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6月23日我同户外俱乐部50多人去河北唐县西胜沟旅游观光,在峪内桃花沟村口偶然发现了几株开着紫色花的苜蓿,我的脚步马上止住了,它像一根情感的纽带,即刻将我与故乡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那一夜我失眠了,脑海里回忆着我离开故乡42年的苜蓿乡愁……

紫花苜蓿也叫紫云英苜蓿,原产小亚细亚,伊朗,外高加索和土库曼高地。在我国栽培已有多年的历史,广泛分布于西北、华北、东北地区、江淮流域也有种植,是我国栽培面积最大的牧草。

苜蓿是我从儿时起,接触最频繁最熟悉的一种植物,苜蓿伴随着我从小长大。现在我每逢看见偶尔长在不显眼角落里的几株苜蓿,眷恋之情油燃而起,总要蹲下身子细心端详一番,并小心翼翼地摘下几片嫩叶,放进嘴里慢嚼品味。

开了花的苜蓿,图片来自网络

从小就记得,在五六十年代,故乡种植着大面积的苜蓿,估计有多亩。一个不大的小村子种植着如此多的苜蓿,即不是解决本村牲畜的饲草问题,也不是为村民当野菜食用。而是将苜蓿作为饲草出售给当时大同市以畜力车为主的第二运输公司,以增加村中的经济收入。当时大同市第二运输公司是由数百辆马车组成以运送煤炭为主的运输单位,驻地口泉,我村是二公司饲草主要提供户。

那时每逢到了蜂飞蝶舞草长之时,苜蓿白白的嫩芽就破土而出,用不了多长时间,便绿油油的铺满大地格外惹人喜爱。苜蓿嫩芽在破土未出前已将土皮微微顶起,这个时候我们这些乡下的馋嘴猴儿在放学后,三五人结伴儿跑进苜蓿地里,揭去鼓起的土皮,摘出白嫩的新鲜苜蓿芽放进嘴里吃起来。刚出土的苜蓿芽白嫩甘甜,香嫰不脆而可口,味道极佳,丝毫不亚于现在的各种时令水果。那种入嘴香甜惬意之感无法用文字描述出来,现在每逢回想起当时的感觉我还是直流口水。儿时的苜蓿芽不仅是美味,还是良药呢。在那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村中谁要是得了“夜盲症”生食上四五次新鲜苜蓿芽即可全癒。那时常见村里人将刚出土的苜蓿嫩芽晒干储存,冬季捣成细面服用治“夜盲症”仍然有效。新出土的苜蓿长到二寸左右,采摘下来用开水焯一下,切碎放进各种调味品凉拌着吃是一道营养丰富,十分好吃的凉拌菜。在我小的时候,人们生活苦寒,家中也没有什么调味品,将焯好的苜蓿倒进点儿老盐菜汤拌一下,吃起来十分香甜可口。那时,人们将苜蓿芽和山药(土豆)丝丝烩在一起吃,是中午的主菜。我们村地处阳高县的东南端,属丘陵地貌地势较高,干旱少雨,水源奇缺,村中很少种植蔬菜,苜蓿理所当然地扮演了“蔬菜”的角色。记得当时村中的“赤脚医生”任顺志告诉村人,苜蓿富含维生素A和维生素c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以及人体所需的多种维生素和膳食纤维,营养成份很高。常食苜蓿有清解胃热,利尿除湿,可平衡人体的酸碱值,安中调脾胃,去脾胃间的邪热气,去小肠内的各种热毒,经常食用有轻身健体的功效。他号召村民们要常食苜蓿,以达强键体魄,抵抗疾病之效。由于当时村中仅有多口人,苜蓿种植面积又大,加上村民们都生活贫寒,当时的村干部对苜蓿的管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你采割苜蓿时只要避开干部的眼目,一般是没事的。在饥荒漫延的六零年,苜蓿在我村扮演起粮食角色,村民们在夏季采割苜蓿煮着吃,同时将夏季的苜蓿割下晒干冬季仍可食用。到了秋季人们将老苜蓿切段晒干,冬季用碾子碾成面掺进糠内或干菜叶子捏成团子蒸熟当饭吃,以度饥荒。现在村中七八十岁的老人们每逢说起困难的六零年时,大家都感谢苜蓿救了村人的命。

(太原某荒地的嫰苜蓿,本人拍摄)

另据有关文献记载和科学研究,苜蓿是一种营养丰富的天然碱性食物,能为人体和动物解毒,在医学上也可用作利尿剂,也可抗发炎及抑制霉菌病毒。还对降低人体内的胆固醇、平衡血糖及何尔蒙和促进脑下垂体发育有很好的功效。同时对贫血、关节炎、溃疡、出血性疾病、骨骼或关节疾病、消化系统和皮肤均有益处。

