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壮游漫记

蒋成忠

西藏是很多人梦想中的圣域，是离天最近的城市，是玄幻神秘的地方，但因其路险途艰高原缺氧，故均将进藏看得很恐怖，思其行旅而又畏其难达。我写此篇漫记，是想用我西行之经历，告诉读者诸君，西藏之旅，虽有遇阻艰辛，但常人亦可去，且风光无限在险峰。西行之游，久向往之，然多年未能成行，究其原因，惧之故也。若坐飞机或火车直抵拉萨，途中之风情风物则不能尽顾，少其意趣，而驾车自由行，异域异族之奇象殊境可览，但山高水远，高原缺氧之困厄又必克之服之，颇费踌躇。我儿蒋勋龙曾于四年余前，聚友结伴自驾西藏摄影采风，有西行之经历，儿劝我放胆壮游，说:“父已耆龄，身尚健，若左顾右思，错过良年骨体，必成终生之憾事。”朱恩华君(网名扬州疯子)初与蒋勋龙同行西藏，后成立野驴户外俱乐部，自驾往返于西域已若干次，驾驶技艺超凡且骏驭识途，随行有安全保障。二零一八年八月十二日，我携孙蒋天润，朱恩华携妻宋红梅及爱女毛毛，同行者另有杨、吴二女士，驾豪华七座车开始西域高城之大漫游。一路顺风赏天府清晨六时，怀着去西天佛国之念，一行气字轩昂，情饱意满上路，路阔天高，房车驾天风驶于高速公路，如跃似飞，转眼至安徽大别山，葱茏叠翠，奇松怪石，气象华贵，涤荡心胸。过大别山而临湖北，直奔醉美恩施。恩施道中，峰峦叠嶂，隧道连连，峰屏如画，落日余霞，峡谷炊烟袅袅，久居闹市者已多年未睹其景，欣喜非常。当日车行一千二百余公里，宿恩施，晚观天象，朗天疏云，眉月繁星，明日进成都亦当畅顺矣!次日于明，行崇山峻岭中经山城重庆，上成渝高速，约再三百四十公里可至成都，一路顺风下午三时多已达，即入酒店稍事休息。朱恩华先生成都安排是游锦里，走宽窄巷。锦里是西蜀历史古街巷，早在秦汉、三国时期便闻名于神州，现以明清川西民居为外延，三国文化与成都民俗作内涵，集游、购、吃为一体。锦里，即古时之锦官城，晋·常璩华《华阳国志·蜀志》载:“州夺郡文学为州学，郡更于夷里桥南岸道东边起文学，有女墙，其通西城，故锦宫。锦宫织锦，濯其中则鲜明，他江则不好，故命曰锦里也。”后即以锦官城为成都代称。杜甫《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宫城。”此“锦官城”即代成都也。锦里，摊店林总，游客缤纷，物品琳琅，让人眼花缭乱，在人堆中走了一圈，走过了也就忘记了。

在成都吃晚餐，火锅当然为之首选，我口味向与火锅无大缘，往时与友入火锅店，亦浅尝即止。今日于成都“月满大江”火锅店品食，顿觉味不雷同，底料汤鲜汁美，食材类多质忧，那个味儿独绝于它处，是我平生所吃最佳之美食矣！口福大享，舌味大开，难以忘却。出门所见店外排号候食者簇簇，等座者挨挨，难怪!

腹饱意畅，胃满情快，散步于宽窄巷子。宽巷宽，窄巷窄，还有井巷深。其巷者，宅中有园，园里有屋，屋中有院，院里有树，树顶有天，天上有月也！上感天灵，下沾地气，中赚人脉。市井文化，民间文艺，声色斑澜，老成都慢生活景象一览无余，谓之天府者此也!行游阿坝自治州八月十四日，随朝阳升起，辞成都而始入川藏线之路。汶川县映秀镇乃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之南大门，车行一时辰即达只见眼前郁郁葱葱，山明水秀，生机勃勃。然，汶川大地震遗址即在这个生机盎然之处，原漩口中学，现已建成旅游景点，接待我们的导游，是位亲历大地震受伤生还者，据其讲解:二零零八年五月十二日十四时十八分零四秒，八级强地震袭击汶川，在恐怖的巨响中，大地被瞬间无情撕裂，其惨烈不可言表，惨景无可描述，惨状难能复说，惨悲焉能详叙。地震造成近十万人丧生，四十万人受伤。映秀镇是震中区，全镇一万二千民众，遇难六千五百六十六人，占总人口一半以上，重伤者千余，轻伤者无计。她指着遗址一座教学楼介绍:此楼原为五层，现在露留地面可见者只有五楼一层，下四层已在山崩地裂中陷入地下。大地震时一位二十八岁支教老师，为疏散四十余名学童，最后因大梁断裂被埋，许多学生又回头救老师，但终无能为力，离别了美妻幼子，此教学楼下仍埋着未能挖掘出的师生遗骸。漩口中学因楼宇建筑期不长，尚未满两年，比较坚固，虽整体下陷而倒塌相对尚好，故死亡人数亦相对不多，而不远处的一小学校舍陈旧，四百名儿童在震灾中死去三百余，刚震后被埋儿童呼救之声凄楚，父母老师虽舍命日夜挖掘，亦终因欲救无揭天掀地之力，忍听着呼救之声渐渐减弱而到停止。导游介绍使听者毛骨悚然，心颤手抖。痛哉!悲也！当汶川大地震十周年忌日刚过三月之时，我等到此凭吊，祈祷吧！同胞安息!告慰吧！家园已重建。来时所见青山绿水，去时见青山为冤魂丘坟，绿水为生者血泪。我口占一绝以吊之:

映秀凶灾己十年，当时惨烈亦如前。

惊心触目悲伤地，遗址留痕悼汶川。

桃坪羌寨位于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理县杂谷脑河畔桃坪乡，九黄线旅游重要景区之一，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且尚有人居住之碉楼与民居融为一体的建筑群，四通八达之巷道和碉楼合一，迷宫式的建筑艺术谓之“神迷东方古堡”。寨内一片黄褐色石屋，顺延陡峭山势而依垒叠，室内黑屋，肉林皮草，家外环巷，碉楼地道。寨人进退自如，游客出入迷宫，据史料记载:寨子始建于公元前一百一十一年，西汉时在此设广柔县，已有二千多年历史，民风纯朴，民俗古朴，“一夜羌歌舞婆娑，不知红日已瞳瞳”之句即言此桃坪羌寨。我等攀行于迴弯巷道，进入羌人连环石屋，拾级木楼梯而登临古堡碉楼，室内悬桂排排烟燻腊肉，小者盈尺，巨者整头猪有一米多长，室外檐下悬挂满满玉米棒，金黄灿灿，我等平原汉人见所未见。有一石屋羌人老妪，面色苍桑形容憔悴，不会讲汉语，以卖纯净水供游客为业，拒收硬币，人很客气，主动搬凳给我们避荫小憩，在这蛮荒之地，体验了羌人之民风纯朴。

是日晚，宿观音桥，观音桥是金川县辖镇，因观音庙而得名，为祥瑞之地。“天连圣山碧，霞借夕阳红。”它是方圆数地藏民朝拜的圣地之一，有拉萨第二之谓。是往甘孜州、色达必经之路。情满康藏甘孜州甘孜藏族自治州位四川省西部，康藏高原东南，州府设康定，色达县、甘孜县是其辖县。八月十五日晨辞观音桥，上午十时许抵色达翁达镇，途中在金俄寺观景台拍照，拍摄完毕，蒋天润把相机交我挂于颈下，先去厕所净手，我次后入厕所方便，在内时我即将相机交还给蒋天润，他又先我出去。当我出来交钱给收费藏族男孩时，因地上多乱石，男孩急步上前挽扶，怕我跌倒，并提示我刚进去时挂在颈上相机丢厕所了，我一刻反映未即不能听懂，他又再三做手势指我颈下相机，我方大悟，向他说明原委，并表示谢意。从外表观之，此藏族男孩约十三四岁，形容黑瘦，衣服褴褛，然而他有如此善良之意不贪之心，对此一事，我感激非常。

甘孜州以虔诚之地佛教之域—色达佛学院最为闻名于世，此学院在距县城二十公里处的喇荣沟，被称为“雪域那烂陀寺”的色达喇荣寺五明佛学院，海拔四千余米，在重重群山环绕之中，密密麻麻无以数计的绛红藏式木屋，簇拥着坛城大经堂，红色木屋是学员僧众(男子称扎巴，女子称觉姆）住所。此处红色有压山倒地之势，红色祥云，红色山野，红色木屋，红色人群，红得令人惊艳，红得撼心动灵，红得摄魂振魄，其恢宏气象，足以让任何人目瞪口呆。它之壮观，只有身临其境可感，而无法述于人听。

色达县是藏传佛教寺庙比较集中地，全部为红教，当地说“色达山河一片红”。佛学玄灵，使人会陡生敬意，紫屋漫山遍野，仙气蒸腾缭绕，喇嘛摩肩接踵，经声诵咏不断，信徒匍匐于地，游客虔诚朝拜。金碧辉煌的坛城，信众顺时针转坛转经筒，人到此境之所使然也！因为缺氧，我已不能自持瘫坐于台阶，亏朱恩华君事先有备带着氧气罐，我抱着氧气罐拼力而吸，对眼前难得之景致，而不能细赏尽观。

如果说，以前之旅行，只是随心随欲而往，到达色达却是随缘随法而游，去色达尸陀林—天葬台，会使人大有所悟。天葬台在色达五明佛学院山谷背面一座半山腰中，至天葬台，只见山顶乌云密布，山坡秃鹫蹬集，阴气森森，让人生畏生怖，实为游人心理之恐也!其实，天葬是一项神圣之仪式，将亡灵送入天堂之举。游客于此只可隔栏远视，不能靠台近观，据云，天葬师肢解尸体，刀刀必有讲究，刀纹像比丘袈裟条格，骨肉分离开后，肉切小条，骨捣碎块，拌以糌粑，呼来鹰鹫，按骨肉顺序喂食，象征对死者之加持和超度，使之灵魂升天，死者不受地狱煎熬之苦，秃鹫，高原之神鹰，天堂之神鸟，仪态倨傲，身姿俊朗，体大身高，展翼两米，毛色棕黑，顶毛稀疏，金爪银嘴。民间传说，秃鹫头顶原有羽毛，因跟随佛祖听经，佛祖摩其顶，头之毛羽摸光而皈依佛界，故而，佛祖宫殿亦名“天鹫宫”。相对肉体，藏人更崇尚于灵魂，肉体喂鹰。彻底寂灭，灵魂转世，随之秃鹫回归天界，谓之天葬，象征回归自然之本意，信哉！以最后属于自己肉体，哺育灵鸟，亦为功德，是无法企及之慈悲与善良。灵肉分离之理论，灵魂转世之信仰，藏人生死之观也！肉体不消失，亡魂又依附于肉体，即无法转世，亡者亲属企盼轮回之念即难以实现，不符六道轮回佛家之理论。看完天葬台，心中感慨，人之一生，来从虚无中来，去从虚无中去。但愿逝者安息!唵嘛呢叭咪哞！

