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第12场预告康闪金领读韩偓
韩偓 (约年~约年) 事迹及评价 (一)《新唐书·卷一百八十三》本传韩偓字致光,京兆万年人。擢进士第,佐河中幕府。召拜左拾遗,以疾解。后迁累左谏议大夫。宰相崔胤判度支,表以自副。王溥荐爲翰林学士,迁中书舍人。偓尝与胤定策诛刘季述,昭宗反正,爲功臣。帝疾宦人骄横,欲尽去之。偓曰:“陛下诛季述时,余皆赦不问,今又诛之,谁不惧死?含垢隐忍,须后可也。天子威柄,今散在方面,若上下同心,摄领权纲,犹冀天下可治。宦人忠厚可任者,假以恩幸,使自翦其党,蔑有不济。今食度支者乃八千人,公私牵属不减二万,虽诛六七巨魁,未见有益,适固其逆心耳。”帝前膝曰:“此一事终始属卿。”译文:韩偓字致光[注:据考,当为致尧],是京兆万年人。考中进士科,在河中节度使幕府里任职。召入拜授为左拾遗,以患病理由解官。后来迁递累官为左谏议大夫。宰相崔胤掌管度支,表奏朝廷以韩偓作为自己的副手。王溥举荐他为翰林学士。韩偓曾与崔胤定计诛杀刘季述,昭宗复位之事,他是功臣。皇帝痛恨宦官骄横跋扈,打算将他们全部铲除,韩偓说:“陛下诛杀刘季述时,对其余的人赦罪不予追究,如今又要处死他们,谁不怕死呢?皇上您暂且忍辱,把这些人留待以后再处置是可以的。天子权柄现在分散在各方,假如君臣同心协力,统领起朝政大权,仍有希望把天下治理好。对忠诚老实可以任用的宦官,加以恩宠,让他们自己去剪除同党,这样做没有不会成功的。如今宦官仰赖公家度支供给的人有八千人,因公或私牵扯连属的不少于二万人,即使杀掉六七个为首的,不见得会有什么好处,正好坚定了这些人的反叛之心。”皇帝向前移膝道:“这件事就完全托付给你了。” 中书舍人令狐涣任机巧,帝尝欲以当国,俄又悔曰:“涣作宰相或误国,朕当先用卿。”辞曰:“涣再世宰相,练故事,陛下业已许之。若许涣可改,许臣独不可移乎?”帝曰:“我未尝面命,亦何惮?”偓因荐御史大夫赵崇劲正雅重,可以准绳中外。帝知偓,崇门生也,叹其能让。译文:中书舍人令狐涣玩弄机巧,皇帝曾准备让他执政,不久又反悔说:“令狐涣做宰相可能会误国,朕应当先用你。”韩偓辞让道:“令狐涣家世代为相,他通晓熟悉朝廷的旧例,陛下已经答应了他。假如对令狐涣的允诺可以更改,为什么对臣的允诺偏偏不可更改呢?”皇帝说:“我并没有当面任命,这又有什么可顾虑的呢?”韩偓乘机举荐御史大夫赵崇。说他刚正稳重,可以以法度统领朝廷内外。皇帝知道韩偓是赵崇的门生,感叹他能谦让的风度。 初,李继昭等以功皆进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谓“三使相”,后稍稍更附韩全诲、周敬容,皆忌胤。胤闻,召凤翔李茂贞入朝,使留族子继筠宿衞。偓闻,以爲不可,胤不纳。偓又语令狐涣,涣曰:“吾属不惜宰相邪?无衞军则爲阉竖所图矣。”偓曰:“不然。无兵则家与国安,有兵则家与国不可保。”胤闻,忧,未知所出。李彦弼见帝倨甚,帝不平,偓请逐之,赦其党许自新,则狂谋自破,帝不用。彦弼谮偓及涣漏禁省语,不可与图政,帝怒曰:“卿有官属,日夕议事,奈何不欲我见学士邪?”继昭等飮殿中自如,帝怒,偓曰:“三使相有功,不如厚与金帛官爵,毋使豫政事。今宰相不得颛决事,继昭辈所奏必听。它日遽改,则人人生怨。初以衞兵检中人,今敕使、衞兵爲一,臣窃寒心,愿诏茂贞还其衞军。