甚至将生死置之度外。当年准备西行求法时,因为国家不允许百姓出关,同行者都退却了,只有玄奘不改初衷。在他心目中,求法是身为佛子的使命所在,也是效法先贤的实际行动。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昔法显、智严亦一时之士,皆能求法导利群生,岂使高迹无追,清风绝后?大丈夫会当继之。” 漫漫西行路,是一望无垠的沙漠,人鸟俱绝的戈壁,峻极于天的雪山。玄奘孑然孤游,四顾茫茫,惟有前人骨骸作为路标。一路上,除了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还要面对难以预料的突发危险。这是对身体的考验,更是对心力的挑战——是进是退,何去何从?每一次,玄奘的选择从来没有改变,那就是向西,向西…… 从玉门关第四烽至野马泉途中,渺无人烟,玄奘走出百里后就迷路了。祸不单行的是,又失手将水囊打翻,千里行资一朝斯罄。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重返第四烽。回转十多里后,他又想到:“我先发愿,若不至天竺终不东归一步,今何故来?宁可就西而死,岂归东而生!”思及此,毅然掉头西进。我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这种生死攸关的危难相比,我们在修学中遇到一些障碍,算得了什么?但我们面对障碍时,又是如何选择,如何取舍的? 为什么玄奘会有“宁可就西而死,岂归东而生”的决心?因为他已确认,真理才是人生最为重要的。如果不能找到真理,人生将毫无意义。所以,哪怕为求法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可见,我们的每一次取舍,都反映了我们的价值观,反映了法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 经过种种艰苦卓绝的危难后,玄奘又要面对另一重考验。西域高昌王对玄奘礼敬有加,极意挽留。起初,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见玄奘执意不从,便转而加以威胁,给他两个选择,或是留在当地,或是遣送归国。为表明自己西行求法的志向,玄奘毅然绝食,水米不沾。三天后,终于使高昌王为之动容,并相约求法归来后至高昌国弘法三年。 玄奘三藏到达印度后,为了护持并弘扬大乘佛法,多次与他宗或外道进行辩论。在曲女城大会上,更是坐为论主,公开接受十八国僧人及外道的挑战。按照印度传统,宗教之间的辩论绝不仅仅是口舌之争,而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落败的一方,或是改变信仰,或是砍头相谢,代价可谓大矣。所以,参与者既要通达法义,还要有为法舍身的大无畏精神。 取经归来,为了使这些经论在汉地得到弘传,玄奘三藏又投入浩大的译经工程。虽然年事已高,加上西行途中因环境恶劣而落下病根,仍不辞劳苦地日夜翻译。每日三更睡,五更起,并定好进度,如果白天有事不能完成,晚上必然将之补足。可以说,从踏上西行之路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践行,为正法焚膏继晷,倾其所有。 如此种种,充分体现了玄奘为法忘躯的精神。关于这一点,《三藏法师传》有如下记载: 誓游西方以问所惑,并取经论以释众疑 法师既遍谒众师,备餐其说,详考其理,各擅宗涂,验之圣典,亦隐显有异,莫知适从,乃誓游西方以问所惑,并取《十七地论》以释众疑,即今之《瑜伽师地论》也。又言:“昔法显、智严亦一时之士,皆能求法导利群生,岂使高迹无追,清风绝后?大丈夫会当继之。”于是结侣陈表。有曌不许。诸人咸退,唯法师不屈。既方事孤游,又承西路艰险,乃自试其心,以人间众苦种种调伏,堪任不退……时年二十六也。(卷一) 为求大法,纵死中途,非所悔也 胡公因说:“西路险恶,沙河阻远,鬼魅热风,过无达者。徒侣众多,犹数迷失,况师单独,如何可行?愿自斟量,勿轻身命。”