一众人紧绷的心情，需释放松驰，朱恩华君带我们去不远处的金马草原，寻探土拨鼠。山坡草原，绿野萋萋，鼠穴累累。初时未能觅见得硕鼠踪迹，蒋天润与朱恩华爱女毛毛，将所携零食放置于洞口引诱之，片刻而后，鼠闻香而出，先探其头，后追食逐物于外，其鼠似野兔，矮胖壮实，憨态可掬而又伶俐机智，人刚靠近，立窜入洞，如此时出时入，引得观者或哄笑、或嘻吁，心情大快！朱恩华先生不但是驾驶圣手，且对川藏与青藏二线地理环境熟悉，在高原每段路途，当夜宿何处为宜，他心中自有丘壑。当晚必赶至甘孜县城而息，甘孜县山环水绕，植被茂盛，海拔三千二百多米，空气含氧量较高，是甘孜州地区住宿最佳选择。翻山越岭到巴塘新龙县位于甘孜州中部，川西高原和横断山脉接触带，先秦至三国时期为白狼国，历史悠久。车行于高山峡谷中，一边峭壁悬崖，一边雅砻江水，山险路窄水深，是险道畏途。二零一八年八月七日下午四时二十分，来自成都洛带镇四名女青年(最大三十岁，最小二十四岁）,自驾从稻城亚丁返成都，行至此不慎坠入雅砻江中全部遇难，只寻得两尸，另两遗体不知所踪。这次恶劣车祸距我们路过仅九日，我们车行至此，亦心惊肉颤，神经紧绷。愿四女青年走好，芳魂升入天界。世界高城，雪域圣地，草原明珠—理塘，乃甘孜州重镇。六世达赖仓央嘉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意中人桑洁卓玛，出生于理塘，正当天真灿漫童心无邪的仓央嘉措过着普通儿童生活之际，突然一天，仓央嘉措被迎接五世达赖转世灵童人带走，与桑洁卓玛天涯相隔。骤然端坐黄教领袖高位的他，面对幽幽酥油灯沉沉佛经书，接受严格的教规繁复的圣训，他内心忧郁苦闷，怀念民间多彩生活。格鲁派藏传佛教，严禁僧徒接触妇女，仓央嘉措参加纳木湖畔恰如寺落成典礼，巧逢卓玛，相会后卓玛被布达拉宫护法喇嘛铁棒活活杖毙。仓央嘉措得知，悲动不己，为卓玛写诗曰:“洁白的仙鹤啊!请把双翅借给我，不飞遥远的地方，只到理塘就回。”仓央嘉措十四岁坐床布达拉宫，被清朝皇帝册封为“西天大慈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六世达赖极具才华而多争议，死因迷离，终年只有二十四岁，因无遗嘱，西藏三大寺喇嘛根据此诗“只到理塘就回”之意，在理塘找到转世灵童格桑嘉措，立为七世达赖，因此理塘是一处圣洁之地。理塘仍属甘孜州，海拔四千一百多米，广袤无垠的毛垭大草原上，绿草茵茵、繁花点点、平坦纯净，犹如铜镜，藏语称“勒通”，即为此意，我等幸运，到此已八月十六日，按规理塘赛马节应结束，因延期，赶上赛马节最后时段，游人难得一见之康巴汉子赛马被我们巧遇。理塘赛马由来已久，可追溯到千年前，藏语曰“走毕日戈”，意为“转山会”，其内容有:拜山神、唱山歌、跳弦子、耍坝子、赛马等。原有康区黄教第一大寺—长青春科尔寺，按习俗组织僧俗开展，现为政府及民间团体组织参加，夏末初秋，大草原鸟语花香，雪山溪流，蓝天白云，气候宜人，各界民众身着艳丽民族盛装，骑着骏马，带上美食，支起帐篷，在草原安营扎寨，尽情狂欢十余日。

理塘是著名马术之乡，赛马为转山会最吸引人目光之一。一匹匹骏马被精心装饰:头戴红缨，颈系铜铃，佩五色鞍辔，披艳丽彩绸。我们所见，是赛马项目中速度赛，选手大多为轻盈矫健之少年，最小者仅十三、四岁，二、三十岁者居多，亦有年长四十岁以上者。赛前，我见参赛选手，并无突兀之处，黝黑清瘦，发辫盘头，亦非彪形，而上马后，身形尽变，头系威武英雄结，身跨矫健云龙马，威风凛凛，英姿勃勃，虎势赫赫，气宇喧喧，其英武气盖冲日月，豪迈风姿射斗牛。忽听得一声枪响，只看那赛马者擎着彩旗，挽住强弓，扬蹄踏尘，驰骋而来，若烟霞翻卷一片虹霓，铺盖蓬瀛天底；似钱塘掀起一堆浪潮，振撼风云江皋；象苍穹叱咤一声霹雳，炸响雷霆宇寰。彪悍的男儿，强健的铁马，美丽的草原。雄壮、阳刚、热烈，尽显康巴气质，这是一幅任何彩笔均难以描画的图景，正当我在如梦若幻似醉像痴之际，一位康巴汉子拽我一把，后退数步，用不够纯熟的汉语说:“老人家清注意安全，赛马规约，观者踏线被撞伤，没人负责，”我惊悟，用初学会藏语“扎西德勒！”向对方表示提醒致谢!并握着手留下珍贵照片。

车又奔向高原天路，越卡子拉山，卡子拉山垭口海拔四千七百一十八米，是我们西行以来所攀第一个高峰，是横断山脉中最为宽广的山脉，山原地貌独特，山表主要是高山草甸，树木稀疏，常年高寒缺氧。在这儿看山，层峦叠嶂，一层比一层更远，一层比一层色浅，直至天边，车像行驶在天穹之上。过卡子拉山，前面到海子山，海子山在理塘与稻城两县之间，共有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大小不等海子，其规模密度在我国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故名海子山，系中华藏区四大神山之一，大大小小花岗岩石漂砾（砾石)组成石河、石海，绘成棋布星罗形态各异冰岩盆(海子)。目之所及无树无木没草没花，偶尔溪流之旁一丛野草点亮眼眸已极惊艳，有人喜其苍凉，有人厌其蛮荒。萧疏之海子山亦有其柔美，姐妹湖即具婉约，风光旖旎，高原刺眼阳光经过湛蓝天空中游动的彩云过滤而柔和，映照着美丽绚目的两个海子，湖光山色，变幻莫测，光怪陆离的雪山，嶙峋骨瘦的砾石，绘成一幅令人窒息的奇景，两湖如姐味相依相偎，在一呼一吸间的碧蓝澄澈中，散发着让人沉醉的恬美。下午五时，车至巴塘，巴塘县地处横断山脉北端金沙江东岸河谷地带，横断山脉纵贯全境，地形随金沙江走向由北向南倾斜，是四川甘孜州与西藏接壤之处。这一地区山民比较贫困、朱恩华先生曾几次组织捐赠，我儿蒋勋龙亦有参与，与服装厂业主求援助，征衣给朱恩华带到藏区，朱恩华的慈心善举受到藏民好评，藏区媒体曾做过相关报道，此次西行，我也准备了一百六十件薄型中童羽绒服，包装好扎成十六捆放置车后，由朱恩先生联系巴塘县波戈乡中心校。校长朗吉带领一班人热情接待，给我们一行七人献上哈达，表示感谢!

今晚宿巴塘“圆梦酒店”，晚餐亦丰富，心喜明晨即可入西藏境，宿圆梦酒店大吉，圆梦西藏也。巴塘县海拔虽只有三千三百米，但因过卡子拉山和海子山海拔均在四千六百米以上，缺氧高反严重，宋红梅和杨女士亦出现耳鸣头痛之症，朱恩华先去药店买肌苷口服液和葡萄糖口服液及氧气罐，经服药吸氧休息，高反稍有缓和。

耆龄圆梦入西藏

二零一八年八月十七日晨七时半，亦即行程进入第六天，将告别四川巴塘县，过金沙江大桥，进入西藏境芒康县。这是西行里程碑式的重要节点标志，高邮至成都两天顺风一路，继之三天之巴山蜀水，翻山越岭，涉江渡水，千辛万若，千艰万难，行程已三千三百公里，方近西藏。从竹巴笼检查站持身份证验脸后出来即到金沙江桥头，金沙江大桥是川藏分线，到此游人都很兴奋激动，跨前一步即西藏，朱恩华先生为庆祝踏入西藏境，桥中停车，让大家在西藏界牌拍照留念，观赏金沙江及两岸风光，大桥位于国道四川竹巴龙与西藏芒康之间，桥长三百八十米，海拔四千一百五十米，金沙江为长江源头，发源于唐古拉山格拉丹冬雪山北麓，因江水夹杂泥沙，金浪滔滔，黄涛滚滚，故名。跨过金沙江大桥，从巴塘到八宿精彩不断危险不断，将把美和险体现到极致。上车后，朱恩华播放索朗扎西演唱的《幸福去拉萨》歌曲:“把心中的梦想装进行囊，行走在去拉萨的路上，纯洁的雪莲花一路芬芳，一路的风景我永世不忘...”。车突然像在大海上航行的船，上巅下颤，左摆右动，前摇后晃。过竹巴龙金沙江大桥至芒康县为国道海通沟段，但路况极烂，是川藏公路上令人望而生畏的鬼门关，路人说是魔鬼路段。海通沟气候多变，地质复杂，塌方、落石、水毁、泥石流频现。路面坑坑洼洼，高高低低，凸凸凹凹，交通武警驻守于此抢修，屡修屡坏，屡坏屡修，无尽无止，无止无尽。我们的车在艰难中向前移动，凑巧遭遇山塌石落，一股泥石流挡道，阻碍通行，大家刚在大桥上的愉悦，顿时随之烟灭云飞，心紧绷情紧缩。幸哉！不刻时辰，清障排险推土机赶到，疏通道路，车又缓缓地爬行，又见一块如牛巨石滚入路边，好险！毛骨悚然，脊梁抽筋，手心发冷。从竹巴龙到芒康只有七十多公里，车行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多小时是从惊惶恐怖中熬过，心脏均堵在嗓眼处。