不然,两鎭兵鬬阙下,朝廷危矣。”及胤召朱全忠讨全诲,汴兵将至,偓劝胤督茂贞还衞卒。又劝表暴内臣罪,因诛全诲等;若茂贞不如诏,卽许全忠入朝。未及用,而全诲等已劫帝西幸。偓夜追及鄠,见帝恸哭。至凤翔,迁兵部侍郞,进承旨。译文:当初,李继昭等人因功都进位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时被称为“三使相”,后来渐渐地依附上韩全诲、周敬容,这些人都对崔胤有所忌恨。崔胤知道后,就召凤翔李茂贞入朝,并让他留下侄子李继筠带领岐兵凤翔的军队在京师宿卫。韩偓听说这件事,认为不妥,但崔胤并不接纳他的意见。韩偓又去告诉令狐涣,令狐涣说:“我们这些人难道不爱惜宰相吗?没有衞军我们必然会被宦官所图谋。”韩偓说:“不对。没有军队留在京城家和国才能保全,有军队留在京城家和国就不可保。”崔胤听了韩偓的意见,非常忧惧,不知应该怎么办。李彦弼拜见皇帝时表现得很傲慢,皇帝内心愤愤不平,韩偓请求贬逐他,并赦免他的党羽允许他们改过自新,那么他们狂妄的图谋就会自行破灭。皇帝没有采纳他的意见。李彦弼诬陷韩偓和令狐涣泄露宫廷机密言语,认为不可以让他们参与决策政事,皇帝愤怒说:“你有自己的部属,日夜一起议事,为什么不让我见学士他们?”李继昭等人在宫殿中旁若无人地宴饮,皇帝愤怒,韩偓说:“三使相有功劳,不如丰厚的犒赏他们金帛和官爵,让他们不要干预政事。如今宰相无法决断事情,李继昭一伙上奏的意见却必定听从。日后突然改变,就会人人生怨。当初用凤翔留下的宿卫军队来约束中官,现在中官、宿卫军队勾结为一体,我私下感到寒心,希望下诏让李茂贞召回他的军队。不这样的话,岐兵、汴兵两股势力在宫城下打起来,朝廷就危险了。”等到崔胤召来朱全忠讨伐韩全诲,汴兵将到时,韩偓劝崔胤督促李茂贞召回他宿卫的军队。又劝他发出诏告公布内廷宦官们的罪行,趁机诛除韩全诲等的势力;如果茂贞不听从诏令,这才下令许可朱全忠入朝。还没等到实行,韩全诲等人已经把皇帝劫持到凤翔。韩偓连夜追赶到鄠县,见到皇帝时失声痛哭。到了凤翔后,韩偓被提拔为兵部侍郞,又任翰林学士承旨。 宰相韦贻范母丧,诏还位,偓当草制,上言:“贻范处丧未数月,遽使视事,伤孝子心。今中书事,一相可办。陛下诚惜贻范才,俟变縗而召可也,何必使出峩冠庙堂,入泣血柩侧,毁瘠则废务,勤恪则忘哀,此非人情可处也。”学士使马从皓逼偓求草,偓曰:“腕可断,麻不可草!”从皓曰:“君求死邪?”偓曰:“吾职内署,可默默乎?”明日,百官至,而麻不出,宦侍合譟。茂贞入见帝曰:“命宰相而学士不草麻,非反邪?”艴然出。姚洎闻曰:“使我当直,亦继以死。”旣而帝畏茂贞,卒诏贻范还相,洎代草麻。自是宦党怒偓甚。从皓让偓曰:“南司轻北司甚,君乃崔胤、王溥所荐,今日北司虽杀之可也。两军枢密,以君周岁无奉入,吾等议救接,君知之乎?”偓不敢对。译文:宰相韦贻范服母丧,朝廷打算下诏让他复职,韩偓职当草拟诏书,韩偓进言道:“韦贻范守丧还没几个月,就匆促的让他复职办事,会伤了孝子之心。如今中书省的事务,有一位宰相就能办理。陛下如果确实爱惜韦贻范的才能,等他脱去丧服再召还入用也不迟。何必让他一出门则穿戴整齐的在庙堂上办事,一入门就泣血于棺柩之侧,哀伤毁瘠会废弃公务,勤恪办事会忘却孝子哀情,这不是常人之情所能忍受得了的。”学士院使马从皓强迫韩偓、向他索要复职诏书,韩偓说:“手腕可断,诏书绝不能起草!”