法师报曰:“贫道为求大法,发趣西方,若不至婆罗门国,终不东归。纵死中途,非所悔也。”(卷一) 孤身穿行沙漠,路遇恐怖情形 自是孑然孤游沙漠矣,唯望骨聚马粪等渐进。顷间忽有军众数百队满沙碛间,乍行乍止,皆裘褐驼马之像及旌旗槊纛之形,易貌移质,倏忽千变,遥瞻极著,渐近而微。法师初睹,谓为贼众;渐近见灭,乃知妖鬼。又闻空中声言:“勿怖,勿怖!”由此稍安。经八十余里,见第一烽。(卷一) 任即刑罚,终不东移一步以负先心 (校尉王祥)仍言:“西路艰远,师终不达……”法师对曰:“……然恨佛化,经有不周,义有所阙,故无贪性命,不惮艰危,誓往西方遵求遗法。檀越不相励勉,专劝退还,岂谓同厌尘劳,共树涅槃之因也?必欲拘留,任即刑罚,奘终不东移一步以负先心。”(卷一) 独行沙河,念观音菩萨及《般若心经》,在危获济 (王伯陇)云:“……从是已去,即莫贺延碛,长八百余里,古曰沙河,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是时顾影唯一,但念观音菩萨及《般若心经》。初法师在蜀,见一病人,身疮臭秽,衣服破污,慜将向寺施与衣服饮食之直。病者惭愧,乃授法师此经,因常诵习。至沙河间,逢诸恶鬼,奇状异类,绕人前后,虽念观音不能令去,及诵此经,发声皆散,在危获济,实所凭焉。(卷一) 迷路失水,危难重重,终不退转 时行百余里,失道,觅野马泉不得。下水欲饮,袋重,失手覆之,千里行资一朝斯罄。又失路,盘回不知所趣,乃欲东归还第四烽。行十余里,自念:“我先发愿,若不至天竺终不东归一步,今何故来?宁可就西而死,岂归东而生!”于是旋辔,专念观音,西北而进。是时四顾茫然,人鸟俱绝。夜则妖魑举火,烂若繁星,昼则惊风拥沙,散如时雨。虽遇如是,心无所惧,但苦水尽,渴不能前。是时,四夜五日无一渧沾喉,口腹干燋,几将殒绝,不复能进,遂卧沙中默念观音,虽困不舍。启菩萨曰:“玄奘此行不求财利,无冀名誉,但为无上正法来耳。仰惟菩萨慈念群生,以救苦为务。此为苦矣,宁不知耶?”如是告时,心心无辍……此等危难,百千不能备序。(卷一) 被高昌王强留,绝食以明志 王曰:“弟子慕乐法师,必留供养,虽葱山可转,此意无移。乞信愚诚,勿疑不实。”……法师既被停留,违阻先志,遂誓不食以感其心。于是端坐,水浆不涉于口三日。至第四日,王觉法师气息渐惙,深生愧惧,乃稽首礼谢云:“任师西行,乞垂早食。”(卷一) 翻越雪山七日,同行多有冻死 至凌山,即葱岭北隅也。其山险峭,峻极于天。自开辟已来,冰雪所聚,积而为凌,春夏不解,凝冱污漫,与云连属,仰之皑然,莫睹其际。其凌峰摧落横路侧者,或高百尺,或广数丈,由是蹊径崎岖,登陟艰阻。加以风雪杂飞,虽复屦重裘不免寒战。将欲眠食,复无燥处可停,唯知悬釜而炊,席冰而寝。七日之后方始出山,徒侣之中餧死者十有三四,牛马逾甚。(卷二) 过沙漠,无水草,望遗骨而进 又西北入大碛,无水草,望遗骨而进五百余里,至飒秣建国(唐言康国)。(卷二) 涉雪岭以求经,可谓如来真子 东南入大雪山,行六百余里,出睹货罗境,入梵衍那国。国东西二千余里,在雪山中。涂路艰危,倍于凌碛之地,凝云飞雪,曾不暂霁。或逢尤甚之处,则平途数丈。故宋王称西方之难,增冰峨峨,飞雪千里,即此也。嗟乎,若不为众生求无上正法者,宁有禀父母遗体而游此哉!昔王遵登九折之坂,自云:“我为汉室忠臣。”法师今涉雪岭求经,亦可谓如来真子矣。(卷二) 至诚礼拜,见如来影 既至窟所……至诚而礼百余拜,一无所见。自责障累,悲号懊惚,更至心礼诵《胜鬘》等诸经、赞佛偈颂,随赞随礼,复百余拜,见东壁现如钵许大光,倏而还灭。悲喜更礼,复有槃许大光现,现已还灭。益增感慕,自誓若不见世尊影,终不移此地。如是更二百余拜,遂一窟大明,见如来影皎然在壁,如开云雾忽睹金山,妙相熙融,神姿晃昱,瞻仰庆跃,不知所譬。(卷二) 著《会宗论》三千颂,示空有二宗不相违背 时戒贤论师遣法师为众讲《摄大乘论》、《唯识抉择论》。时大德师子光先为众讲《中》、《百论》,述其旨破《瑜伽》义。法师妙闲《中》、《百》,又善《瑜伽》,以为圣人立教,各随一意,不相违妨,惑者不能会通,谓为乖反,此乃失在传人,岂关于法也。慜其局狭,数往征诘,复不能酬答,由是学徒渐散,而宗附法师。