别说高原险行路难，一对湖南夫妇，他们从雅安出发，拖着板车，从容徒步进藏，车上帐篷炊具生活用品俱备，据其云，已步行三十余天，险途徒步，野外夜宿，高原生存，赌命!我赞其精神，责其行为，值乎？

晌午，经觉巴山，车行山间，一侧高山峻岭绝壁悬崖，一侧峡谷深渊俯瞰无底，险途！然而，景美色绝，山头云缭雾绕，山间树绿花红，山下泉汨流清。历险段经危途，我再三嘱托朱恩华小心开车，谨慎驾驶，稳走慢行。在中华大地神州版图，我走过的峭壁行过的悬崖多矣，但是，此途大异，海拔四千米之高原，人缺氧车疲劳，开车难度大危险系数高，万一不慎，将导致车毁人亡。

行过觉巴山，前面即是川藏线上最高境，东达山垭口，海拔五千一百三十米。东达山山巅有终年不融结雪，氧气稀薄，空气中氧含量只有内地平原百分之三十左右，是生命禁区。当山下澜沧江河谷尚处炎炎夏日之季，而东达山垭口气温只有零度右右，这儿只有稀疏的牧草可怜不屈不挠顽强地蔓延，滴滴冰水织成丝丝沟涧，纺成涓涓溪流，蜿蜒而下曲折而去，汇成大江大河，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的峦峰峻岭在五彩缤纷的经幡衬托下，圣洁而靓丽，我用我的心亦将用我的笔，记住这座川藏线上的高峰—西藏东达山。

车龟行蜗走，到左贡已是午后两点多才吃饭，亦稍安神定心。

我之一生已岁至耆年，因思远方而奋不顾身，志在西行壮游。今之经历使我觉悟“心在天堂，身在地狱”哲言至理，美景由眼入心，谓之心在天堂，缺氧由鼻浸体，谓之身在地狱。因高反，胸闷气急，头痛脸胀，尽管已饮肌苷喝糖液吸气罐，仍无大济。朱恩医院，测血压，做心电图，尚好，别无大碍，只足脑缺氧，在医院吸一小时氧气，而后稍有好转，虽耽误行程但让大家放心许多。

奔昌都八宿经邦达草原，路边油菜花正黄，青稞苗尚绿，黄绿相映，全然春天气息，而今日是七夕节，正是初秋季节，心异之，口占七绝一首:“四月江南春已尽，深山秋日见芳菲，草原邦达黄盈路，油菜花开映日辉。”题曰：《邦达初秋看油菜花开?，心情大好，意快情舒。过邦达到八宿，必经川藏线大名鼎鼎的业拉山七十二道拐险途，也称怒江七十二道拐天险。是一道“鬼门关”，被称为中国十大死亡公路之一。从业拉山垭口四千六百五十米直下到怒江河谷二千七米，陡降两千米，其山路究竟经多少拐，从未有人数清，有人说九十九拐，亦有人云一百零八拐，急转弯处盲区极多，无法可辨相向而迎之车辆，遇拐鸣号，转弯慢行，盘旋而下.环绕且前。在业拉山垭口，气温五度，至怒江峡谷，气温二十五度，温差突然间相差二十度。山间一段，光山秃岭，树稀草疏，一边云黑天暗，一边云白天睛，真可谓“十里各气候，一山两重天”。猛抬头，看到路边一个警示牌“此处死亡十七人，请行人注家安全!”其警示动魄惊心。行驶于此险途，开车的不敢哈一口气，坐车的不敢伸一下腰，捏紧拳头，稍微张开，手心满是汗，悬着心肺，稍微喘息，鼻腔少有气。路弯途陡，车险人惊，然而车窗外的奇景异色仍频频撞入人的眼眸，避也无避，躲亦无躲。美!极美！！无比美！!!我为祖国大好河山赞叹:“我爱你，祖国的山山水水！”一时间，大振奋，海拔高，斗志更高，缺氧气，不缺志气!白云从车窗边飘过，抓把白云擦擦汗，彤阳在头顶上照耀，就着彤阳点支烟，这儿在山最高，这儿离天最近。车下到怒江大峡谷，亦十二分险峻，峡谷两边均是垂直千米荒峰，夹中间一条随山势而转的路道。一路惊险，一路壮美，一路感叹，就在“险、美、叹”中，我想到一个确切的词:“荡气回肠”。这晚，我们住八宿县“怒江云”大酒店

人间仙境在林芝

从八宿行走在然乌湖四千三百二十一米高原途中，我们第一次遇见磕长头去拉萨的朝圣者，一行六人，盘头包布，系皮围裙，臂戴护袖，手套木板，腿绑护膝，藏族打扮，领头一位汉子，手摇转经筒慢走，后随五人一步一叩首，以等身长头，丈量高原大地，一步一步一叩一叩，趋向他们认定天堂的方向—心中最神圣的地方—去朝拜拉萨大昭寺。川藏线上，气候变化无常，时而暴风，时而暴雨，时而飞雪,时而泥石流,时而山垮塌，时而岩石落，自然灾害频发。朝圣路上，他们要翻越多座高峰，克服无数磨难，缺氧、严寒、积雪、日晒雨淋，风餐露宿，饥饿疾病，没有超凡的虔诚和意志，是无法通过朝圣之行而祈福赎罪的，由于信仰的强大，抵过了肉身之伤痛，那怕死亡在途中身葬在异地，也要实现其梦想，他们给了我意志激励，给了我精神鼓舞。这一行朝圣者，不向路人讨要，但接受捐赠，我与朱恩华先生给他们捐了些现金，以表示对他们的敬重和支持，两位年长者很感激，与我俩合影留念，其中一位说，他们刚走七十六天，到拉萨还有八百多公里，离目的地时日尚远。朝圣者的虔诚与毅力，可感天动地，能震岳撼山，祝愿他们一路安好！再见！我的藏族同胞兄弟们!川藏线上由于山体滑波，或泥石泥堵塞河道，形成许多堰塞湖，紧靠川藏公路的然乌湖，即是堰塞湖其中之一，雪山冰川融补水源。远望是云雾缭绕的雪山，近观是湖面山影倒映，湖边草甸衬托，无限湖光山色绘成大自然一幅美图。进入林芝界，即可游览中国最美冰川—米堆冰川，它是世界上海拔最低冰川，最低处仅约二千四百米，一般陆地冰川均在高海拔处，故此奇妙，米堆冰川位于林芝地区波密县境内，米堆河上游，念青唐古拉山与伯舒拉岭之接合部，常年不溶冰川在阳光下闪着刺眼银光，团团流云拂过，冰川与白云相映在湛蓝湛蓝的天空，山脚下绿树成荫，湖泊河流青碧青碧，强烈的色彩对比，带来视觉冲击，享受谐美，向往高原，冰川之名，万物之始，它始终默默地静静地养育着万物，此时已至七巧节后一日，忽然发现，冰川下的池塘里有黑幽幽一群群蝌蚪在悠哉游哉逍遥自在，很是惊奇，高原气候严寒来临应该较早，这个季节，蝌蚪尚未来得及成蛙，这些可怜的小生物怎样越冬?我百思不能有其解。祖国大好河山之一的米堆冰川，说其精美亦可，言其俊美亦当，是不可复制的美！

距离到波密约六十公里处，又要过安检站，凡从此过者，均需持身份证并验脸过安检站，像这样的公安检查站，我们一路已经通过了若干处，进藏，由公安检查，可发现可疑者，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这一点很放心。过安检站不久，前面一段路，因泥石流残余沙石尚未清理完毕，车辆只能在泥泞上摇摇摆摆慢慢通过，很庆幸，若早两天过此境，其困厄当想象，不是遇险，即是路阻，西行过程，感之觉之，永生记忆。永世难忘，如果没了惊险、惊扰、惊奇、惊恐、惊羡，算得了西行壮游否？西行是旅行的选择，是意志的锻炼，没有艰辛之过程，绝没有美好之涉足，没有险阻之历练，就没有旅途之快意，世界上任何事，少有两全亦少偏枯，幸福与艰难并行，美满与痛楚并存。车进波密县城，沿途雪山冰川从侧过，美不胜举，美不胜收，波密是歌唱家韩红的故乡，朱恩华适时播放韩红原唱?天路?一曲：“清晨我站在青青的草场，看到山鹰披着那霞光，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为藏家儿女带来吉祥，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盼望铁路修到我家乡，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耶喂，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天路的大概念应该不但指铁路，亦当含盖公路，含盖川藏、青藏、滇藏之所有铁路公路，因为它们都是神奇之路，为藏家儿女带来幸福、吉祥、安康之路。

波密县海拔相对较低，不足三千米，殊觉得很是爽快人意，午餐，店家牦牛肉火锅做得极精致，汤鲜肉美，疗饥解渴，我连喝汤两碗食肉数块，填饱了高反不适的胃，腹饱心畅，饭罢，过通麦去鲁朗。在家未西行前，儿子蒋勋龙与我说，通麦是夺命天险，是入藏者途中噩梦，夺走过许多人生命，几年前他们自驾从此经过，二十多公里，车行两小时。这里是亚州第二泥石流和滑坡高发地质路段，路狭道窄，凸凹不平，一面峭壁一面深渊，稍有不慎，后果难料，真是猿猱欲度愁攀缘。骑行勇士扛车过往，胆怯步行者连攀带走扶壁而行。汽车相向，一辆停靠，一辆爬行。正当接近通麦天险内心忐忑不安之时，我们的车并未翻越夺命死亡之途，而是从“飞石崖隧道”、“小老虎嘴隧道”、“帕隆1号隧道”飞速顺利通过。之前朱恩华有意不加说明，制造一个紧张，增添一段情趣。是啊!隧道修成通车已二年，缩短了多少路程，避免了多少车祸，带来了多少平安，感谢政府为西藏造路，感谢共产党为人民造福！

换句说，对旅行者来说，缺失了历险就失去刺激，回避了涉险就避去了游趣，遗憾于未能早行，失掉体验通麦畏途危路之异情别趣。

林芝，号称东方瑞士，塞外江南，海拔低，植被好，森林多，溪流清。鲁朗是林芝一个神仙去处，绝妙佳境。过通麦大桥，直达鲁朗，穿行于林海贯驰于浓荫，秀丽风光与业拉山七十二道拐荒山秃岭截然不同，山青水绿，天蓝云白，景象明媚。下车行走觅乐，从吊桥过河，一晃三悠，突见眼前挂两道彩虹，阳光灿烂，未雨而虹，且绝低，一道彩虹临近身边，伸手可及，另一道彩虹于半山，抬头可触。这与平原虹霓殊异，我的家乡雨后天霁现虹，高高地远远地悬于苍穹。我真的很想很想，把这两道彩虹摘下叠起，揣进行囊，带回高邮，与街坊父老，里巷亲朋分享。又见近处河谷，随山势落差，流成瀑布，虽不高阔而激水轰鸣，玉珠飞溅，一路奔流而去，欢欢喜喜快快乐乐。