马从皓说:“你找死吗?”韩偓说:“我职掌翰林院,怎能一言不发呢?”第二天,百官都到了,而诏书还没有起草出来,宦官齐声喧哗。李茂贞入宫见皇帝说:“皇上任命宰相而学士却不起草诏书,难道不是谋反吗?”怒气冲冲而去。姚洎听后说道:“假使轮到我值班,也要继续以死抗争。”不久,皇帝因为畏惧李茂贞,最终还是下诏让韦贻范复职为宰相,姚洎代为起草了诏书。从这件事后宦官们对韩偓更为愤恨。马从皓责备韩偓说:“现在南司外朝对北司内朝轻视得太过份了,你是崔胤、王溥所推荐的人,现今北司官员即使杀了你也是可以的。两部禁军及枢密的长官,因为你整年没给他们送俸礼,因此对你一直不满,是我们几个在商议着维护帮助你,你了解这个事吗?”韩偓不敢答话。 茂贞疑帝间出依全忠,以兵衞行在。帝行武德殿前,因至尙食局,会学士独在,宫人招偓,偓至,再拜哭曰:“崔胤甚健,全忠军必济。”帝喜,偓曰:“愿陛下还宫,无爲人知。”帝赐以麪豆而去。全诲诛,宫人多坐死。帝欲尽去余党,偓曰:“礼,人臣无将,将必诛。宫婢负恩不可赦,然不三十年不能成人,尽诛则伤仁。愿去尤者,自内安外,以静羣心。”帝曰:“善。”崔胤请以辉王爲元帅,帝问偓:“它日累吾儿否?”偓曰:“陛下在东内时,天阴雺,王闻乌声曰:‘上与后幽困,乌雀声亦悲。’陛下闻之恻然,有是否?”帝曰:“然。是儿天生忠孝,与人异。”意遂决。偓议附胤类如此。译文:李茂贞怀疑皇帝会乘间出城依附朱全忠,就让士兵看守皇帝行宫。皇帝步行于武德殿前,顺便到了尙食局,刚好只有学士在那里,就让宫女叫来韩偓,韩偓到了皇帝面前,拜了两拜哭着说:“崔胤仍然强健,朱全忠的军队一定能成功救出皇上。”皇帝听后高兴,韩偓说:“希望陛下现在就回宫中,不要被人知道我们私下见过面。”皇帝赐给他麪豆然后离开。韩全诲被杀,很多宫女受牵连而死。皇帝想要彻底清除所有同党,韩偓说:“按照礼来说,作为臣子不能私自带领、拥有军队,否则就要被处死。宫婢辜负皇恩按理不可赦免,不过没有三十年的功夫不能养成一个宫人,全部杀了有伤皇上的仁德。希望皇上只是诛除那些罪过突出的,从内廷起再到外朝都这样做,从而安定众人之心。。”皇帝说:“很好。”崔胤请求任命辉王为天下兵马元帅,皇帝问韩偓:“这件事日后会不会成为我儿子的牵累?”韩偓说:“陛下困在东边宫殿时,天空阴暗有雾,辉王听到乌雀的声音,说:‘父皇与母后被幽困,乌雀的叫声也都悲戚起来。’陛下听说了很是悲伤,有这回事吗?”皇帝说:“有。这个孩儿天生忠孝,与人不同。”决策于是明确下来。韩偓附和崔胤意见大都像这样。 帝反正,励精政事,偓处可机密,率与帝意合,欲相者三四,让不敢当。苏检复引同辅政,遂固辞。初,偓侍宴,与京兆郑元规、威远使陈班并席,辞曰:“学士不与外班接。”主席者固请,乃坐。旣元规、班至,终绝席。全忠、胤临陛宣事,坐者皆去席,偓不动,曰:“侍宴无辄立,二公将以我爲知礼。”全忠怒偓薄己,悻然出。有谮偓喜侵侮有位,胤亦与偓贰。会逐王溥、陆扆,帝以王赞、赵崇爲相,胤执赞、崇非宰相器,帝不得已而罢。赞、崇皆偓所荐爲宰相者。全忠见帝,斥偓罪,帝数顾胤,胤不爲解。全忠至中书,欲召偓杀之。郑元规曰:“偓位侍郞学士承旨,公无遽。”全忠乃止,贬濮州司马。帝执其手流涕曰:“我左右无人矣。”再贬荣懿尉,徙邓州司马。天祐二年,复召爲学士,还故官。偓不敢入朝,挈其族南依王审知而卒。