法师又以《中》、《百》论旨唯破遍计所执,不言依他起性及圆成实性,师子光不能善悟,见《论》称“一切无所得”,谓《瑜伽》所立圆成实等亦皆须遣,所以每形于言。法师为和会二宗言不相违背,乃著《会宗论》三千颂。《论》成,呈戒贤及大众,无不称善,并共宣行。(卷四) 与顺世外道辩论得胜,度其学佛 时复有顺世外道来求论难,乃书四十条义,悬于寺门曰:“若有难破一条者,我则斩首相谢。”经数日,无人出应……法师令唤入,将对戒贤法师及命诸德为证,与之共论,征其宗本历外道诸家所立……如是往复数番,婆罗门默无所说,起而谢曰:“我今负矣,任依先约。”法师曰:“我曹释子终不害人,今令汝为奴,随我教命。”婆罗门欢喜敬从,即将向房,闻者无不称庆。(卷四) 著《破恶见论》,驳小乘所制《破大乘义》 时法师欲往乌茶,乃访得小乘所制《破大乘义》七百颂者……遂寻其谬节,申大乘义而破之,为一千六百颂,名《破恶见论》。将呈戒贤法师及宣示徒众,无不嗟赏曰:“以此穷核,何敌不亡。”(卷四) 曲女城坐为论主,十八日无人发论 施讫,别施宝床,请法师坐为论主,称扬大乘序作论意,仍遣那烂陀寺沙门明贤法师读示大众。别令写一本悬于会场门外示一切人,若其问有一字无理能难破者,请断首相谢。如是至晚,无一人致言……明旦复来,迎像送引聚集如初……竟十八日无一人发论。将散之夕,法师更称扬大乘,赞佛功德,令无量人返邪入正,弃小归大。(卷五) 渡河失经,往屈支、疏勒访本,并修表入朝 法师前为渡河失经,到此更使人往屈支、疏勒访本,及为于阗王留连,未获即还,因修表使高昌小儿逐商伴入朝,陈已昔往婆罗门国求法,今得还归到于阗。其表曰:“沙门玄奘言:奘闻马融该赡,郑玄就扶风之师,伏生明敏,晁错躬济南之学。是知儒林近术,古人犹且远求,况诸佛利物之玄踪,三藏解缠之妙说,敢惮涂遥而无寻慕者也。玄奘往以佛兴西域,遗教东传,然则胜典虽来而圆宗尚阙,常思访学,无顾身命。遂以贞观三年四月,冒越宪章,私往天竺。践流沙之漫漫,陟雪岭之巍巍,铁门巉险之涂,热海波涛之路。始自长安神邑,终于王舍新城,中间所经五万余里。虽风俗千别,艰危万重,而凭恃天威,所至无鲠。仍蒙厚礼,身不辛苦,心愿获从,遂得观耆阇崛山,礼菩提之树,见不见迹,闻未闻经,穷宇宙之灵奇,尽阴阳之化育,宣皇风之德泽,发殊俗之钦思,历览周游一十七载。今已从钵罗耶伽国经迦毕试境,越葱岭,渡波谜罗川归还,达于于阗。为所将大象溺死,经本众多,未得鞍乘,以是少停,不获奔驰早谒轩陛,无任延仰之至。谨遣高昌俗人马玄智随商侣奉表先闻。”(卷五) 因西行而得冷病,屡经困苦 法师少因听习,及往西方,涉凌山雪岭,遂得冷病,发即封心,屡经困苦。数年已来,凭药防御得定。今夏五月,因热追凉,遂动旧疾,几将不济。(卷九) 于玉华宫摒弃诸缘,专事翻译《般若》 东国重于《般若》,前代虽翻,不能周备,众人更请委翻。然《般若》部大,京师多务,又人命无常,恐难得了,乃请就于玉华宫翻译。帝许焉。即以四年冬十月,法师从京发向玉华宫,并翻经大德及门徒等同去。(卷十) 得梦中感应,广翻《大般若经》,一如梵本 至五年春正月一日,起首翻《大般若经》。经梵本总有二十万颂,文既广大,学徒每请删略,法师将顺众意,如罗什所翻,除繁去重。作此念已,于夜梦中即有极怖畏事以相警诫,或见乘危履险,或见猛兽搏人,流汗战栗,方得免脱。觉已惊惧,向诸众说,还依广翻。夜中乃见诸佛菩萨眉间放光,照触己身,心意怡适。法师又自见手执花灯供养诸佛,或升高座为众说法,多人围绕,赞叹恭敬。或梦见有人奉己名果,觉而喜庆,不敢更删,一如梵本。(卷十) 恒虑无常,不辞劳苦,终成六百卷 然法师翻此经时,汲汲然恒虑无常,谓诸僧曰:“玄奘今年六十有五,必当卒命于此伽蓝,经部甚大,每惧不终,努力人加勤恳,勿辞劳苦。”至龙朔三年冬十月二十三日,功毕绝笔,合成六百卷,称为《大般若经》焉。合掌欢喜,告徒众曰:“此经于汉地有缘,玄奘来此玉华者,经之力也。向在京师,诸缘牵乱,岂有了时。今得终讫,并是诸佛冥加,龙天拥祐,此乃镇国之典,人天大宝,徒众宜各踊跃欣庆。”(卷十) 3.淡泊名利的精神 玄奘三藏西行之前,在国内已声名鹊起,供养丰厚。但他为了追求真理,对这些成就、名利、地位弃若敝屣,毅然西行。