南迦巴瓦峰是林芝地区最高山，海拔七千七百八十二米，虽与喜马拉雅山高度不可相比，但喜马拉雅山是五千余米海拔耸起，而南迦巴瓦峰是从四千余米海拔矗立，其巨大的三角形峰体犹如直刺天空之长矛，山体终年积雪，银光闪耀，风云飘渺，烟雾缭绕，但又不轻易露真容出真貌，所以又被称为“羞女峰”。到达南迦巴瓦峰观景台已是傍晚时分，要等到太阳落山，方能见“日照金山”景观，据云，能见到南迦巴瓦峰日照金山者，将交大运。林芝与我家乡高邮时差两小时，太阳落山只有等待。听一位其他旅游团导游讲，南迦巴瓦峰有许多神奇传说，因其主峰高入云霄，神仙们常常降临其上，聚会宴饮，那天空由风造成的旗云，就是神仙们燃烧的桑烟，山顶有神宫，峰巅有通天之路，人们对这座陡峭险峻山峰有着无比的推崇和敬畏。等待在壮美高原神奇山巅，心情并无烦腻，有的只是期盼。然而，晚八点了，金色的暮阳在西天山坳中悬挂，如红豆，似赤珠。而瞭望峰尖处，乌云密布，黑霾盖顶，且无散去可能，只有在无缘见“日照金山”之景的失望中，悻悻地遗憾而离。到林芝市区住宿，寻访得“尚品石锅鸡店”，尝品举世闻名的“墨脱石锅鸡”，墨脱石锅，以当地天然皂石为材，石料质地绵软，石锅匠以门巴族和珞巴族人为主，父传子，子传孙，不外传，独一无二祖传手艺，工艺传统，石材打磨成器后，放入雅鲁藏布江渍泡三十天，它水勿可。石锅传热较慢，散热亦慢，对鸡肉慢煮长熬，可最大限度地保留和激发食材香气，汤汁酽浓，食味醇厚。石锅鸡以土鸡加手掌参炖制，鲜，嫩，平生初尝，好！绝！

幸福满满到拉萨

二零一八年八月十九日，今天可以梦国拉萨，从林芝到拉萨只有四百多公里。大家欢欣鼓舞，幸福满满，激情非常。高速公路去年刚刚建成通车，也是一条天路，平均海拔四千米左右，这也是中华大地上一条最美最靓高速公路，沿途有雪山、草原、森林、河流、湖泊、白云在蓝天上飞，神鹰在碧空中翔，车在黑路上驰。朱恩华先生在车上播放着索朗扎西演唱的《幸福去拉萨》歌曲:“把心中的梦想装进行囊，行走在去拉萨的路上。纯洁的雪莲花一路芬芳，一路的好风景我永世不忘。幸福去拉萨，走进梦中的布达拉，走进圣洁的喜马拉雅，醉在天堂，醉在雪山下。哦—拉萨！哦—拉萨...。”歌声极为煽情。林拉高速路段的米拉山口隧道目前正在修筑中，尚未通车，过境车辆仍然要翻越海拔五千零一十三米的米拉山垭口，这是川藏线入藏最后一座高峰，我喝了一支肌苷口服液和一支葡萄糖口服液，吸上氧气，有准备冲刺米拉山。到山口，停车揽胜，拍照留念，整理衣服，梳理乱发，摸一下脸，明显感觉到皮肤粗糙许多，鼻翼油脂全无，额头起丝皮。这是高原阳光和山风的印记，让我大悟藏人的“高原红”是怎么回事，“高原红”是大自然赐给人类最为美的化妆。

米拉山是林芝地区工布江达县与拉萨市墨竹工卡县界山，是其东南面尼洋河水系和其向北面拉萨河水系分水岭。米拉山严重缺氧且气候寒冷，而又阳光严酷，日温差较大，在这恶劣环境，我高反严重，不单气喘头疼，竟连脸面亦胀痛，举足困难，迈步危艰，但又舍不下眼前天光山色，只能蜗行龟走，趋向最佳观景点，年轻的蒋天润和毛毛姑娘，欢欣若狂，竟跳跃拍照，满山追景。米拉山因其高大雄奇，是藏民心中神山。放眼远眺，视野开阔，景象壮丽，气象恢弘，群山起伏，云天浩荡。抬头近观，五色经幡，盖地铺天，随风飘忽，霍霍作响。虔诚祈祷者，手摇转经筒，踱步经幡与乱石之间，矗立的“雪域之舟”西藏牦牛石雕巨大而雄伟，是米拉山口标志，游人在此无不留下靓影。即将修成的隧道通后，这一景点将在游人旅途中消失，我们尚能经历，给游程多了新奇和激动。登于米拉山口，确有壮怀激烈之情。转过米拉山口，车又上了高速公路，刚在山巅时，还天蓝云白，忽的下山已天色突变，乌云密布，哗啦啦一阵暴雨。本来，朱恩华约誓，“不到拉落不洗车，不到目的不洗尘”。现在好，天相助雨相帮，瓢泼盆倾，将车之外表洗得干干净净，将人之心灵洗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进圣地。满目望去，大片大块的青稞绿中泛黄，即将成熟的青稞黄绿相间，格桑花开得正艳，在路边，在田埂，给山坡田野镶嵌上美丽的花边，大地的天然色彩绘成美丽的画卷。不远处，一座不知名的山峰，白云像玉带围绕于山腰，袅袅婷婷，绰绰约约，如藏家美姬起舞，似藏族靓子展姿。大概是欢迎我们到来吧?

在大平原生活的人，特别是有了年岁的老人，能从川藏线攀山涉水，迎高寒抗缺氧，挺身于世界屋脊，本身就是一个梦想，本来就是一个挑战，本该就是一个惊奇，然而，我来了!拉萨，我来了！大昭寺，我来了!布达拉宫。下午三时多，我们即到达‐‐与阳光最近的圣域离天最近的圣城，是真若假，如梦似幻。拉萨，如处子，安静而怡然，若脱兔，奔腾而热烈，我触摸到她的肌肤，温暖而绵软，我聆听到她心脏砰然的跳动，激越而热烈。

在一个藏民的私家旅馆住下后，稍事休息，洗漱梳理。朱恩华即催促出门，他与“吉祥圣雪”藏餐厅老板娘阿佳非常熟悉，带我们去吃藏餐。阿佳是康巴藏族人，六十岁左右年纪，人极热情，其婆母是登山运动员，与世界第一位登顶珠峰的女运动员潘多是队友，店中悬挂有其婆母和潘多的合影，阿佳本人为汉藏民族的和谐团结做出过许多贡献，曾受中央电现台采访。朱恩华送阿佳家乡特产，两盒“高邮双黄鸭蛋”，阿佳非常感谢，很是激动，这是来自万里之遥的珍品。她请我们上楼小憩，给我们献哈达，敬小吃，讲故事，她讲的故事，使我们深刻了解藏民之伟大。这个藏餐厅生意红火不单位因主人的热情，而且藏餐地道特色独具。除糌粑、面粉主食外，藏菜分“红食”与“白食”，原料以牛、羊、猪、鸡等肉食，以及土豆，萝卜等蔬食。喜欢重油厚味和香、酥、甜、脆，常用烤、炸、煎，煮法烹饪，调料多辣、酸。这是藏人大餐，而于我，面对美味藏餐，因高反又味异，只淡尝滋味而不能饱腹。天润和毛毛俩青年孩子，则大啃大嚼，口福全享，连叫好吃。

晚餐罢，去布达拉宫赏夜景。登上布达拉宫对面药王山，蒋天润选择一个最佳拍摄地，架好三角架等摄影器材，等待夜色降临。夜色笼罩下的布达拉宫，有一种异样而震憾之美，灯光璀璨，色彩斑澜，使人迷醉而陶然。宫殿前大道“北京中路”车辆川流，光影梭织，映衬着古典宫殿的辉煌，从药王山拾级而下，到达广场，挨挨游人，跻跻过客，重重锦绣，叠叠灿烂，影晃的乾坤动，光摇得世界明，不夜天，长春境。我们留连至夜深，方回旅馆。拉萨处处皆圣境第二天凌晨，天尚未明，朱恩华带着蒋天润去布达拉宫排队购参观门票，布达拉宫门票是限时限购的，每天能进入宫殿游客限两千，很顺利，买到了次日上午十一时票。今天，朱恩华安排的景点是游羊卓雍措，羊卓雍措是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羊卓雍措，纳木措，玛旁雍措)“措”即湖，羊卓雍措是藏语，意为“碧玉湖”，又名羊湖，位于浪卡子县，距拉萨西南约七十公里，是喜马拉雅山北麓最大内陆湖，海拔四千一百四十一米，是个天湖，湖光山色之美，冠绝藏南，它有：透切湛蓝的天，绵软莹白的云,曲照潋滟的湖，雪光浩莽的山.互相映衬，互相依托，形成无比的爱无限的美。

车沿世界最高河流雅鲁藏布江边行进，江面水波浩渺，云烟蒸腾，荡荡江上水，滔滔似我情。在雅鲁藏布江大桥停车观景，欣赏着儿时从书本上读到的雅鲁藏布江风光，饱眼福亦饱心福。啊!大江大水，大界大境。沿盘山公路，上岗巴拉山峰顶，海拔四千四百九十米，位于浪卡子县和贡嘎县之间，翻越岗巴拉山，路也非常险厄，一边山峦一边悬崖，拉萨到日喀则路已修通，现在不作客货运输线，但游羊湖必经此路，路上全是碎石，山口观景台是好的去处，与西藏所有著名山口一样，叠叠玛尼堆，重重风马旗(经幡)，这里俯瞰羊卓雍措，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山口平地，卖古旧物品摊贩很多，各种古董琳琳琅琅，五光十色，眩目迷神，真假难辨，来了，还是买了一些，一为留念二为赠友。此处有许多藏民将藏獒牵来供游客拍照，第一次见到如此体型巨大的犬，毛色多为铁包金、黄色，黑色，头圆披毛，形象佳美，气质尊贵，高傲地蹲立路边，畏其性烈，远观而未近视。