译文:皇帝复位以后,励精图治,韩偓身处参预机要之位,常常与皇帝的意图相符合,皇帝三四次想要任用他做宰相,他一再辞让而不敢应承。苏检请他共同辅佐政事,他始终坚决推辞。当初,韩偓在陪侍天子的宴席时,与京兆尹郑元规、威远使陈班共同安排在一席,他推辞说:“翰林学士不敢与外朝官接触。”在主持宴席的人一再请求下,他才入席。等到郑元规、陈班到了以后,他就离开席位,始终不和他们并席而坐。朱全忠、崔胤在皇帝面前宣布事情,在座的人都离席起立,韩偓安坐不动,说:“侍奉宴席没有皇帝的命令不能随便的起立,二位一定会认为我是懂礼仪的。”朱全忠恼怒韩偓蔑视自己,忿然而去。有人诬陷韩偓喜欢凌辱上官,这时崔胤也和韩偓关系背离(有二心)。恰逢罢逐了王溥、陆扆,皇帝就任命王赞、赵崇为宰相,崔胤坚持说王赞、赵崇不具备做宰相的器局,皇帝不得已而作罢。王赞、赵崇都是韩偓所推荐的担任宰相的人选。朱全忠觐见皇帝,当面指斥韩偓干预宰相任命之事的罪状,皇帝多次用目光示意崔胤,崔胤却不作任何排解。朱全忠前往中书省,打算把韩偓叫来杀掉,郑元规说:“韩偓位居侍郎、翰林学士承旨,你不要太匆促行事。”朱全忠这才作罢,于是贬韩偓为濮州司马。临出朝前,皇帝握着他的手流泪说道:“我的身边没有人了。”接着又贬为荣懿尉,再贬为邓州司马。天佑二年,(哀帝)召他入朝仍任翰林学士,官复原职。韩偓不敢入朝,带着家人南下投靠王审知,直到后来死去。 (二)历代评论1、李商隐对少年韩偓的欣赏 《韩冬郎即席为诗相送一座尽惊他日余方追吟连宵侍坐徘徊久之句有老成之风因成二绝寄酬兼呈畏之员外其一》: 十岁裁诗走马成,冷灰残烛动离情。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其二》: 剑栈风樯各苦辛,别时冰雪到时春。 为凭何逊休联句,瘦尽东阳姓沈人。 2、《四库全书总目》评《韩内翰别集》 偓爲学士时、内预祕谋、外争国是、屡触逆臣之锋。死生患难、百折不渝。晚节亦管宁之流亚、实爲唐末完人。其诗虽局于风气、浑厚不及前人。而忠愤之气、时时溢于语外。性情旣摰、风骨自遒。慷槪激昂、迥异当时靡靡之响。其在晚唐、亦可谓文笔之鸣凤矣。变风变雅、圣人不废、又何必定以一格绳之乎。(集部四、卷一五一) 3、王夫之评臣节 唐之将亡,无一以身殉国之士,其韩偓乎! 偓之贬也,昭宗垂涕而遣之,偓对曰:“臣得贬死爲幸,不忍见篡弑之辱。”斯闻者酸心、见者裂肝之日也。而偓不仰药绝吭以死于君侧,则偓疑不得爲捐生取义之忠矣。然而未可以责偓也,君尙在,国尙未亡,无死之地;而时方贬窜,于此而死焉,则是以贬故死也,匹夫匹妇之婞婞者矣。 偓去国而君弑,未几而国亡,偓之存亡无所考见,而不闻绝粒赴渊以与国俱逝,此则可以死矣,建文诸臣,所以争光日月也,而偓不逮。乃以义审之,偓抑可以无死也。僞命不及,非龚胜不食之时,而谢枋得卖卜之日也。湮没郁抑以终身,则较家铉翁之谈经河上爲尤遂志耳。纣亡而箕子且存,是亦一道也。 人臣当危亡之日,介生死之交,有死之道焉,有死之机焉。蹈死之道而死者,正也;蹈死之道而或不死者,时之不偶也;蹈死之机而死者,下愚而已矣。 …… 无死之机,是以不死;履死之道,是以不辱。若偓者,其以处危亡之世,诚可以自靖焉矣。其吿昭宗曰:“万国皆属耳目,不可以机数欺之,推诚直致,日计不足,岁计有余。”其奉以立身也,亦此道也夫!