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绍

  

谢荣鹏,起点中文网笔名:银河九天,男,八二年生,山西省万荣县人,大学时开始写网路小说,至今已创作近八百万字,其中《天生不凡》在年互联网点击破千万,单章最高订阅过万;小说《原始动力》获作协举办的“网路文学十年盘点”最终大奖;小说《疯狂的硬碟》入选起点中文网“八周年经典作品”;小说《黑客江湖——疯狂的硬碟》已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发行。

前几期回顾: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1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2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3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4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5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6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7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8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10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11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12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13

首席医官——小说连载14

道歉

下班的时候,曾毅刚出楼,保安又腾腾地跑了过来,谄媚笑道:“曾专家,昨天那俩个小子又来了,我们没理他们,把他们在外面晾一天了。”“哦?”曾毅就站住了脚,“让他们进来吧!”“好的,我这就去叫!”保安又颠颠地跑向大门口,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你们两个,进来吧,曾专家现在有空了。”不一会,就看疤脸和黑瘦矮个子走过来了。两人全无昨天的嚣张之态,保安不让进,他们就在卫生厅的大门口等了一天,晒得浑身冒汗,脸上黝黑发红,走过来之后,就低眉顺眼地往那一站,曾毅不开口,他们也不敢说话。保安和昨天一样,捏着警棍,虎视眈眈守在一旁,相信只要这两个家伙稍微敢有异动,棍子肯定是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你们袁总怎么没来?”曾毅问到,然后准备放下药箱。旁边的保安立刻上前,笑道:“我拿着,我拿着。”说完,他把药箱抢过去,小心翼翼地捧在胸前,保安们可算见识到了曾毅打人的手段,现在佩服得不行。疤脸上前一步,道:“昨天的事,都是我们兄弟俩的错,跟袁总没有任何关系,袁总一直都让我们客客气气到您这里求药,是我们瞎了狗眼,才冒犯到了您,我们向您赔罪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高抬贵手,就不要让袁总来了吧。”疤脸带着恳求,连平时在南江横着走的袁文杰,都不肯替自己出头,这时候除了恳求对方原谅,自己还有什么路可走。“你们昨天冒犯的,好像不止我一个吧?”曾毅站在那里,看都没看疤脸一眼。“是是是,我们一定会挨个道歉,恳请所有领导的原谅。”疤脸急忙表示,说话的同时,他就看卫生厅大楼里走出一个人来,于是几步跑上前,猛一个鞠躬,道:“对不起,领导!”那位刚出门的办事员,被吓了一大跳,他往后退出好几步,惊道:“你要干什么!”“昨天我们两个昏了头,在这里撒野,如果有冒犯到各位领导的地方,还请领导您原谅。”疤脸和黑瘦矮个围着那位办事员,一个劲地解释道歉。办事员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应该就是昨天下午在大院里挑衅曾专家的那两个家伙了吧,怎么回事,听说他们可是袁公子的人,怎么会跑来道歉呢。办事员疑惑地看着这两人,道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匆匆离开了,危墙之下,自己还是少站为妙。此时卫生厅有不少人要下班,一出门,就被疤脸和黑瘦矮个给围住道歉,大家的反应,也和那位办事员差不多,赶紧脱身闪人。不一会,整栋大楼的人就知道消息了,一些准备下班走人的,也暂时不走了,就在楼上观望,准备看看动静再说。