玄奘在求法途中,因为学识渊博,说法善巧,闻法者无不口口相传,称扬赞叹,美名传遍西域。所经之地,各国国王热情接待。尤其是高昌王麴文泰,千方百计地加以挽留,并许以国师之位。不仅全国民众都要尊重他,接受他的教化,连国王也要恭敬礼拜,随之受学。对于这样的荣誉和地位,玄奘依然不为所动。 到达那烂陀寺后,这个印度佛教的最高学府,同样为玄奘提供了优越的参学条件。不仅免诸僧事,供养丰厚,还有净人照料生活。在此期间,玄奘通过与外道、小乘和中观学者的多次辩论,所向无敌,声誉日隆,并受到当时印度最有权势的戒日王和鸠摩罗王的特别礼遇。二王为争夺这位远方高僧,差一点兵戎相见。他们对玄奘的敬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尤其在曲女城大会上,玄奘为五印度十八国的沙门、婆罗门和外道开示大乘微妙之理,名满印度,如日中天。大乘弟子称之为“摩诃耶那提婆”,即“大乘天”;小乘弟子称之为“木叉提婆”,即“解脱天”。 在佛国圣地获得的无上荣誉和成就,并没有让玄奘以此为足。因为他求法的目的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是为了广利群生。所以,在听闻诸部甚深法义,解决修学疑惑后,就发愿以所闻归还翻译,使汉地信众也能得蒙法益。他谢绝了各国国王的珍宝供养和殷勤挽留,带着舍利、佛像、法宝返回中土。 当玄奘三藏从西域载誉归来,唐太宗对他的见识广大和酬对得体大为赞赏,屡次劝师还俗,辅佐政务。但玄奘志不在此,反复推辞,才得罢休。因为深得皇家赏识,玄奘获得了最高礼敬和丰厚供养,可他总是随得随散,或营造塔像,或布施穷苦,十方来,十方去,充分彰显了一个出家人不为物役的情怀。 纵观玄奘的一生,不仅对世间的名闻利养、高位重权毫无兴趣,对自己在佛国取得的无上荣誉也淡然处之,不以为重。关于玄奘淡泊名利的精神,《三藏法师传》有如下记载: 在荆州讲《摄论》等,嚫施如山,一无所取 到荆州天皇寺,彼之道俗承风斯久,既属来仪,咸请敷说。法师为讲《摄论》、《毗昙》,自夏及冬,各得三遍。时汉阳王以盛德懿亲,作镇于彼。闻法师至,甚欢,躬身礼谒。发题之日,王率群僚及道俗一艺之士,咸集荣观。于是征诘云发,关并峰起,法师酬对解释,靡不词穷意服。其中有深悟者,悲不自胜。王亦称叹无极,嚫施如山,一无所取。(卷一) 于凉州讲《涅槃》等,所得供养燃灯并分施诸寺 遇凉州人送官马归,又随去至彼。停月余日,道俗请开《涅槃》、《摄论》及《般若经》,法师皆为开发……时开讲日,盛有其人,皆施珍宝,稽颡赞叹。归还各向其君长称叹法师之美,云欲西来求法于婆罗门国。以是西域诸城无不预发欢心,严洒而待。散会之日,珍施丰厚,金银之钱、口马无数,法师受一半燃灯,余外并施诸寺。(卷一) 高昌王殷勤挽留,不为所动 王曰:“……自承法师名,身心欢喜,手舞足蹈,拟师至止,受弟子供养以终一身。令一国人皆为师弟子,望师讲授,僧徒虽少,亦有数千,并使执经充师听众。伏愿察纳微心,不以西游为念。”法师谢曰:“王之厚意,岂贫道寡德所当。但此行不为供养而来,所悲本国法义未周,经教少阙,怀疑蕴惑,启访莫从。以是毕命西方,请未闻之旨,欲令方等甘露不但独洒于迦维,抉择微言庶得尽沾于东国,波仑问道之志,善财求友之心,只可日日坚强,岂使中涂而止……玄奘西来为法,法既未得,不可中停。”(卷一) 虽所经诸国王侯礼重,但西行之心不变 发日,王与诸僧、大臣、百姓等,倾都送出城西。王抱法师恸哭,道俗皆悲,伤离之声振动郊邑。敕妃及百姓等还,自与大德已下各乘马送数十里而归。其所经诸国王侯礼重,皆此类也。(卷一) 途中多有国王供养,皆不受而返 时缚喝西南有锐末陀、胡寔健国。其王闻法师从远国来,皆遣贵臣拜请过国受供养,辞不行。使人往来再三,不得已而赴。王甚喜,乃陈金宝饮食施法师,法师皆不受而返。(卷二) 每至圣地,即以金银等分留供养 此等圣迹无量,法师皆得观礼。自高昌王所施金、银、绫、绢、衣服等,所至大塔、大伽蓝处,皆分留供养,申诚而去。(卷二) 听论未了,不遂参王 其戒日王行时,每将金鼓数百,行一步一击,号为节步鼓。独戒日王有此,余王不得同也。