记得当时我村种植的苜蓿品种就叫紫云英,这种苜蓿适应性强,年年长势茂盛喜人。站在地边望去,只见一丛连着一丛,一米多高的紫绿色茎杆,碧绿翠嫩的叶子,紫色的苜蓿花一望无际。在微风的轻拂下,紫色的波浪随风摆动,香气阵阵袭人分外妩媚妖娆。苜蓿开花时江浙—带的蜂农带着上百箱的蜜蜂,在我村的林内,路边安家落户,采集名贵的“紫云英”蜂蜜。最多的一年我村的田野林内有八家蜂农“安营扎寨”,每家均有百箱蜜蜂之多,阵势之大令人惊讶。

(苜蓿饼,图片来自网络)

种植苜蓿省工、省肥料、省管理可以腾出劳动力在别的土地上精耕细作。苜蓿出土后,只要人畜不去践踏啃咬,生长力特别旺盛,病虫害也少,抗灾能力强,一年能稳稳当当割两茬,亩产干品公斤以上。在当时的农业社里,苜蓿是我村当家的经济作物,效益显著,所以人们乐意种植苜蓿。苜蓿不但人畜皆可食用,它又是非常“养地”的植物,它的根部有固氮菌瘤,贫瘠的土地种上几年苜蓿后再改种其它农作物就变成肥田了,产量猛增。当时村里种的苜蓿每隔四五年就在村西和村西南的田地里轮流互换种植,以养多沙土少的簿田。

进入七十年代,口泉二公司淘汰畜力车,我村苜蓿销路不畅,又在“以粮为纲”口号的影响下,村里的苜蓿种植面积逐渐减少到原先的五分之—,仅用于本村牲畜饲草。年改革开放分田到户,人们将苜蓿彻底铲除,从此苜蓿在我村绝迹了。

今年夏季在太原女儿家小住3个多月,女儿所住小区的北面有一块数亩之大的荒地,地里边长满了绿油油的苜蓿。当时嫩嫩的小苜蓿已长到三四寸左右高,附近不少居民都来采割尝鲜。当我采割回三四斤后,没有吃过苜蓿的女儿问我:“是什么野菜?确定能吃吗?”我回答道:“这正是你老爸儿时吃的好菜苜蓿。”我将嫩苜蓿捡干净清洗后,妻子用开水稍焯一下,切碎拌上葱姜蒜及各种佐料组成凉盘,端上餐桌。女儿和女婿品尝后都说好吃,没有一般野菜的苦味儿,口感很好,我边吃苜蓿边给女儿讲吃苜蓿的好处和我小时候与苜蓿相伴的悠悠岁月。由于全家人品味苜蓿觉得别有一番风味,我隔三差五地去苜蓿地割一些,女儿再給配上肉片烹饪成各种菜肴,各加可口营养。小区内不少居民也仿效我,采割品尝起苜蓿来,兴起一股品味野菜热。在一次采割苜蓿时认识了来自临县的一位老年妇女,她说在老家苜蓿的吃法很多,比如凉拌苜蓿、苜蓿不烂子,苜蓿饼子,苜蓿饺子等,均是做法简便且营养丰富的美食。可见苜蓿曾是乡下人的大路菜,也扮演过粮食的脚色,在那生活困难时期起过重要作用。

(凉拌苜蓿图片来自网络)

回想当年村中田地里大量种植苜蓿,是我的悠悠乡愁。纵观时下世人追求回归自然,喜欢无污染原生态食物的生活新观念,我常常想难道苜蓿再没有起死回生之际吗?苦菜,蒲公英,蕨菜,荠菜,马齿苋等野菜它们已登上城里人的餐桌,苜蓿就不行吗?我想,来自于大自然原野无任何污染的苜蓿其营养成份并不亚于前面列举的野菜,尤其是它那白嫩破土而出的嫩芽,药食皆用,价値不低。若有识之士加以研究开发,定能生产出高级补品和时尚饮料以及加工成高档美味佳肴,走上都市大酒店的餐桌。同时,也能在今天乡村振兴脱贫致富中大显神手。

我心中的苜蓿,我揪心的乡愁,我多么想在故乡再一睹你的芳容……

有时候真希望时光能倒流,回到故乡看看随风摆动的苜蓿绿浪,用手轻轻拂一拂紫色的苜蓿花,嗅一嗅田野里苜蓿的醇香,在当年的苜蓿地里找回我稚嫩而又纯真的童年,找回已经走散的玩伴们和亲人们。(任学良)

来源:太原道

发布:华夏文化融媒体中心

责编: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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