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追云追太阳王景峰
追风追云追太阳 文/王景峰 我无数次说起过去,说起我的乡村、我的求学,也曾无数次回望一路碾下的凸凹脚印,我相信:一切努力都不会浪费,所有的奋斗,都是对自己郑重的交代! 知了伏在梧桐树叫得烦人,大人们早下地干活了。我挎着篮子,迎着明晃晃的太阳去自留地摘菜,在庄头遇到麻子奶奶,她正踮着小脚采番瓜花,俯身的样子像一根折弯的干柴,露珠弄湿了她的蓝褂子。我说你看你,褂子都湿了,弄这做啥?她耷眼看是我,头也不回,说蒸着吃啊。我说这是我家的你知道不,她说乖哈,别给你家大人说,等你长大了,俺给你说个俊媳妇!我才不要呢。太阳的光芒刺得眼花,我懒得搭理她,她说那你想要啥样的?我说我想娶城里的媳妇。麻子奶奶笑了,满脸褶子:“这孩子,净瞎想”。我径直跨进地里,摘了些豆角和辣椒,懵懵懂懂看她一瘸一拐走远,回家就把这事说了,家里人没什么反应,无人在意几把番瓜花。农村有的是地,地里有的是菜,谁掐几把花,甚至扭几根黄瓜,没人在乎。 麻子奶奶知道,我说的是良子,我们庄的榜样,一个当兵又留队的邻居,他每次回村,都揽着他老婆满大街晃悠,那个白皮肤、高个子、细身条的女人,就是城里人,他俩在大路上走来走去,大皮鞋咔咔猛响,引得一群狗跟后面汪汪直叫,一群孩子跟在后面捡糖块,羡慕得眼球发红,而我,是其中一个,那时刚读小学。那时候,生产队队部在庄南头,很宽阔的土墙大院,院前前有个池塘,一到夏天,老水牛就卧到水里,尾巴不停地甩打苍蝇和牛虻;挨着墙根里面有一溜草屋,里面住满牛马和骡子、驴子,每到队里分菜的时候,我提着篮子总要绕过这里,然后走到种菜人住的小土屋前,一把把蔬菜早已分好,地上画个圈,写有大人的名字,无人守无人看,照着名字拿走即可,乡下人朴实本分,一般没有拿错的,也没有多拿少拿的。多年后,我离开了故乡,那块菜地成了高速公路,麻子奶奶也已过世,番瓜花依旧年年盛开,估计无人摘采了。 北方冬天奇冷,周末不上学,我蜷缩在被窝里,一边是土屋外鸡鸭狗叫,一边捏着窝窝头,把连环画当作电影一样看得入痴入醉,小手冻得通红也浑然不觉,梦中总会出现武松、李逵、王二小一群人影影绰绰。家门前有片小树林,我和一群邻居伙伴经常偷来母亲的围裙,系于两树之间,算作电影屏幕,按照分配的角色,涂成大花脸,在电影幕前腾挪滚打,仿佛自己就是武松、岳飞,偶尔还为挣演某角色吵得脸红,童年——总不知天高地厚。喝着稀粥、就着咸菜,我的童年换作少年、青年、中年,一路阳光雨露、风雪寒霜,无论走到哪里,我一直土得掉渣,甚至上不得台面。父辈在农村,我珍惜每一粒粮食做成的米饭、馒头,珍惜每一片泥土里拱出的菜叶,我懂得每一穗麦子成长的艰辛,知道每一丝布匹的金贵,对饮食穿戴格外吝啬。一件衣服我能穿很多年不换,一双鞋子补了又补也不舍扔掉,我觉得:只要干净平整,穿什么不都一样呢?至今,我衣柜里的衣服还是按部队的叠法,码得四面整齐,就像刀切的豆腐。 生于农村长于乡下,我喜欢天高地阔的村野,喜欢悠悠白云天马行空,旧时的村庄杨柳拂堤,炊烟袅袅,看不见高楼,听不见喧嚣,有的是鸡鸭狗叫和燕尾剪开的花朵,入眼的是恬静安详,如同一幅水墨写生。对泥土,我有固执的痴爱,走进秋天的田埂,或仰躺新割的玉米秸上,天高地阔,素净清爽,鼻孔窜满谷粒的清香,夹杂着泥土、草叶的腥气,高高蓝蓝天上,流云如奔腾的野马,忽而又像成群的绵羊。 秋天越走越深,一夜之间,村里的白杨变得焦黄,一阵风过,地上落了厚厚一层叶子,踩上去,沙沙地响。