既至,顶礼法师足,散花瞻仰,以无量颂赞叹讫,谓法师曰:“弟子先时请师,何为不来?”报曰:“玄奘远寻佛法,为闻《瑜伽师地论》。当奉命时,听论未了,以是不遂参王。”(卷五) 戒日王及十八国王各施珍宝,一皆不受 戒日王益增崇重,施法师金钱一万、银钱三万、上[叠*毛]衣一百领;十八国王亦各施珍宝。法师一皆不受。王命侍臣庄严大象,施幢请法师乘,令贵臣陪卫,巡众告唱,表立义无屈。西国法,凡论得胜如此,法师让而不行。(卷五) 谢绝诸王挽留,一心归国弘法 法师辞欲归,王曰:“弟子方欲共法师阐扬遗法,何遽即归?”如是留连复十余日,鸠摩罗王殷勤亦如是,谓法师曰:“师能住弟子处受供养者,当为师造一百寺。”法师见诸王意不解,乃告以苦言曰:“支那国去此遐远,晚闻佛法,虽沾梗概,不能委具,为此故来访殊异耳。今果愿者,皆由本土诸贤思渴诚深之所致也,以是不敢须臾而忘。”(卷五) 戒日王及鸠摩罗王施金钱众珍,并皆不纳 王曰:“师须几许资粮?”法师报:“无所须。”王曰:“何得尔?”于是命施金钱等物,鸠摩罗王亦施众珍,法师并皆不纳。唯受鸠摩罗王曷剌厘帔(即粗毛下细者所作),拟在涂防雨。于是告别,王及诸众相饯数十里而归。(卷五) 太宗劝师还俗辅佐政务,固辞乃止 帝又察法师堪公辅之寄,因劝归俗,助秉俗务。法师谢曰:“玄奘少践缁门,伏膺佛道,玄宗是习,孔教未闻。今遣从俗,无异乘流之舟使弃水而就陆,不唯无功,亦徒令腐败也。愿得毕身行道,以报国恩,即玄奘之幸甚。”如是固辞乃止。(卷六) 守戒缁门,阐扬遗法,此其愿也 帝以法师学业该赡,仪韵淹深,每思逼劝归俗,致之左右,共谋朝政。往于洛阳宫奉见之际,以亲论之。至是又言曰:“……意欲法师脱须菩提之染服,挂维摩诘之素衣,升铉路以陈谟,坐槐庭而论道,于意何如?”法师对曰:“……至于守戒缁门,阐扬遗法,此其愿也,伏乞天慈,终而不夺。”(卷六) 所获供养皆随得随散,无所贮畜 大帝以法师先朝所重,嗣位之后礼敬逾隆,中使朝臣问慰无绝,嚫施绵帛、绫锦前后万余段,法服、纳、袈裟等数百事。法师受已,皆为国造塔及营经像,给施贫穷并外国婆罗门客等,随得随散,无所贮畜。(卷十) 4.临危不惧的精神 在玄奘三藏的西行求法途中,除了险峻的环境,恶劣的气候,还有官兵、盗贼等种种威胁。因为玄奘当初是偷渡出境,一旦被人发现,不仅要遣送归国,前功尽弃,还会因此获罪。为了避人耳目,他只能昼伏夜行。但出发不久,所雇胡人向导就因害怕被捕而退心,甚至以刀逼迫玄奘返回。此后,玄奘只得孤身前行。每遇危难,就至心称念观音名号及《般若心经》,把生死全然交付三宝。就这样,逢凶化吉,渡过重重危难。 最惊险的一次,是从阿逾陀国前往阿耶穆佉国途中,遇到一群祀奉突伽天神的强盗。他们见法师相貌庄严,仪态端正,准备将他作为供品,杀取血肉,用以祭祀天神。在走上祭坛、刀刃近身的危急时刻,法师没有惊慌失措、悲戚懊恼,而是礼敬十方佛,并专心忆念弥勒菩萨。如此,竟如亲赴弥勒净土,全然忘却身在祭坛,四周更有贼众虎视眈眈。正是对三宝的虔诚信心,使他再次感应道交,转危为安。 在玄奘心中,已经找到生命的最高意义,所以能在生死关头保持镇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做什么才能真正利益未来生命。这些非同寻常的表现,不仅让贼众感到惊异,最后还被他的德行感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关于玄奘临危不惧的精神,《三藏法师传》有如下记载: 至凉州被逼还京,昼伏夜行乃得向西 时国政尚新,疆场未远,禁约百姓不许出蕃。时李大亮为凉州都督。既奉严敕,防禁特切。有人报亮云:“有僧从长安来,欲向西国,不知何意?”亮惧,追法师问来由。法师报云:“欲西求法。”亮闻之,逼还京。彼有惠威法师,河西之领袖,神悟聪哲,既重法师辞理,复闻求法之志,深生随喜,密遣二弟子,一曰惠琳、二曰道整,窃送向西。自是不敢公出,乃昼伏夜行,遂至瓜州。(卷一) 至瓜州,前路险恶,访牒又至 (至瓜州)法师因访西路,或有报云:“从此北行五十余里有瓠芦河,下广上狭,洄波甚急,深不可渡。上置玉门关,路必由之,即西境之襟喉也。