羊卓雍措，四面环山，中间一水，湖面疏阔，随山而形。水天苍茫一色—蓝！雪山倒映水底—美!透切的蓝，舒心的美。团团流云，像棉絮，似绣球，随之蓝天掉入湖水中，云谲波诡，叆叇如妆。羊卓雍措是藏民们心中圣湖，神秘、神妙、神圣。湖边沙滩堆叠大小不等玛尼堆(碎石堆成祈福消灾)，五色经幡扬彩展姿，藏民们转山转水，珍惜拥有，抱善求真。高天一群不知名游禽降落湖中，激起一片涟漪，后之安静地游弋在水上，并未嘻戏而是憩息，这儿是天鹅等珍稀鸟类栖息地。水纯净得极为通透明丽，一目见底，察窥渊鱼，盈尺之巨的高原裸鲤集队成阵游至津岸，向游人觅食，伸于可逮，我们将食品捏在掌心放水面，鱼儿竟大胆地跃起向手中夺食，可爱之甚。据云，藏人不捕捞伤害小生命，不吃鱼鲜，认为承担不起罪业果报，个别地区藏家有“水葬”习俗，圣湖在他们心中有至高无尚之地位，苯教中三界神灵观，即天上神界，地上赞界，水下鲁界，杀鱼犯鲁界禁忌。极地灵湖，我爱你!爱你之美丽，我敬你!敬你之神圣。可爱可敬之西藏，祖国之高原。当晚，观看大型实景剧《文成公主》，星空为幕，山川为景，气势恢宏，震撼心灵。是藏文化经典史诗巨制，还原大唐文成公主与吐蕃王松赞干布和亲历史画面，再现文成公主历经艰险漫漫进藏征途和曲折起伏的心路历程，传唱汉藏和亲的华美乐章。演员阵容宠大，共八百余人，雪山、丛林、湖泊背景效果仿真，冬季雪花飘飞至观众席，使观众感受逼真，台上台下互动，如入其境，如同其程，无不留连。二零一八年八月二十一日，今天是参观布达拉宫的日子。早晨六时多即起身，蒋天润有心要感受一下藏民慢生活，也与藏民亲密接触，请我去吃藏面，咱爷孙俩打车到一个叫“光明港琼”甜茶馆，网搜这家藏面店是拉萨味道最正宗面店之一，名气超大。藏面是典型的藏式早餐，传统西藏小吃，牦牛肉汤料，青稞面面条，配几勺辣椒酱，外软内硬，有嚼劲，有味道。爷孙俩进店一看，哇!挤挤挨挨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若大的店堂，近百张条桌，竟没有一个空位。早晨吃藏面喝甜茶是藏民悠闲生活常态，会亲交友，谈心说事。正当爷俩徘徊于各桌之间，踯躅是否离开之际，有一桌藏民友好地给我们挤让出两个位置，我俩连忙招呼“扎西德勒！扎西德勒！”由衷地表示感谢。藏面买票六元一碗，自己去厨房排队自己搬回餐桌，甜茶由服务员给一只一次性杯，各人将一元纸币放在桌面，服务员斟一杯茶取一元钱，不断行巡于各桌之间给空杯续茶。我学着藏人吃面喝茶，慢条斯文。席间一位老者问我来自何地，我告之江苏扬州地区高邮市。来西藏旅游，他客气地说是远客，隔山隔水来藏不易。其中一位三十多岁女子，藏人而汉族打扮且较时尚，汉语流利，将双方一些不懂语言相互传递，故交流融合无障碍，我有点娇情地说，藏汉人民心相连意相牵，敬羡高原风光习俗，特来藏寻访游历，收获满满。引得满桌几位藏民很是高兴。他们又问我家乡是否有早晨吃面喝甜茶习惯，我有些骄傲地说道,扬州人早晨，有闲之士，一壶三点。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这么一说，连时尚女士亦听不懂了，一定要我解释。我释之:一壶，即一壶绿杨春茶，三点，是三只包子作点心。包子品种极多，五丁、蟹黄、烧卖、豆沙、笋肉、千层糕，青汤菜等等数十种，皮薄馅多，味不类同。呼朋唤友，聊天侃闲，极愉悦惬意舒畅快乐。早上皮包水，是喝茶肚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是洗澡水包身体。欢迎大家来扬州旅游体验。一席话使听者非常羡慕，与藏民交谈融洽无间，情交意合，藏民之热情好客，让我在光明港琼甜茶馆有深切感受，印证了藏汉人民心相连意相牵之确切，这顿藏面早餐吃得我难忘永忆。进布达拉宫参观，不得错过规定时间，需提前一个多小时排队过安检。故而甜茶虽好，不可久留，尽快与同席者告别，赶回与朱恩华等人集合一起行动。雪域高原之明珠，藏传佛教之圣地，建筑艺术之瑰宝，浴火重生之传奇——布达拉宫，这座庄严肃穆的圣殿，以其源远流长的藏地文化，博大精深的佛教信仰，感染着召唤着五洲佳客，四海宾朋。来者无不顶礼膜拜，驻足叹喟，它是信仰的化身，它是精神的象征。布达拉宫始建于公元七世纪中叶(公元年)，与汉地唐太宗李世民时期对应。由西藏吐蕃王朝最伟大之藏王松赞干布(藏地法王）为统治西藏，巩固政权而建，将统治中心从山南泽当迁移至此，以防外来侵略，因建筑在红山上，故名红山宫。布达拉宫作为世界级文化遗产，不仅因其悠久历史和巨大文物价值，更与它的经历有关，从始建，重建、扩建，均与当时政治或宗教之核心人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布达拉宫依山垒砌，群楼重叠，殿宇嵯峨，气势雄伟，是集宫殿、城堡、寺院于一体，西藏最宠大、最完整古代宫堡建筑群，藏式古建筑杰出代表，中华民族古建筑精华之作。是世界十大杰出土、木、石建筑之一，也是世界上最高海拔宫殿和唯一一座政治与宗教合而为一宫殿，主体建筑分为白宫和红宫两大部分，宫殿高二百余米，外观十三层，内为九层。白宫七层，第四层东有寂圆满大殿，是白宫内最大殿堂，是历代达赖喇嘛举行政治活动场所之一；红宫十三层，有历代达赖喇嘛灵塔、佛殿、经堂等等，第五层西有寂圆满大殿，为红宫内最大殿堂，历任达赖喇嘛继位坐床仪式便在此举行，是重要处所。布达拉宫内文物无数，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佛像、壁画、唐卡、灵塔、佛教器物，室内装饰，无不价值连城，天下难寻之宝。红、黄、绿、蓝等各种色彩搭配，富丽堂皇，璀璨斑澜，气极派至，其珍贵文物几十万件，而以圣观音殿天然形成的檀木圣观音像最为珍贵，圣观音像与五世达赖喇嘛灵塔，为布达拉宫镇宫之宝，宫殿内黄金物件若干，而黄金是布达拉宫内价值最不高之品类，这便可知布达拉宫文物之珍贵珍稀。

我们随之人流慢慢向前移动，听导游讲解，在布达拉宫内游走，有一种说不情道不明迷离恍惚之感，因其建筑布局错综，宫殿陈设复杂，堂皇眩目，灿烂夺目，使人有失去真实的存在感，不知身在何处，意在何方，心在何年。游客醉痴情扑朔，神宫圣洁眼迷离。究竟走过多少佛屋，赏瞻多少圣物，观了多少珍奇，实在无法记忆无法叙说。据云，布达拉宫有多少间房，自古而今无人能数清楚，布达拉宫有多少文物，亦没人统计明晰。近两小时后，走完该走的游览线路，出了布达拉宫，好像从虚无中走到真实，从天堂回到尘世回到人间。

人生不长，走一趟西藏，看一看蓝天白云，瞧一瞧雪山草原。人生不长，来一次布达拉宫，用敬畏之心，赏一赏美仑美奂的神宫圣殿，它是上帝遗落在人间一颗璀璨绚烂的明珠。它是涤荡洗濯人之心魄灵魂的神境圣界。朋友们，务必要来拉萨，来一次，那怕它山高水远，那怕它千难万险，值!非常之值得!我为之吟诗一首，曰：《戊戌年桐月十一日登临世界屋脊明珠——神殿布达拉宫有记》

布达拉宫雄伟殿，明珠屋脊耀霓虹。

登临圣域天恩赐，为我心身一洗空。

游罢布达拉宫，去大昭寺。刚步至大昭寺门前，首先撞入眼帘的是磕长头信众无计数，磕长头是藏传佛教信仰者最至诚礼佛方式之一，特别是在大昭寺门前，信徒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亦有磕一辈子者，路远迢迢，山危岌岌，用身体丈量大地，磕长头者最终手指尖触摸终点，就是大昭寺门前青石板，匍匐在释加牟尼佛像前，大昭寺又名“祖拉康”、“觉康”，位于拉萨老城区中心，是一座藏传佛教寺院，藏王松赞干布建造，拉萨之所以有“圣地”之誉，与这座寺院中一尊佛像有关，即大唐文成公主进藏时带去释加牟尼十二岁金制等身像。寺院最初称为“惹萨”，惹萨又是拉萨这座城市之初名，后经演变而成现在“拉萨”之名，大昭寺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在藏传佛教中拥有至高无尚之地位。是藏区最辉煌最古老吐蕃时期土木结构建筑，环大昭寺内中心释加牟尼佛殿一圈称“囊廓”，环大昭寺外墙一圈称“八廊”，街道称“八廓街”，即“八角街”。以大昭寺为中心，将布达拉宫、药王山、小昭寺包括内的大圈为“林廓”，从内到外，三个环型，便是藏民们行转经仪式路线，可见大昭寺在藏传佛教中神圣地位高于布达拉宫。大昭寺融合了藏、唐、尼泊尔、印度综合建筑风格，而成为藏式宗教建筑千古典范，大昭寺香火非常鼎盛，万盏酥油灯长明终年不熄，信徒们叩拜于门前青石板上，年多日久，人去人来，经磕头者磨擦，石板上留下等身长头者深深凹痕，虔诚朝拜者之印记，可谓滴水穿石之功德，那种心灵震撼，只有亲临目睹者方能有此感受，有此体会。在大昭寺殿内，有一根粗大而壮实的紫檀木柱，因年久岁远，柱子上有许多裂缝，裂缝中镶嵌有无数白色状颗粒，不注意以为是小石籽，导游指给游客细细辨认，并解释说那是磕长头者逝于途中不能到达大昭寺，同伴敲下朝圣者一颗牙齿，带到佛祖前，为他完成朝圣意愿，灵魂升天，游客听之无不动容。