下午放学早,我不喜欢与同伴打坷垃仗,不喜欢跟他们摔纸炮,我要急着赶回家,去看我的动物模子,去打开话匣子,听《呼家将》,听星星火炬,听《大摆牤牛阵》,然后趁天未黑,赶紧扫屋后的树叶,那是家里烧火的柴禾,也是我的既定任务,直到落日一点点变暗,天色全部黑下来,我才一筐一筐地将树叶运回院子里,。那时大黄狗还很健硕,欢快地围着我转圈,将树叶码成垛,我安静地坐在灯下背课文,等父母下晌回家。那时候的日子很漫长,似乎总也长不大。母亲经常说我整天滚在泥里,手脸不洗,像个泥猴。小时候谁不像泥猴呢?我攒了那么多胶泥模子,有动物、有人物,造型各异,栩栩如生,一到星期天,便搬出来与伙伴炫耀或交换,然后挖胶泥、印新模,放太阳下晒干,我的很多模子都是走亲戚时,从表弟表哥那里淘换来的。整天玩在土里,能不土么? 除了听收音机,我还爱书、藏书。每年寒假去县城赶集,我的大部分时间都给了书摊,那时特羡慕戴花镜的书摊老爷爷,他竟有那么多书,《洪湖赤卫队》、《红灯记》、《沙家浜》等应有尽有,只要一分钱就能看一天,直到老爷爷收摊,我才恋恋不舍离开;有次和同学去赶交流会,家里给我了五块钱买件衣服,结果我抱回一大摞书,战战兢兢地回家准备挨批,没想到他们格外宽容了我;有次放羊,我曾因看书入魔,一只母子羊偷吃喷了农药的庄稼而丧命;曾因偷拿爷爷的《封神演义》被追打老远;曾为借读一本《故事会》在邻居家门口等到半夜;也曾因带钱不够,偷在衣兜里裹带一本好书被发现遭罚——这行为很卑鄙,甚而脏脏,有次庄上来了个货郎挑子,一路吹着小喇叭招揽生意,我按耐不住心痒,疾跑回家,从母亲的鞋筐子里取了五毛钱,买回心爱至极的竹筒小喇叭,没成想第二天就案发了,屁股被打的几天坐不了板凳,却着实让我记住了:手脚要干净,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能拿! 许多年后,我成了城里人。住在钢筋水泥、砖瓦林立的夹缝里,我时常想去有草有水的开阔旷野走走看看,看看舒卷散落的云层是不是小时的样子,听听溪流还会不会唱童年的歌谣,或者到小河边捡块石头打打水漂,去成排的树荫下捡拾落叶,然后用针线穿成一窜拖在身后,甚至在发黄的树叶上写一个女孩的名字……然而,这在当前是那么稀松平常,如今倒成了奢侈难求,那个追风追云追太阳的少年,如今已鬓生华发人在天涯。 往事不追,记忆累人! 作者简介:王景峰,一个走路看书、吃饭写字的人! 《中国当代文学精品选》 隆重征稿中,欢迎大家来稿 应广大作者的强烈要求,作家平台主编的《中国当代文学精品选》(诗歌卷和散文卷两本书)入选作者名单,欢迎大家来稿!(暂定名)即日起向海内外作家、诗人隆重征稿,欢迎广大作者踊跃投稿,积极订阅。 《中国当代文学精品选》由国内出版社出版,正规书号,可查CIP数据,16开,页左右,精装。全国公开发行。现将有关事宜通知如下: 征稿要求: 一、散文、诗歌(包括现代诗和古体诗)。散文请在文章前写上总字数,诗歌注明共有多少行。 征稿时间为:年1月至稿件齐。 所有入书作者将获得“作家平台优秀作家(诗人)”荣誉称号,并颁发荣誉证书。 二、来稿请发到指定邮箱,文章后面附上字内作者简介、联系方式(北京那家医院治疗白癜风比较好白癜风那里能治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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