关外西北又有五烽,候望者居之,各相去百里,中无水草。五烽之外即莫贺延碛,伊吾国境。”闻之愁愦,所乘之马又死,不知计出,沉默经月余。未发之间,凉州访牒又至,云:“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所在州县宜严候捉。”州吏李昌,崇信之士,心疑法师,遂密将牒呈云:“师不是此耶?”法师迟疑未报。昌曰:“师须实语。必是,弟子为图之。”法师乃具实而答。昌闻,深赞希有,曰:“师实能尔者,为师毁却文书。”(卷一) 随行心生退意,法师确然不回 法师既渡而喜,因解驾停憩,与胡人相去可五十余步,各下褥而眠。少时胡人乃拔刀而起,徐向法师,未到十步许又回,不知何意,疑有异心。即起诵经,念观音菩萨。胡人见已,还卧遂眠。天欲明,法师唤令起取水盥漱,解斋讫欲发,胡人曰:“弟子将前途险远,又无水草,唯五烽下有水,必须夜到偷水而过,但一处被觉,即是死人。不如归还,用为安隐。”法师确然不回。(卷一) 遇贼不惊,感化对方同礼佛影 行数里,有五贼人拔刃而至,法师即去帽现其法服。贼云:“师欲何去?”答:“欲礼拜佛影。”贼云:“师不闻此有贼耶?”答云:“贼者,人也,今为礼佛,虽猛兽盈衢,奘犹不惧,况檀越之辈是人乎!”贼遂发心随往礼拜。(卷二) 外道欲以师祭神,命在旦夕,无有恐惧 法师自阿逾陀国礼圣迹……然彼群贼素事突伽天神,每于秋中觅一人质状端美,杀取肉血用以祠之,以祈嘉福。见法师仪容伟丽,体骨当之,相顾而喜曰:“我等祭神时欲将过,不能得人,今此沙门形貌淑美,杀用祠之,岂非吉也!”法师报:“以奘秽陋之身,得充祠祭,实非敢惜。但以远来,意者欲礼菩提树像耆阇崛山,并请问经法,此心未遂,檀越杀之,恐非吉也。”船上诸人皆共同请,亦有愿以身代,贼皆不许。于是贼帅遣人取水,于花林中除地设坛,和泥涂扫,令两人拔刀牵法师上坛,欲即挥刃。法师颜无有惧,贼皆惊异。既知不免,语贼:“愿赐少时,莫相逼恼,使我安心欢喜取灭。”法师乃专心睹史多宫念慈氏菩萨,愿得生彼恭敬供养,受《瑜伽师地论》,听闻妙法,成就通慧,还来下生,教化此人令修胜行,舍诸恶业,及广宣诸法,利安一切。于是礼十方佛,正念而坐,注心慈氏,无复异缘。于心想中,若似登苏迷卢山,越一二三天,见睹史多宫慈氏菩萨处妙宝台,天众围绕。此时身心欢喜,亦不知在坛,不忆有贼。(卷三) 5.无我利他的精神 玄奘三藏的一生,就是为了法,为了众生,从来没有为了自己。西行时,他不顾个人安危;辩经时,他不惧性命攸关;译经时,他不惜废寝忘食。如果一个人连生命都可以付出,还有什么不可以付出的呢? 从童真入道起,他参学、求法、弘道,几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忘“远绍如来,近光遗法”的使命。即使在艰苦卓绝的西行途中,他也随处施教,接引有缘。不仅教化佛教徒,还为外道国王说人天因果,赞佛功德,甚至以德报怨,为准备杀他祭祀的贼众说恶业苦报并授五戒。玄奘三藏所到之处,人皆称叹,美名远扬。这既是因为他学识渊博,同时也是被他这种无我利他的精神所感召。 玄奘在印度求学期间,佛学造诣突飞猛进,即使在大德辈出的那烂陀,也可谓出类拔萃。从道友到国王都敬慕其才,诚意挽留。对玄奘来说,虽然这是佛陀成道说法的圣地,但他西行的目的是广利群生。既然参学之愿已了,当务之急,就是要“以所闻归还翻译,使有缘之徒同得闻见”,所以归心似箭,无意停留。这种无我利他的发心,深为他的师长戒贤论师所赞许:“此菩萨意也。吾心望尔,尔亦如是。” 学成归来后,玄奘呕心沥血地翻译佛经。因为深感人命无常,来日无多,他对译经倾注了大量心血。每天都要安排进度,如果白天有事不能完成,就连夜再翻。当时,他除了译经,还要履行作为慈恩寺上座的职责,讲经答疑、处理僧事、教诫弟子。因为时间紧迫,他总是“三更暂眠,五更复起,读诵梵本,朱点次第”,为白天的翻译做好准备。在这样夜以继日的忙碌中,终于积劳成疾。 即使在患病期间,他想的依然是大众。当时,因为某些不合理的政策,部分僧尼、道士受到不公平对待。玄奘三藏不顾自己疾病缠身,毅然为之进言,终于使朝廷收回成命,令各地修行者得以安心办道。 