昨天酒席上半路跑掉的那几位筹备组成员,听到消息之后极度惊讶,怎么回事,袁文杰竟然派人过来道歉,这真是奇哉怪哉啊!郭鹏辉早料到会是这样,他背着个手,信步闲庭地走出了大楼,等那两人上前道歉,他就厉声训斥道:“无知!野蛮!你们现在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堂堂政府机关所在,岂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疤脸弯着腰道歉:“是,我们两个太无知了,请领导原谅!”郭鹏辉依旧脸色严峻,道:“别以为仗着有人撑腰,你们就可以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两人的腰更低了,他们现在也知道了,袁文杰的面子,确实也有不管用的时候呢,“领导,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再有下次,我们一定会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的!”郭鹏辉满面严肃,高声呵斥,完了冷哼了一声,走到曾毅面前,又换上笑脸,“小曾,晚饭有着落了吗?要不就到家里吃吧,尝尝你嫂子的手艺。”“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会厚着脸皮去蹭吃蹭喝了!”“有客气的,就当是自己的家一样。”郭鹏辉见曾毅应下来了,心里非常高兴,道:“行,那我去车里等你。”郭鹏辉背着手,踱步钻进自己的车里,就给家里打电话,让自己老婆多准备好菜好饭,再把自己珍藏已久的四十三度茅台找出来。楼上的人都被郭鹏辉的举动被震住了,竟然连“别仗着有人撑腰”这种话都敢讲,这不是指袁文杰吗,如果再深究,给袁文杰撑腰的,不就是他老子袁公平吗?我的天呐,郭鹏辉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疤脸和黑瘦矮个站了半天,没看到有人下楼,就再次来到曾毅身前,道:“曾大夫,我们绝对是带着诚意来道歉的,您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一次吧。今天我们俩要是不把袁总的药给带回去,下场会很惨的。”黑瘦矮个子也点头道:“是,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得罪了袁总,一家人都要跟着倒霉的。”曾毅看多了这种悲情表演,任何理由都不成为为虎作伥的借口,不过他也不想挡着别人下班,就黑着脸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两人赶紧证道:“曾大夫,我们知道错了,今后一定低调做人,绝不敢再仗势欺人了。要是我们再为非作歹,那就是王八养的。”曾毅心说你们可不就是袁文杰养的一群打手吗,这句话还真没说错,他脸上毫无表情,道:“看在你们袁总的面上,这次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故态复萌,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就是再借我们十个胆,我们也不敢了!”两人急忙保证。曾毅这才从保安手里接过箱子,打开取出一个小瓷瓶,三贴膏药,“瓷瓶的内服,膏药外贴,不要搞错了顺序!”“谢谢,谢谢!”两人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今天要是不能把这药拿回去,下场肯定是多惨就有多惨。“记住我说的了?”曾毅又问一遍。“记住了,记住了,瓷瓶内服,膏药外贴!”曾毅又重重地重复了一遍,“千万不要搞错了顺序!”说完,迈步朝郭鹏辉的车子走了过去。今天的这一幕,把卫生厅的人都给震住了,袁文杰竟然派人过来道歉,这是所有人想都想不到的事,就算曾毅是方书记的保健医生,袁文杰也不至于会如此惧怕吧,难道说曾毅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袁少,不是我说你,这口气你都能忍下,以后在南江,谁还不会把你袁大少放在眼里啊?”荣城郊外的一座温泉别墅里,几位年轻人泡在温暖舒适的温泉水里,一边叼着雪茄吞云吐雾,一边奚落着袁文杰,这几位可都是南江省有名的公子哥,换了外人,是不敢奚落袁文杰的。袁文杰咬着牙,妈的,这口气老子愿意忍吗。你们也就是嘴上说得轻巧,那野郎中可是方南国的保健医生,有胆你们去把人给收拾了,到时候别说是你们,就是你们的老子,怕是也承受不住方南国的雷霆震怒吧!“不就是方书记的保健医生吗?”一位长发的青年吐了个烟圈,然后拿起红酒杯,“想办法,让他没脸再当这个保健医生不就是了吗!多简单的一件事,你要是不敢做,我帮你做!”袁文杰眼中戾芒一闪而过,道:“不提他了,提他岂不是辜负了这番良辰美景。”说着,袁文杰哈哈一笑,举手拍了两下,几位穿着泳衣的美丽女郎,就莺声燕语地走了过来,慢慢滑入温泉池中。