(《读通鉴论》卷二七) 4、吴闿生评诗歌 韩致尧为晚唐大家,其忠亮大节,亡国悲愤,具在篇章,而含意悱恻,词旨幽渺,在美人香草之遗,非陆务观、元裕之之所及。自来选诗者罕有论列。尝谓七言律诗,古今工者绝少,自杜公外,唐惟樊南、樊川及致尧三家,唐以后惟苏、黄、陆、元四家耳。(《吴汝纶注〈韩翰林集〉跋语》) 诗歌赏析 1《韩翰林集》选诗(据《全唐诗》-卷) 雨后月中玉堂闲坐银台直北金銮外,暑雨初晴皓月中。 唯对松篁听刻漏,更无尘土翳虚空。 绿香熨齿冰盘果,淸冷侵肌水殿风。 夜久忽闻铃索动,玉堂西畔响丁东。 辛酉岁冬十一月随驾幸岐下作曳裾谈笑殿西头,忽听征铙从冕旒。 凤盖行时移紫气,鸾旗驻处认皇州。 晓题御服颁羣吏,夜发宫嫔诏列侯。 雨露涵濡三百载,不知谁拟杀身酬。 [注]辛酉岁,天复元年(公元年)十一月,唐昭宗被神策军中尉韩全诲劫持往凤翔。①征铙:出征击打军用乐器以为信号。②冕旒:天子饰冠。此指唐昭宗。王维:万国衣冠拜冕旒。③凤盖、鸾旗:天子仪卫。④皇州:天子驻跸之所在。岑参:莺啭皇州春色阑。⑤题御服:诏书题撰于御服。此处极言匆促。⑥雨露、涵濡:此处言唐王朝之恩泽。 寄湖南从事索寞襟怀酒半醒,无人一爲解余酲。 岸头柳色春将尽,船背雨声天欲明。 去国正悲同旅雁,隔江何忍更啼莺。 莲花幕下风流客,试与温存谴逐情。 醉着万里淸江万里天,一村桑柘一村烟。 渔翁醉着无人唤,过午醒来雪满船。 避地西山爽气生襟袖,南浦离愁入梦魂。 人泊孤舟靑草岸,鸟鸣高树夕阳村。 偷生亦似符天意,未死深疑负国恩。 白面儿郞犹巧宦,不知谁与正乾坤。 [注]①西山:喻隐居之山。②南浦:喻送别之水滨。江淹:送君南浦,伤如之何。③“偷生”句:参看王船山对韩偓进退出处的评论。陈寅恪:韩偓偷生符天意。 茘枝封开玉笼鸡冠涩,叶衬金盘鹤顶鲜。 想得佳人微啓齿,翠钗先取一枝悬。 登南神光寺塔院无奈离肠日九回,强摅离抱立高台。 中华地向城边尽,外国云从岛上来。 四序有花长见雨,一冬无雪却闻雷。 日宫紫气生冠冕,试望扶桑病眼开。 有瞩晚凉闲步向江亭,默默看书旋旋行。 风转滞帆狂得势,潮来诸水寂无声。 谁将覆辙询长策,愿把棼丝属老成。 安石本怀经济意,何妨一起爲苍生。 故都故都遥想草萋萋,上帝深疑亦自迷。 塞雁已侵池籞宿,宫鸦犹恋女墙啼。 天涯烈士空垂涕,地下强魂必噬脐。 掩鼻计成终不觉,冯驩无路斅鸣鸡。 [注]①池籞:宫中池苑所围之篱笆,以防鸟雀。②女墙:城墙之低矮卑小者。③噬脐:人自噬其脐而不可及,指追悔无及。④掩鼻计:典出《韩非子》,郑袖用计向楚王进谗言,而除去争宠的妃嫔。⑤“冯驩无路”句:喻自己无法效仿冯驩那样以计策救助君主。 感事三十四韵(丁卯己后)紫殿承恩岁,金銮入直年。 人归三岛路,日过八花塼。 鸳鹭皆回席,皋夔亦慕羶。 庆霄舒羽翼,尘世有神仙。 虽遇河淸圣,惭非岳降贤。 皇慈容散拙,公议逼陶甄。 江总参文会,陈暄侍狎筵。 腐儒亲帝座,太史认星躔。 侧弁聆神算,濡毫俟密宣。 宫司持玉硏,书省擘香笺。 唯理心无党,怜才膝屡前。 焦劳皆实录,宵旰岂虚传。 始议新尧历,将期整舜弦。 去梯言必尽,仄席意弥坚。 上相思惩恶,中人讵省愆。 鹿穷唯觝触,兔急且?猭。 本是谋赊死,因之致劫迁。 氛霾言下合,日月暗中悬。 恭显诚甘罪,韦平亦恃权。 畏闻巢幕险,宁寤积薪然。 谅直寻钳口,奸纤益比肩。 晋谗终不解,鲁瘠竟难痊。 祗拟诛黄皓,何曾识霸先。 嗾獒翻丑正,养虎欲求全。 万乘烟尘里,千官剑戟边。 