至于他自己,往往只能在深夜译经结束后“礼佛行道”,几乎没有多少时间用于个人修行。但从菩萨道的角度来说,无我利他本身就是最好的修行。而这一点,贯穿了玄奘的一生。不论他在哪里,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只要有因缘,就积极利他,在所不辞。乃至临命终时,还在广行供养,“愿以所修福慧回施有情,共诸有情同生睹史多天弥勒内眷属中奉事慈尊,佛下生时亦愿随下广作佛事,乃至无上菩提。” 关于玄奘无我利他的精神,《三藏法师传》有如下记载: 为突厥叶护可汗说十善及解脱之业 法师去帐三十余步,可汗出帐迎拜,传语慰问讫,入坐……食讫,更行蒲桃浆,仍请说法。法师因诲以十善,爱养物命,及波罗蜜多解脱之业,乃举手叩额,欢喜信受。(卷二) 为外道国王说人天因果,赞佛功德 (飒秣建国)王及百姓不信佛法,以事火为道……法师初至,王接犹慢。经宿之后,为说人天因果,赞佛功德,恭敬福利。王欢喜,请受斋戒,遂致殷勤……自是上下肃然,咸求信事,遂设大会,度人居寺。其革变邪心,诱开曚俗,所到如此。(卷二) 以无妄之心为寺僧取宝 法师既至,众皆聚集,共请法师陈说先事。法师共到神所,焚香告曰:“质子原藏此宝拟营功德,今开施用,诚是其时。愿鉴无妄之心,少戢威严之德。如蒙许者,奘自观开,称知斤数以付所司,如法修造,不令虚费。唯神之灵,愿垂体察。”言讫,命人掘之,夷然无患,深七八尺得一大铜器,中有黄金数百斤、明珠数十颗。大众欢喜,无不嗟伏。(卷二) 以德报怨,为贼众说恶业苦报并授五戒 贼曰:“不敢害师,愿受忏悔。”法师受其礼谢,为说杀盗邪祠诸不善业,未来当受无间之苦。何为电光朝露少时之身,作阿僧企耶长时苦种!贼等叩头谢曰:“某等妄想颠倒,为所不应为,事所不应事。若不逢师福德感动冥只,何以得闻启诲。请从今日已去即断此业,愿师证明。”于是递相劝告,收诸劫具总投河流,所夺衣资各还本主,并受五戒,风波还静。贼众欢喜,顶礼辞别。(卷三) 愿以所闻归还翻译,使有缘之徒同得闻见 法师即作还意,庄严经像。诸德闻之,咸来劝住……诸德既见不从,乃相呼往戒贤法师所具陈其意。戒贤谓法师曰:“仁意定何如?”报曰:“此国是佛生处,非不爱乐。但玄奘来意者,为求大法,广利群生。自到已来,蒙师为说《瑜伽师地论》,决诸疑网,礼见圣迹,及闻诸部甚深之旨,私心慰庆,诚不虚行。愿以所闻归还翻译,使有缘之徒同得闻见,用报师恩,由是不愿停住。”戒贤喜曰:“此菩萨意也。吾心望尔,尔亦如是。”(卷五) 在毗罗那拏国讲《瑜伽抉择》及《对法论》等 至毗罗那拏国都城。停两月日,逢师子光、师子月同学二人,讲《俱舍》、《摄论》、《唯识论》等,皆来迎接甚欢。法师至,又开《瑜伽抉择》及《对法论》等,两月讫,辞归。 为于阗诸僧讲《瑜伽》、《俱舍》等四论 是后为于阗诸僧讲《瑜伽》、《对法》、《俱舍》、《摄大乘论》,一日一夜,四论递宣,王与道俗归依听受,日有千数。(卷五) 西归所携舍利、佛像、法宝皆供寺中 即以安置法师于西域所得如来肉舍利一百五十粒;摩揭陀国前正觉山龙窟留影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三寸;拟婆罗痆斯国鹿野苑初-转-法-轮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五寸;拟憍赏弥国出爱王思慕如来刻檀写真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二尺九寸;拟劫比他国如来自天宫下降宝阶像,银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四尺;拟摩揭陀国鹫峰山说《法花》等经像,金佛像一躯,通光座高三尺五寸;拟那揭罗曷国伏毒龙所留影像,刻檀佛像一躯,通光座高尺有五寸;拟吠舍厘国巡城行化,刻檀像等。又安置法师于西域所得大乘经二百二十四部,大乘论一百九十二部,上座部经律论一十五部,大众部经律论一十五部,三弥底部经律论一十五部,弥沙塞部经律论二十二部,迦叶臂耶部经律论一十七部,法密部经律论四十二部,说一切有部经律论六十七部,因论三十六部,声论一十三部,凡五百二十夹,六百五十七部,以二十匹马负而至。