大昭寺有二十多个殿堂，主殿四层，释加牟尼殿、宗喀巴大师殿、松赞干布殿、班旦拉姆殿（格鲁派护法神）、神羊热姆杰姆殿、藏王殿等等。寺内拥有各种木雕、壁画，《文成公主进藏图》、《大昭寺修建图》长近千米。镏金铜瓦顶辉煌壮丽，大昭寺是各教派共尊寺庙，历世达赖或班禅受戒仪式均在此举行，金顶底层楼梯直通二楼三楼，在平台远眺，布达拉宫在阳光下光芒四射，灿烂生辉。俯视，广场上头攒动，熙熙攘攘，项背相望，尽览八廓街繁华，藏人生活气息浓浓热热。八廓街又名八角街，是拉萨朝圣之路，灵魂故土，著名转经道和商业中心，较完整地保存了古城传统面貌和居住方式。去拉萨的旅人无不在此留下足迹，但是，这里虔诚的朝圣者永远比游客多，转街的藏人手摇玛尼轮(转经筒)口诵圣经，沉浸在至纯至善的信仰之中。我买了只转经筒，好奇地学摇，立即有位藏人中年妇女走上前，热情地指导，纠正我摇反方向。原来，摇转经筒子不可逆时针，当顺时针转动，且所有藏人转动方向是顺时针，转山转水转塔转街等一律若此，我学着双手合十，感谢她给我传授知识。转街人群中，有磕长头转街者，当他们立起合掌静默时，我看到他们脑门上厚厚硬茧，黑血凝结成疮痂，使我震惊不已，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其中一位满身尘土，衣破裤烂，褴褛不堪，骨瘦嶙峋者，我给予一点捐助，并相邀他给蒋天润拍几张照片，留下一个信仰和意志的记忆。他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以点头表示同意。我不是佛教徒，我不是朝圣者，我来西藏看什么?我来拉萨干什么?原来，人必须有信仰，这个信仰不单是佛教的，而是全方位的，其中有宗教的、社会的、政治的、生活的等等。人必须有意志，这个意志不单是磕长头朝圣者的坚持，而是智者人生旅途中方方面面处处事事的意志坚守，没有信仰的人生是虚浮的，没意志的人生是虚无的，坚持与坚守是人生态度真谛。拉萨之旅将之结束，明晨即返里，根据朱恩华先生行程规划，归家不从原处行，好让大家多些西行经历，多看景点长见识，而是从青藏线回乡。这个想法一致赞同，可是不争气的是我适应高原身体素质很差，此时的高原反应极为严重，头痛胸闷，脸胀气虚，步履蹒跚，行动迟缓，食不能下咽，睡不能入眠。蒋天润极力反对我再随自驾车从青藏线走，他伴我坐飞机返程，以防意外，同行者亦劝我听从孙儿的建议。我思考再三，必须用我的信念和意志战胜身体之不适，求得一个行程圆满，那怕身弃高原，也要坚持坚守，将西行壮游全过程完成，若不如此，会留下无穷之遗憾，大家的好心善意我全收，但是走，坚决和大家一起走!中华极地青藏线六千五百万年前，印度板块与欧亚板块迅猛撞击，引发起大幅度地表隆起，地球上最高、最厚、最年轻的高原—青藏高原诞生了，它平均海拔超过四千米，喜马拉雅山峰顶岩石面海拔高程为八千八百四十四点三米，厚度为八千米。与地球南、北极并列，称第三极，地球上最高山峰绝大多数均雄居于青藏高原之上。极地高山形成了中华擎天之柱，大碰撞的洪荒之力使中华大地出现三级阶梯，青藏高原为第一级，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云贵高原为第二级，大兴安岭、太行山等为第三级，中华地理就此基本定形。三级阶梯差异使得中国地貌极富变化，千山万岭，千江万河在三级依次展示，地貌景观千变万化，千奇万怪在三级有序展现。青藏高原的季风和雪山冰川孕育出华夏文明，滋润着祖国大地，青藏高原的气候水系润泽滋养出烟雨江南。青藏高原，祖国母亲乳峰，她用她乳汁养育着华夏人类，青藏高原，中华伟大的极地！

二零一八年八月二十二日清晨，我们一行七人告别拉萨，行驶上青藏公路。我经过一夜休息，上车前口服一些抗高反药物，吸足氧气，身体状况有所缓解。天下着蒙蒙丝雨，气温亦宜人，车在海拔四千五百米国道上行驶，奔驰在雪山草原间。美好无限，芳情无限，脱口吟诗一绝句《别拉萨》:

金风飒爽辞拉萨，烟雨含情送我行。

草甸雪山天路好，江山无限在前程。

车行至当雄县境内那拉根山山口，这是跨越念青唐古拉山脉去纳木措必经之地，念青唐古拉山山口海拔五千一百九十米，是青藏线上著名高海拔山口，也是藏民们心中崇拜尊奉的神山。山口立着一块标识性著名海拔的石碑，硕大的玛尼堆上牵挂满彩色经幡，随风扬起发出霍霍之声。站在山口，视觉开阔，遥望四野，心内涌起雄浑、壮丽、苍茫、辽阔之感，强劲的山风，咬得人面颊作疼，气温很低，氧气稀傅，是生命禁区，不可久留，我们拍照留影后立即撤离，直奔纳木措而去。去纳木措的路段极为巅簸，像在行履博激在惊涛骇浪间，恨不得将人五脏六腑倾出，未尝不惕然。突然，车在巅簸中熄火，朱恩华判断说，在高原人缺氧身体不适，车也会因氧气不足出现高反熄火，稍候即好，果然，体息一会再次发动，来火启动如常。快到纳木措，已看到路边石刻，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诗行:“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朱恩华是一位机智而又有情趣者，他在车上随之适时地播放藏族歌手降央卓玛用仓央嘉措诗谱成的原唱，与之呼应，情景交融氛围一致，游人在美景之中，歌声飞云天之外，韵无穷味无尽，我们享受着高原辽阔之美，享受着高原空旷之美，享受着旅途惬意之美，怡然极致。纳木措海拔四千七百二十米，游人对景区海拔很为注视，因为海拔高度每上升一百米，都会直接影响到人体适应度，作用着人的行动，限制了人的呼吸。纳木措—它是情人仓央嘉措最后一滴眼泪，在这儿，我真的想狂奔呐喊:我来啦！纳木措!然而，我不能急走狂奔，只能徐步慢行；我不能振臂高呼，只能轻言细语。不是害怕惊扰近天的神仙，而是体力不支。我这个嗜烟如命的瘾者，已经两天不抽烟，兴奋时很想抽支烟，可是打火机缺氧怎么也打不了火，朱恩华立即用高原打火机给我点燃，竟然，烟也吸不动。听说，在高原你烧水亦达不到一百度沸点。

纳木措亦是西藏天湖，藏民心中圣湖，远望碧蓝，近观澄清，游鱼可数，游禽可近，草原上绵羊与白云难辨，牦牛与牧草难分，点缀在苍茫穹窿之下，如诗如画，如酒如歌。不对，用如诗如画如酒如歌形容纳木措风光显然不够，它是用任何比喻均是不确切的，纳木措就是纳木错，再美的语言也不能表达，只有身临其境，才能领略其美质、美颜、美容。

高原的天，变幻莫测，忽晴忽阴，从当雄县纳木措到那曲途中，乌云笼罩，黑气弥漫，将连绵不断的雪山络绎起伏的草原遮盖。转过一个弯，到山岭脚下藏北大草原，魔幻神奇，蓝天又现，彤阳普照，水塘里溢满白云，水与云似乎要流出地面。一条天路蜿蜿蜒蜒，把草地一分为二，直达地平线，通向苍穹。

世界上最高城市之一的那曲，是个高寒缺氧地级市，气候干燥多风，年平均气温零下二度，最冷时零下三、四十度。地处唐古拉山山脉、念青唐古拉山山脉、冈底斯山山脉之间。人口五十万，山上盛产虫草、贝母、雪莲花等珍贵药材，以畜牧业为主，而城市周边寸草不生，地地道道不毛之地，大街小巷树不见一棵，花不见一朵，草不见一簇。当地人云，原先政府号召群众植树，能栽活一棵树者重奖万元，可无人能植活，目前，那曲高寒地区植树重大科技项目试验基地已经投入运行，由气象大数据自动监测系统监测，科研技术人员进行研究树木高海拔高寒环境下的适应性，攻克树木成活难题，其基地育苗已有部分成活，不久的将来会改变植树状态。因多风沙，该城市较脏乱，灰尘四起，路广人稀。各店铺皆设有里外两层门窗，一是挡高寒，二是防风沙。天气说变即变，突然间天边起一个炸雷，随之狂风大作，下起了暴雨和冰雹，我们立即躲避住进“卡尔顿大酒店”。正当我们家乡还在防暑降温之季，酒店已经供暖，床位已用电热毯。在那曲住宿是朱恩华安排，若再赶路，前面一百二十公里处才到安多县，安多的宜居条件相对更差，毕竟此处是个地级市，酒店可供热水且供电稳定。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半，天还亮着，出去找个饭店吃些便饭，蛮荒之地，偏远之方，蔬菜价贵，一盘蕃茄炒鸡蛋四十八元，肉食反而价廉，一盆烧羊肉只需五十元。吃罢回宿舍，天已漆黑，酒店停电，借手机电筒之光，摸索到房间，和衣而卧，睡在床上我想，一个壮美之乡盛产冬虫夏草的地方，如此困厄，藏民同胞生于斯长于斯，生存若此，真不容易。一个小时后恢复照明，开热水器洗脸濯足漱口再次上床准备睡觉。