斗魁当北坼,地轴向西偏。 袁董非徒尔,师昭岂偶然。 中原成劫火,东海遂桑田。 溅血惭嵇绍,迟行笑褚渊。 四夷同效顺,一命敢虚捐。 山岳还靑耸,穹苍旧碧鲜。 独夫长啜泣,多士已忘筌。 郁郁空狂叫,微微几病癫。 丹梯倚寥廓,终去问靑天。 早起探春句芒一夜长精神,腊后风头已见春。 烟柳半眠藏利脸,雪梅含笑绽香脣。 渐因闲暇思量酒,必怨顚狂泥摸人。 若箇高情能似我,且应敧枕睡淸晨。 自沙县抵龙溪县値泉州军过后村落皆空因有一绝水自潺湲日自斜,尽无鸡犬有鸣鸦。 千村万落如寒食,不见人烟空见花。 [注]①潺湲:水缓慢流动的样子。②寒食:寒食节,禁烟火。 失鹤正怜标格出华亭,况是昂藏入相经。 碧落顺风初得志,故巢因雨却闻腥。 几时翔集来华表,每日沈吟看画屛。 爲报鸡羣虚嫉妒,红尘向上有靑冥。 [注]①标格:风姿,格调。韩偓《柳》诗:无奈灵和标格在。②昂藏:轩昂,伟岸。白居易:难将俗貌对昂藏。③相经:如《相马经》之类的《相鹤经》。④碧落:青天。白居易:上穷碧落下黄泉。⑤华表:宫阙前之华表柱。又用《搜神记》丁令威典。此代指长安。 卜隐屛迹还应减是非,却忧蓝玉又光辉。 桑梢出舍蚕初老,柳絮盖溪鱼正肥。 世乱岂容长惬意,景淸还觉易忘机。 世间华美无心问,藜藿充肠苎作衣。 深院鹅儿唼啑栀黄觜,凤子轻盈腻粉腰。 深院下帘人昼寝,红蔷薇架碧芭蕉。 [注]①唼啑:禽鸟啄食的样子。②凤子:蛱蝶。③“红蔷薇”句:李商隐:碧鹦鹉对红蔷薇。 江岸闲步一手携书一杖筇,出门何处觅情通。 立谈禅客传心印,坐睡渔师着背蓬。 靑布旗夸千日酒,白头浪吼半江风。 淮阴市里人相见,尽道途穷未必穷。 安贫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 窗里日光飞野马,案头筠管长蒲卢。 谋身拙爲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 举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齐竽。 [注]①八行书:书信,每笺八行。②九局图:棋谱。③野马:《庄子》:野马也,尘埃也。④筠管:竹管,此处指笔筒。⑤蒲卢:果蜾,细腰蜂。喜筑巢于竹管中。 残春旅舍旅舍残春宿雨晴,恍然心地忆咸京。 树头蜂抱花须落,池面鱼吹柳絮行。 禅伏诗魔归净域,酒冲愁阵出奇兵。 两梁免被尘埃汚,拂拭朝簪待眼明。 八月六日作(四首之三)簪裾皆是汉公卿,尽作锋鋩剑血腥。 显负旧恩归乱主,难敎新国用轻刑。 穴中狡兔终须尽,井上婴儿岂自宁。 底事亦疑惩未了,更应书罪在泉扃。 [注]此诗当是对白马驿之变的感慨和评论。唐哀帝天祐二年,“时全忠聚枢等及朝士贬官者三十余人于白马驿,一夕尽杀之,投尸于河。初,李振屡举进士,竟不中第,故深疾搢绅之士,言于全忠曰:‘此辈常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为浊流。”全忠笑而从之。”(《资治通鉴》卷)。白马驿之变,韩偓的师友如王溥、赵崇等均被害。①簪裾、汉公卿:中朝之清流衣冠。②“乱主”、“新国”:指朱温及其把持的朝廷,“新国”一说指后梁。③井上婴儿:《孟子》: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井。指危巢之下的旧唐君臣,一说指唐哀帝。