(卷六) 翻译佛经,精勤不懈 丁卯,法师方操贝叶开演梵文,创译《菩萨藏经》、《佛地经》、《六门陀罗尼经》、《显扬圣教论》等四部,其翻《六门经》当日了,《佛地经》至辛巳了,《菩萨藏经》、《显扬论》等岁暮方讫。二十年春正月甲子,又译《大乘阿毗达磨杂集论》,至二月讫。又译《瑜伽师地论》。(卷六) 劝太宗培福,度僧尼一万八千五百余人 (帝)因问:“欲树功德,何最饶益?”法师对曰:“众生寝惑,非慧莫启。慧芽抽殖,法为其资。弘法由人,即度僧为最。”帝甚欢……计海内寺三千七百一十六所,计度僧尼一万八千五百余人。未此已前,天下寺庙遭隋季凋残,缁侣将绝,蒙兹一度,并成徒众。美哉!君子所以重正言也。(卷七) 昼则帝留谈说,夜乃还院翻经 先是敕所司于北阙紫微殿西别营一所,号弘法院。既到,居之。昼则帝留谈说,夜乃还院翻经。更译无性菩萨所释《摄大乘论》十卷,世亲论十卷,《缘起圣道经》一卷,《百法明门论》一卷。(卷七) 每日自立程课,专务翻译,无弃寸阴 自此之后,专务翻译,无弃寸阴。每日自立程课,若昼日有事不充,必兼夜以续之。过乙之后方乃停笔,摄经已复礼佛行道,至三更暂眠,五更复起,读诵梵本,朱点次第,拟明旦所翻。 讲经答疑,处理僧事,教诫弟子,接引有缘 每日斋讫,黄昏二时讲新经论,及诸州听学僧等恒来决疑请义。既知上座之任,僧事复来咨禀。复有内使遣营功德,前后造一切经十部,夹纻宝装像二百余躯,亦令取法师进止。日夕已去,寺内弟子百余人咸请教诫,盈廊溢庑,皆酬答处分,无遗漏者。虽众务辐凑,而神气绰然,无所拥滞。犹与诸德说西方圣贤立义,诸部异端,及少年在此周游讲肆之事,高论剧谈,竟无疲怠,其精敏强力,过人若斯。复数有诸王卿相来过礼忏,逢迎诱导,并皆发心,莫不舍其骄华,肃敬称叹。(卷七) 为四州刺史授菩萨戒,并广说菩萨行法 二年春正月壬寅,瀛州刺史贾敦赜、蒱州刺史李道裕、谷州刺史杜正伦、恒州刺史萧锐因朝集在京,公事之暇,相命参法师请受菩萨戒。法师即授之,并为广说菩萨行法,劝其事君尽忠,临下慈爱。群公欢喜,辞去。(卷七) 不顾自身患疾,为受辱僧道请命 永徽六年,有敕:“道士、僧等犯罪,情难知者,可同俗法推勘。”边远官人不闲敕意,事无大小动行枷杖,亏辱为甚。法师每忧之,因疾委顿,虑更不见天颜,乃附人陈前二事于国非便:“玄奘命垂旦夕,恐不获后言,谨附启闻,伏枕惶惧。”敕遣报云:“所陈之事闻之。但佛道名位,先朝处分,事须平章。其同俗敕,即遣停废。师宜安意,强进汤药。”……自是僧徒得安禅诵矣。(卷九) 一心译经,无时暂辍,积气成疾 法师时在积翠宫翻译,无时暂辍,积气成疾。奏帝,帝闻之不悦,即遣供奉内医吕弘哲宣敕慰问法师。(卷九) 交代后事从俭,勿近宫寺 法师翻《般若》后,自觉身力衰竭,知无常将至,谓门人曰:“吾来玉华,本缘《般若》,今经事既终,吾生涯亦尽,若无常后,汝等遣吾宜从俭省,可以蘧蒢裹送,仍择山涧僻处安置,勿近宫寺。不净之身宜须屏远。”(卷十) 罄舍衣资,更令造像,设斋嚫施 法师又云:“玄奘一生以来所修福慧,准斯相貌,欲似功不唐捐,信如佛教因果并不虚也。”遂命嘉尚法师具录所翻经、论,合七十四部,总一千三百三十八卷。又录造俱胝画像、弥勒像各一千帧,又造塑像十俱胝,又抄写《能断般若》、《药师》、《六门陀罗尼》等经各一十部,供养悲、敬二田各万余人,烧百千灯,赎数万生。录讫,令嘉尚宣读,闻已合掌憘庆。又告门人曰:“吾无常期至,意欲舍堕,宜命有缘总集。”于是罄舍衣资,更令造像,并请僧行道。至二十三日,设斋嚫施。(卷十) 愿以所修福慧回施有情 其日又命塑工宋法智于嘉寿殿竖菩提像骨已,因从寺众及翻经大德并门徒等乞欢喜辞别,云:“玄奘此毒身深可厌患,所作事毕,无宜久住,愿以所修福慧回施有情,共诸有情同生睹史多天弥勒内眷属中奉事慈尊,佛下生时亦愿随下广作佛事,乃至无上菩提。”(卷十) 请转发出去让更多人看到!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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