今夜无眠，不能入梦，且七人均有高反头痛气急，凌晨五点，(那曲与我家乡扬州地区时差两个半小时，相当于夜半丑时)大家一致要求上路逃离，好的是这酒店可冲氧气袋，我带着冲满氧气的氧气袋上车，车在黑暗中向前摸索而行。那曲至安多，公路海拔均在四千六百米以上，车中很沉寂，没有人说话，只有朱恩华聚精会神地开车，路上亦无车辆。渐渐地东方露出鱼肚白，渐渐地气温逐步回升，渐渐地彤霞漫天，一轮红日跃出东山，万道金光四射，我们走向温暖走向光明。安静忍耐着的我们，此时气氛又活跃起来。到安多了，在一个路边店吃早餐，有稀饭、馒头、油条、鸡蛋，好极！好吃的不是早餐，是精气神，一众气色回转好多。上车前，大家找个避人处方便，这儿厕所进不去落脚，甚是肮脏龌龊，屎粪堆集，臭尿横流。开车了，朱恩华又播放韩红演唱的《天路》，为我们提神。海拔越来越高，前面八十五公里处，要翻越这次西行最高的唐古拉山垭口，海拔五千二百三十一米。唐古拉山是长江黄河的发源地，从安多到唐古拉山垭口的国道路旁，密密麻麻地竖有许许多多导热棒，初见未知何物何用，查询手机百度，方知这公路建造在冻土层，如果不散热，冻土层融化，就会造成路基塌陷。铝棍上带有鳍片，一圈一圈，内部装有制冷剂(氟利昂)。青藏公路修筑于四十年前，高原冻土层热胀冷缩，修建难度极大，当年在这高海拔高寒冻土层筑路，每一公里均以解放军生命为代价而造福于人民。公路不宽阔，仅供相向而行两车通过，但是，其重要不言亦可知，西藏内地一切民用军用物资均有此运送。

早晨，路边不远处水塘有两只野鹿饮水，煞是可爱，蒋天润下车准备抓拍，刚刚举起相机，警惕的野鹿已奔逃而去，倏然不见踪影，此段路程海拔已在五千米以上，空旷一片的高原，光光秃秃，静静悄悄，没树没木，百草不生，只有白云漂浮于雪峰顶，亦有流云与地面平行。唐古拉山垭口快要到了，路上热闹起来，挤挤挨挨的车流怎么停下了?遭糕！堵车!高原堵车很可怕，被堵地域海拔五千零三十米，如此高海拔，若停留时间过久，缺氧会有生命危险。海拔五千米为障碍临界高度，低海拔生活的人在此高度大多数均会出现高原适应不全症，血压增高，心跳加快，或出现昏迷状态，甚至在短时间内死亡。还好是小事故，三十分钟后，迎面开往拉萨的大货车源源通过，路又顺畅了。

唐古拉山垭口，青藏公路至高点。唐古拉山是最圣洁的雪山，西藏代名词。人皆向往的“唐古拉”蒙语意为“鹰飞不过去的地方”，藏语意为“高原上的山”。唐古拉山是青藏高原最神圣之山，是藏民心中最敬仰最圣洁的神山。高大巍峨雄伟壮丽的唐古拉山是青藏高原之代表，是青藏高原之象征。对我这位旅者而言，五千二百三十一米处，就是人生此行所要追求的最高点，也是西行旅程中离天最近之处，万里行程佳绝地，站立山巅我为峰。因此，无论此时我的身体有多虚弱，既然到此，必定下车，在这片土地上站一站，亲一亲，看一看，哪怕是片刻，也要走两步拍张照，留下美好记忆。这是我之人生接地气最深、最纯、最洁、最最厚重的感受。山口，建有青藏军魂碑和海拔高度标志碑，军魂碑旁挂满洁白的哈达，我深深一躬，表示对为青藏公路建设奉献出生命的灵魂敬仰，亦为他们祈福。安息吧!垭口对面就是长年不融的雪山，距离不远，开车半小时可达，海拔六千多米，朱恩华曾经攀登过，问我们想不想上去走走。想!大家都想，然而，实在体力不支，身不由心，不舍地放弃念想。翻越过唐古拉山垭口，车奔可可西里，可可西里是无人区，很大范围杳无人烟，现在因国道通行，重型卡车来往不断，公路已经有人，而公路以外区域，仍然无人涉足。国道以运输重型卡车为多，大客车绝无，小轿车亦少。青藏公路建在冻土层，加上车辆碾压，路面极不平整，车行此路，颠波奔突，狂赴争流，人亦从高海拔到此，有乾坤倒错，迷离恍惚之感。

车行唐古拉山北侧通天河畔，海拔车千七百二十米，行至通天河大桥上向外瞭望，水域并不宽广浩渺，水流散漫，浪声松懈，完全没有像《西游记》中所形容的“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险渡云云，也未见孙大圣跳在空中但见那:“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灵派吞华岳，长流贯百川。千层汹浪滚，万迭峻波颠。岸口无渔火，沙头有鹭眠。茫然浑似海，一望更无边。”的景象。

历史上，西藏与青海未有正式明确划界，只是以唐古拉山主脉作为传统习惯分线，西藏安多县有几个乡镇如雁石坪镇、吉日乡、多玛乡、玛荣乡等，仍在青海境内，其中玛荣乡位于玉树州杂多县，多玛乡位于玉树州治多县和杂多县之间，另几个乡镇位于格尔木市唐古拉山乡之旁。唐古拉山垭口是西藏北大门，跨过即进入青海省海西蒙古藏族自治州。沱沱河是长江、黄河、澜沧江三江之源，沱沱河大桥为长江第一桥，沱沱河长江正源，发源于唐古拉山山脉主峰格拉丹冬西南侧姜根迪雪山冰川。驾车经过沱沱河，看见浑浊怒吼的波涛，汹涌澎湃的浪潮，绝不同于通天河，让人惊叹，使人赞佩。不过，这儿的气候非常严酷，干燥而寒冷，多风少雨，天气多变，忽晴忽阴，终年低温，四季不明，仅有干、湿二季之区别，十月至四月为干季，五月至九月为湿季，年平均气温负4.2度，每年冻结期长达七个月。不能不提及的是，藏人将沱沱河和五道梁两地，并称“鬼门关”，恐怖!为什么?缺氧，高反。

在沱沱河一个小镇，停车加油，往五道梁进发，大草原一望无际，苍苍莽莽，公路贯穿于草原，有曲有直，忽高忽低，两侧藏野驴和藏羚羊在蓝天白云下悠然悠哉，藏野驴低头食草，藏羚羊昂首远望，安静自得，它们是草原主人。此处草原还没有五道梁至昆仑山段之野生动物多，那是国家珍稀野生动物保护区，藏野驴、藏羚羊、野牦牛等成群逐队，时而跨过国道，车辆需让行，夜晚常有狼群出没，嚎声凄切，使人惊悚，藏野驴，奇蹄目，青藏高原特有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比平原家驴体大壮实，红棕色背毛为主，颈下、胸部、腹部杂以白色，外形似骡，显得特别矫健雄骏，当地叫做“野马”。主要分布青海玉树、果洛、海北等地。藏羚羊生活在青藏高原，活动复杂，无规律，偶蹄目，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强健、矫捷，尾短小，毛绒密，头、颈淡棕褐色，腹白，额面和四蹄有醒目黑斑，雄性角长笔直如剑、五至六十厘米，羚羊角被尊为软黄金，珍贵药材，雌羊无角，寿命不超八岁，生活在海拔四千三百米至五千四百米高寒荒漠草原草甸，聚集成十几到成千只不等种群。若无缘涉足可可西里，则无缘欣赏自然界珍稀动物，城市动物园，与大自然所见绝不能等同。幸甚!车怎么走不动呢?朱恩华停车检查，并无机械故障，亦非高反，经分析，化油器填堵，供油不足，程序紊乱，车只能缓慢行驶。好不容易挨到五道梁，在一个修理站，将化油器拆下取出清洗，上路后稍有好转，但因在前面小镇加油的油品质量差，导致油路程序紊乱，车只能勉强地凑合行驶。五道梁至昆仑山口有一百公里，远远地即能看到连绵不断起伏跌宕的昆仑山脉无数雪山，这儿是著名的挑战人类生命极限的无人区，只适合藏野驴、藏羚羊等动物生存。然而，“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冯梦龙?醒世恒言》中的忌语，确好应验在今天我们处境，因修路而堵车。此地修路非左侧右侧一边一边修，很不人性人道，禁止通行，断途待筑，只有等，别无可法。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可怜旅人，无食无水，特别无奈尴尬且窘迫之事，内急，公路无遮无档，男人老着脸，路边随处解决了，而妇女尤为狼狈，憋闷难堪......时至晚九点，西山日落，修路者收工，才放车辆过往，可怜此刻的我，脸色刷白，牙痛腮肿，口不能言，吸气少而出气多，仿佛血管里的血凝固有要休克的感觉，怎么办？没办法，熬!医院，终于到昆它山口了，海拔四千七百六十七米。这一天我毕生都记得，是中元节前一晚上，一轮明月当空，万里重霄晴朗无云，繁星点点，巍巍昆仑在月光下莽莽苍苍而又森森沉沉，神秘莫测，不可捉摸。昆仑山，又名昆仑丘，中国古代即传说中的神山，为万山之祖，中华文明发祥地，人文始祖伏羲氏之王都。据史籍记载，伏羲于昆仑丘王天下，考察星象推演出太极八卦，晨考日出造六峜，制定八个节气，指导农耕，建立太皞部落，将中华人类从蒙昧推进文明行列。汉东方朔《神异经》曰:“昆仑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里，员周如削，铜柱下有屋，壁方百丈。”东方朔《海内十洲记》:“昆仑，相去正等，面方各五千里，上层是群龙所聚......洲上多凤麟。”昆仑丘为中华龙脉之祖，龙的原型地，圣王坪为龙头，是昆仑丘核心，中央有瑶池，躯干是由峤山，当地称大罗岭山脊，轩辕台位于龙尾，为当年黄帝祭天悟道处。《山海经》曰:“西王母穴处昆仑之丘。”“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西五母也称九灵太妙龟山金母、太灵九光龟台金母、瑶池金母、金母、王母、西姥等，传说是掌管不死药、罚恶、预警灾厉长生女神，女仙首领，主宰阴气，三青鸟捉活物与之食。古神话传说西王母黄帝四妻之第二妻，部落首领，通制镜之术，黄帝为其建昆仑虚。黄帝大战蚩尤，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头铁额，食砂石子，诛杀无道，不仁不慈。黄帝仁义，不敌蚩尤，西王母派九天玄女（玄鸟化身）授黄帝兵信神符，制伏蚩尤。至舜帝接位，西王母“授天下地图于舜帝整治国家”。

身临如此圣山，人生之幸也!若因高海拔身体不适而放弃欣赏随之走过，将成遗恨，留下终生缺憾。停车!下车，走一段。夜幕笼罩，月光下的昆仑山失去真实之感，美得让人怀疑是否存在，淡云漫漫兮星遥远，寒月苍苍兮光灿烂。可惜:不能拍照留影纪念矣!我踉踉跄跄回到车上。转过昆仑山口，车奔青海省海西蒙族藏族自治州格尔木。自辞拉萨到昆仑山，车均在四千五百米以上海拔行驶，过昆仑山，飞驰直下，海拔渐低，格尔木海拔只有二千八百米，此次西行结束了高海拔，人，舒服了些。一时兴起，口占《夜过昆仑山》一绝:巍巍昆仑明月中，万山之祖夜朦胧。