④泉扃:扃钥之黄泉,指地下、黄泉。 驿步暂息征车病眼开,况穿松竹入楼台。 江流灯影向东去,树递雨声从北来。 物近刘舆招垢腻,风经庾亮汚尘埃。 高情自古多惆怅,赖有南华养不材。 疏雨疏雨从东送疾雷,小庭凉气净莓苔。 卷帘燕子穿人去,洗砚鱼儿触手来。 但欲进贤求上赏,唯将拯溺作良媒。 戎衣一挂淸天下,傅野非无济世才。 [注]此首当是婉拒闽地政权征召的诗。①上赏:上等的赏格。《战国策》: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②傅野:殷高宗求贤,得傅说于傅岩之野。 寄邻庄道侣闻说经旬不启关,药窗谁伴醉开颜。 夜来雪压村前竹,賸见溪南几尺山。 惜花皱白离情高处切,腻香愁态静中深。 眼随片片沿流去,恨满枝枝被雨淋。 总得苔遮犹慰意,若敎泥汚更伤心。 临轩一醆悲春酒,明日池塘是绿阴。 半醉水向东流竟不回,红颜白发递相催。 壮心暗逐高歌尽,往事空因半醉来。 云护雁霜笼澹月,雨连莺晓落残梅。 西楼怅望芳菲节,处处斜阳草似苔。 春尽惜春连日醉昏昏,醒后衣裳见酒痕。 细水浮花归别涧,断云含雨入孤村。 人闲易有芳时恨,地迥难招自古魂。 惭愧流莺相厚意,淸晨犹爲到西园。 [注]①酒痕:陆游:衣上征尘杂酒痕。②地迥:地方僻远。 伤乱岸上花根总倒垂,水中花影几千枝。 一枝一影寒山里,野水野花淸露时。 故国几年犹战鬭,异鄕终日见旌旗。 交亲流落身羸病,谁在谁亡两不知。 乱后却至近甸有感狂童容易犯金门,比屋齐人作旅魂。 夜户不扃生茂草,春渠自溢浸荒园。 关中忽见屯边卒,塞外翻闻有汉村。 堪恨无情淸渭水,渺茫依旧绕秦原。 山驿参差西北数行雁,寥落东方几片云。 叠石小松张水部,暗山寒雨李将军。 秋花粉黛宜无味,独鸟笙簧称静闻。 潇洒襟怀遗世虑,驿楼红叶自纷纷。 三月辛夷纔谢小桃发,蹋靑过后寒食前。 四时最好是三月,一去不回唯少年。 吴国地遥江接海,汉陵魂断草连天。 新愁旧恨知无奈,须就邻家瓮底眠。 [注]①辛夷:木兰科属树木,花作红白,香气浓郁,花期为早春。②蹋靑:踏青,春游。 曲江夜思鼓声将绝月斜痕,园外闲坊半掩门。 池里红莲凝白露,苑中靑草伴黄昏。 林塘阒寂偏宜夜,烟火稀疏便似村。 大抵世间幽独景,最关诗思与离魂。 过汉口浊世淸名一槪休,古今翻覆賸堪愁。 年年春浪来巫峡,日日残阳过沔州。 居杂商徒偏富庶,地多词客自风流。 联翩半世腾腾过,不在渔船卽酒楼。 冬日萧条古木衔斜日,戚沥晴寒滞早梅。 愁处雪烟连野起,静时风竹过墙来。 故人每忆心先见,新酒偷尝手自开。 景状入诗兼入画,言情不尽恨无才。 草书屛风何处一屛风,分明怀素踪。 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 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 若敎临水畔,字字恐成龙。 与僧江海扁舟客,云山一衲僧。 相逢两无语,若箇是南能。 曲江秋日斜烟缕缕鹭鸶栖,藕叶枯香折野泥。 有箇高僧入图画,把经吟立水塘西。 商山道中云横峭壁水平铺,渡口人家日欲晡。 却忆往年看粉本,始知名画有工夫。 野钓细雨桃花水,轻鸥逆浪飞。 风头阻归櫂,坐睡倚蓑衣。 2《香奁集》选诗(据《全唐诗》卷) 蹋靑蹋靑会散欲归时,金车久立频催上。 收裙整髻故迟迟,两点深心各惆怅。 