车行直下三千米，仙袂飘飖落九重。

至格尔木入住“玉湖酒楼”，大家稍饱腹后，朱恩医院诊疗，对此盛情，永记不忘，他开车辛苦，此时已半夜，再陪我夜诊，真过意不去。医院看似不错，楼高厅阔，但服务欠佳，只有值班医生一人，未穿白大褂，休闲之装且邋遢，没有护士，输液吸氧直到下半夜方回酒店休息，辛苦了朱恩华。次日晨，因车加油和路况等因素，程序紊乱，朱恩华去四S店刷ETU，将车功率激活，直至午饭时才修复，大家均在酒店休息等待。虽离开高海拔，格尔木市近三千米，我夜里虽经治疗，但一时高反表征未尽，身体仍很虚脱，蒋天润又动员我坐车回家。我想，最艰难旅程已过，后来之途当逐渐趋佳，坚持吧，我婉拒了孙儿善意。饭后车又上路，跨越柴达木盆地，去茶卡盐湖。柴达木盆地是中国内陆三大盆地之一，属封闭性巨大山间断陷盆地，西北抵阿尔金山脉，位于青海西北，青藏高原东北，主要在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高速公路穿越一大片沙漠戈壁，在我国四大盆地中地势最高，是盐的世界。盆地内湖泊水质多已咸化，有大小盐湖二十余个，土类为盐化荒漠土和石膏荒漠土，植被稀疏，种类单纯。野生动物有野骆驼、野驴、野牦牛、黄羊、青羊、旱獭、马熊、狼、獐、狐、獾等等。从格尔木到茶卡盐湖四百几十公里，全程高速，很快即达，可惜的是天不作美，风沙起处天地暗，云霾遮景目不接。在景区外略转一圈，未能细赏尽观盐湖之俊美，人虽至而未了然。茶卡盐湖称茶卡或曰达布逊淖尔，是位于海西乌兰县茶卡镇附近的一个盐湖，据云，湖内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为雨水会将更多盐从周围山上带入，采盐时喷珠吞玉，场景壮丽，如果晴日到此，应看到夕日照银水，落霞映金湖的绚丽图画，可以透过清盈湖水赏观形态各异正在生长栩栩如生朵朵盐花盛开，领略涨潮后湖面上留下的滚滚盐涛奇景。茶卡盐湖与其它盐湖迥异，是镶嵌在雪山草地间而非戈壁沙漠上的中国“天空之镜”。恨之天不利兮，憾之眼福浅矣！只得悻悻地离去。茶卡盐湖离西宁尚有近三百公里路程。原来是古丝绸之路重要途径，也是从西宁入藏进疆的必经之路，一路上风光美哭你，要赶到西宁住，失却了茶卡盐湖美景，亦即无心恋之矣！西宁海拔只有二千三百米，到了西宁城内，其繁华明显感觉与青藏线其它城市不同。西宁、简称“青”，古称“青唐城”、“西平郡”，“鄯州”，取“西陲安宁”之意，青海省会，西北地区重要中心城市，青藏高原东方门户，古丝绸之路南路唐蕃古道重镇，素有西海锁钥，海藏咽喉之誉。地域虽不算太高，也是世界高海拔城市之一，是青藏高原上一颗璀璨明珠。应该说人到西宁身安宁，然而，由于我高原反应严重，数日脑缺氧一时难以恢复，仍感到身体有些许不适。西宁物价实在不高，晚餐一百元一份的土豆烧鸡，盘子比面盆还大，堆得好高，七个人吃了一半浪费了一半。住宿条件非常之好，标准间好大好阔气，一应俱有，舒服之极，一夜无话，睡得很沉。第二天清晨起床，我的高反神奇般地无踪无影，脑清胸爽，气平味开。西陲安宁之地，西宁!

游罢西安即回家

二零一八年八月二十五日晨，酒店吃罢自助餐，辞别西宁而往西安，途经甘肃省会兰州。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兰州一带属陇西郡，汉昭帝始元六年(公元前八十一年）置金城郡，隋文帝开皇三年(公元五百八十三年），改金城郡为兰州，置总管府，因城南有皋兰山，故名兰州。现在的兰州是西北地区重要工业基地和综合交通枢纽，我国华东、华中地区联系西部地区的桥梁，中国人民解放军西部战区陆军机关驻地。

风味小吃兰州拉面以“汤镜者清，肉烂者香，面细者精”而闻名，有“一清(汤清)、二白(萝卜白)，三红(辣椒油红)、四绿(香菜，青蒜)、五黄(面条黄亮）赢得好评，得美誉“中华第一面”。为了尝到正宗兰州拉面，时尚未午，我们来到一片很有规模的面馆，迈足进店，堂内已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认定一张桌，站着等待，约莫半小时方坐下，片刻功夫，一盆羊肉一盆牛肉上桌，未曾入口，香气已扑鼻，肉切成丁，七碗面条既红且亮，各取所需，外可添加佐料，牛羊肉丁。肉很烂、味特香，看着大家狼吞虎咽，解馋解饥。我高反虽愈，而牙痛腮肿，口不能张，牙不能嚼，只好肥肥眼睛，无法饱腹疗饿，辜负了美食美味。

走!到西安去！兰州到西安六百多公里，全程高速，朱恩华高超驾技，车行坦途，如风飙，似雨骤，若电闪，胜雷急，煞地五小时即达西安。西行至此，高山大川皆过，险途危径全尽，缺氧高反都无，路上，我作《西行壮游吟》一绝:

圣域壮行千万里，迢迢路险亦风流。

危山恶水皆穷见，西藏回来不旅游。

到西安住店，洗漱换衣，在高原所穿长裤外套全部脱却，汗衫短裤，走上街头，逛闹市，吃晚餐，赏夜景。西安钟鼓楼是钟楼和鼓楼合称，为西安标志性建筑，两座明代楼阁耸立于城墙遥相呼应，高大雄伟，形色古扑，艺术典雅，造型美丽，色彩分明，尉为大观。钟为文，鼓为武，谓之文武胜地，敲钟击鼓，声闻于天，“晨钟暮鼓”之成语即缘于西安钟鼓楼。夜幕降临，华灯通明，流光溢彩，影晃光摇，广场上人来人往，街道上车穿车行。叠叠锦绣，重重灿烂，煞是繁华热闹，我等一行跻身于红男绿女中，穿梭在香风璧月下，直到夜色阑珊，漏尽铜龙，方才归宿。

一觉天明，兴之所至，游大雁塔。大雁塔位于唐长安城晋昌坊大慈恩寺内，现在西安市南，又名“慈恩寺塔”。唐永徽三年(公元年)玄奘为保存由天竺经丝绸之路带回长安的经卷及佛像，主持修建了大雁塔，最初五层，后加至九层，又数次修建变更，固为今天所见七层塔身，通高64.米。大雁塔作为现存最早、规模最大唐代四方楼阁式砖塔，此佛塔是古印度佛寺建筑形式随佛教传入中原并融入华夏文明典型建筑，可为古代中华和印度佛教文化交流，人民交往之物证，凝聚了中印古代劳动人民智慧结晶之标志性佛塔。我站立在西安大雁塔前，联想到家乡高邮西门宝塔，又名“镇国寺塔”，位于高邮市古运河洲心岛中的镇国寺内，唐僖宗李儇为其出家弟弟举直禅师所建，迟于大雁塔约二百年，形制亦为四方形楼阁式砖塔，过客均尊之为“南方大雁塔”，外观比之大雁塔更为秀美，同为世界文化遗产。慈恩寺塔呈古朴庄重之美，镇国寺塔呈古朴秀丽之美，两塔若孪生兄弟，一南一北，各领风韵，览西安大雁塔，因有乡情之情结，我对斯多一份情怀，亦多一份恋想，所以多走了几步，多看了几眼，念念于心怀。

游西安，兵马俑景区是不可错过的重点。一九九六年十月，我曾来过西安，看过兵马俑，游过华清池，倏然间已二十二年矣！重踏旧地，仍觉新奇。探寻秦皇兵马俑，得从古代丧葬制说起，人殉伴随原始公有制瓦解而萌芽，至奴隶制建立而盛行的一项极其残酷而野蛮的丧葬制度。人殉兴盛时代是殷商时期，商代贵族大墓中都有殉人，在安阳殷墟陵区发掘十几座大墓中被生殉、杀殉者多达五千余人。战国时期诸侯各国先后废止人殉制，德保民，止从死，秦国正式废止人殉，以俑代人殉葬，用陶俑、木俑替之，秦兵马俑就是以陶俑替代生人殉葬典型。《史记》载：秦始皇陵由丞相李斯依例主持规划设计，大将章邯监工，修筑时间长达三十九年之久，兵马俑是修筑秦陵同时制作埋入随葬坑内的殉俑。一九七四年三月，临潼县骊山镇西杨村农民在陵东地方掘井，首次发现地下有用泥土烧制与真人一样大小的陶俑，消息一旦传出，惊动相关部门，经陕西省考古队勘探试掘，使这个世界第八大奇迹之一的兵马俑重见天日。秦始皇兵马俑陪葬坑共三个，呈品字形排列，最早发现挖掘的称一号坑，左右两侧各一，称二号坑和三号坑。三个坑共出土武士俑八百件，木质战车十八辆，陶马一百多匹。陶俑身材高大，一般在一米八左右，栩栩如真人，形态各异。从身份区别，有士兵与军吏两类，军吏又有低级、中级、高级之分。士兵无帽，军吏戴冠，将军冠帽与铠甲又和军吏不同，兵俑不同兵种武士装备不一，秦俑脸型、身材、表情、眉目、年龄均能分辨，其工艺之精湛，制作之高妙可知。《孟子·梁惠王上》:“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孔子不但反对以活人殉葬，连用像人型的俑殉葬也是不道德的，必然绝后无嗣，后泛指恶劣风气创始者。在俑坑之上瞭望兵马俑，车辚辚古阵雄威，马萧萧阴兵嘶鸣，英魂气势恢宏，烈骨浩慨磅礴，古人之智慧使人叹服。然而，秦始皇之豪奢，劳动人之艰辛，亦让人感慨不已，现在所见之奇迹，是基于对人民的掠夺和财富之浪费，未知其他游人与我之陋见合否?景区出口，一如别处，非得要绕过一个商业区，方能出门，人性乎？道德乎?我于此文不作深论。当走到靠近出口处时，一个摔碗酒店引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