闻雨香侵蔽膝夜寒轻,闻雨伤春梦不成。 罗帐四垂红烛背,玉钗敲着枕函声。 已凉碧阑干外绣帘垂,猩色屛风画折枝。 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 (注:蘅塘退士《唐诗三百首》选入) [注]①龙须:龙须草所编织的床席;方:指被褥铺陈得方正整齐。 五更往年曾约郁金牀,半夜潜身入洞房。 怀里不知金钿落,暗中唯觉绣鞋香。 此时欲别魂俱断,自后相逢眼更狂。 光景旋消惆怅在,一生赢得是凄凉。 寒食夜恻恻轻寒翦翦风,杏花飘雪小桃红。 夜深斜搭鞦韆索,楼阁朦胧烟雨中。 [注]①恻恻:寒冷貌;翦翦:风吹拂的样子。 新上头学梳松鬓试新裙,消息佳期在此春。 爲要好多心转惑,徧将宜称问傍人。 倚醉倚醉无端寻旧约,却怜惆怅转难胜。 静中楼阁深春雨,远处帘栊半夜灯。 抱柱立时风细细,绕廊行处思腾腾。 分明窗下闻裁翦,敲徧阑干唤不譍。 效崔国辅体四首一 澹月照中庭,海棠花自落。 独立俯闲阶,风动秋千索。 二 酒力滋睡眸,卤莽闻街鼓。 欲明天更寒,东风打窗雨。 三 雨后碧苔院,霜来红叶楼。 闲阶上斜日,鹦鹉伴人愁。 四 罗幕生春寒,绣窗愁未眠。 南湖一夜雨,应湿采莲船。 [注]崔国辅,开元时诗人,擅长五绝,风格接近乐府诗。此四首均为闺怨诗,分别时段:一为春夜中庭,二写将明未明,三为秋日午后,四为暮春深夜。 寒食日重游李氏园亭有怀往年同在鸾桥上,见倚朱阑咏柳緜。 今日独来香径里,更无人迹有苔钱。 伤心阔别三千里,屈指思量四五年。 料得他鄕遇佳节,亦应怀抱暗凄然。 想得两重门里玉堂前,寒食花枝月午天。 想得那人垂手立,娇羞不肯上鞦韆 五更秋雨五更头,桐竹鸣骚屑。 却似残春间,断送花时节。 空楼雁一声,远屛灯半灭。 绣被拥娇寒,眉山正愁绝。 [注]①骚屑:风声。高适:边风正骚屑。②远屛:眼望处屏风。③眉山:女子双眉。 《香奁集》疑案:作者悬案 1、《〈香奁集〉自序》云 (早年时)所著诗歌,不啻千首,其间以绮丽得意者,亦数百篇,往往在士大夫口,或乐工配入声律。粉墙椒壁,斜行小字,窃咏者不可胜纪。 2、宋代沈括的说法 《梦溪笔谈》(卷十六):和鲁公凝有艳词一编,名《香奁集》。凝后贵,乃嫁其名为韩偓,今世传《香奁集》乃凝所为也。 3、宋代叶梦得(石林)的说法 世传《香奁集》,江南韩熙载所为,误。沈存中《笔谈》又谓汉相和凝所为,后贵,恶其侧艳,嫁名于韩偓,亦非也。余家有吴融诗一集,其中有和韩致尧《无题》三首,与《香奁集》中《无题》韵正同,而偓序中亦具载其事。又余曾在温陵于偓裔孙坰处,见偓亲书所作诗一卷,虽纸墨昏淡而字画宛然,其《袅娜》、《多情》、《春尽》等诗多在卷中,此可验矣。偓富于才情,词致婉丽,能道人意外事,固非凝所及。(转吴在庆《校注》序语) 4、宋代葛立方的说法 《韵语阳秋》(卷五):予按唐书韩偓传:…以纪运图考之,辛酉乃昭宗天复元年,丙寅乃哀帝天祐二年,其序所谓丙寅岁在福建,有苏暐授其稿,则正依王审知之时也。稽之于传与序,无一不合者。则此集韩偓所作无疑,而笔谈以爲和凝嫁名于偓,特未考其详尔。 5、弘一法师的治疗皮肤白癜风专家最好的白癜风医院是哪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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