专家委员会

卫生厅关于保健基地的建设方案,很快得到了南江省委的批复,省委同意卫生厅的方案,医院医疗队伍的建设与基地的建设同时进行。南江省委同时要求成立新的保健基地建设办公室,由省里主管文教卫的副省长舒明亮亲自挂帅。保健局的筹备组就此解散,但成员却都进入了新的建设办公室,工作内容也和之前差不多,确定保健基地的选址、建设方案、医院的整合计划。曾毅的工作也有了新的安排,他这个虚职的主任科员,终于有了具体的职位,担任保健基地建设办公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现在国内的国情,一切都要求讲科学、讲依据,尤其是大工程,更是如此。虽然很多时候、很多地方,仍然大面积存在着领导一拍屁股就决定的现象,但领导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些表面的工作,还是要做的。所以,在几乎所有大工程的建设和立项上,都会有专家委员会的影子,一来是体现尊重科学,二来是表现民主决策。舒明亮担任建设办公室主任的第一天,就召开了专家委员会会议。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位专家,来自于各个领域,有建筑专家、设计专家、工程专家、生态环境专家、审计专家,这些人全部都是四十岁往上了,只有曾毅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年轻。“保健基地的重要性,我就不再重复了,我只提一个要求,希望在座的专家,能够发挥各自的学术专长,尽责尽力,为我们保健基地的建设把握每一关、每一个环节,确保我们的保健基地能够按时保质地完成建设任务,将它打造为一个精品工程,让省委满意,让全省的干部满意,让南江省八千万人民满意。”舒明亮的讲话简洁明了,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挂着和蔼的笑意,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建设办公室的主任,只是个挂名,是为了提高保健基地的级别,以示省里对这个项目的重视,但真正能够有权限做决定的,还是保健局的局长冯玉琴,以及建设办公室的其他头头脑脑。所以舒明亮很识趣,很快讲完了话,把话语权交给同样在场的冯玉琴,“冯厅长,您讲两句吧。”冯玉琴凌厉的目光扫过会场,脸色稍作缓和,道:“今天是专家会议,在座的诸位专家才是主角,我只带了耳朵过来,想听一听各位的真知灼见,只要是有助于保健基地的意见,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舒明亮笑着颔首,道:“那下面就请专家们发言吧。”说着,他掏出一个笔记本,认认真真地打开,做出要记录的样子。舒明亮是南江省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管对谁,他从来都是一副好脾气,不愠不火,整日都是笑呵呵的,在省政府的几位副省长中,舒明亮是人缘最好的一位,但大家谁也不会拿他的话当回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这位主管文教卫的副省长,是位党外领导,不受大家的重视。“我讲两句!我们专家委员会,一定严格遵照省委省政府的指示,做好出谋划策的本职工作,并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协调各方关系,搞好保健基地的后勤保障工作,确保保健基地的建设有序进行,圆满完成省里交付给我们专家委员会的任务。”讲话的,是专家委员会的主任章闻天,同时,他也是南江省建设委员会的副主任,兼荣城市工程招标管理办公室主任,是个很有实权的人物,手里握有多项工程的招标大权。曾毅微微摇头,这也算是一条意见吗,怎么听起来倒像是述职报告呢。章闻天开了个头,下面的专家就开始纷纷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张主任的话说到了我们的心底,我这里也表个态,我们一定会发挥自己的所长,为保健基地的建设劈山开路,扫清一切障碍。”“不能亲自参与到工程的建设之中,实在是我们这些专家的遗憾,但我们一定会用自己的知识,为保健基地的建设添砖加瓦。”“……”冯玉琴的眉头就稍稍皱了起来,这些专家还是不太了解她的脾气,她不是个务虚的人,不喜欢听这套陈腔滥调。“曾毅!”冯玉琴突然打断了专家们的马屁式“意见”,看着曾毅,道:“你也说说自己的意见。”专家们集体看着曾毅,心中诧异,冯玉琴竟然第一个点名要听这个年轻人的意见,专家们在心中猜测这位年轻的副主任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一边又有些不忿,自己这些干了一辈子的专家,竟然要受这个毛头小子的领导,真是岂有此理。曾毅清了一下嗓子,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现在保健基地的选址还没有确定,要说意见的话,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提,勉强提出来,怕是也会脱离实际,我想在座专家也都是这样的想法吧。”专门家们看着曾毅,并不领情,什么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那都是糊弄外人的,领导确定了的事,你只需努力去鼓吹就行了,何需调查?难道你还真把这个专家委员会当一回事吗!冯玉琴微微颔首,道:“那你先说一些能用的意见吧。”曾毅想了想,道:“我想首先就是明确专家委员会的职责和权限,建立一套协调沟通机制,保证将来发现问题,就能及时解决问题。”冯玉琴点头,“这个建议很好,大家议一议。”舒明亮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和蔼的笑容,“冯厅长说得很对!职责不清,权限不明,就很难发挥出专家们把脉诊断、出谋划策的作用,最后还可能造成一个现象,那就是外行指挥内行,专家的话说了没用、讲了没人听,专家委员会沦为一个摆设,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舒省长作为保健基地建设办公室的主任,今天召开这个会议,目的就是要帮大家解决这些可能会存在的问题!”冯玉琴看着大家,“我希望大家都能够畅所欲言,争取一次性把这些问题都解决掉,并且形成制度,有力地保障保健基地的建设工作。”专家们都有些楞神,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啊,以前的领导,都是尽可能压制专家委员会的权限,今天怎么倒过来了,反而主动放权。这些在场的专家,有一大部分,都是伪专家,比如章闻天,他上的是农业大学,攻读的专业是动物医学,从县里畜牧局走出来的领导,现在虽然是管建设的,但他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资历。其他几个,有的甚至是“御用专家”,今天有领导要做一个文化产业方面的振兴计划,他们就是文化专家;明天领导要做一个发展新兴产业的战略,他们一扭脸,又变成高科技产业专家了;后天领导要在某地建设一座大坝,他们又化身为水利专家,用无数的证据,来证明领导的决定是英明正确的。这些人做学问不行,但投机拍马、争权夺利却各个都是好手,冯玉琴这么一说,他们立刻纷纷建议,这个说要给专家委员会很大的自主权限;那个说建设办公室的任何重大的决定,都需要经过专家委员会的集体论证;还有人直接提出了专家委员会的决策流程,包括谁有提议权,谁有否决权,都非常具体。舒明亮都一一记了下来,不时鼓励大家继续讲。“很好嘛,大家的意见都很中肯!”舒明亮看没人再发言,就看了看冯玉琴,发现冯玉琴并无任何反对,便道:“意见我已经收到了,回头我会和建设办公室的其他几位领导进行商议,争取尽快形成书面制度,让我们的专家委员会,尽快发挥出重要的作用。”冯玉琴看了看诸位专家,道:“舒省长平时的时间非常宝贵,大家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就都讲出来。我还是那句话,希望大家一次性把问题讲透,讲到位。”曾毅看冯玉琴又盯着自己,便又起了头,道:“保健基地是省里的重点工程、精品工程,投资非常大,很多追求利润的商人,现在已经开始闻风而动、四处钻营,相信已经有这样的商人开始接触在座的诸位了。”专家们齐齐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小子怀疑我们受了别人的好处吗?专家们虽然是这么想,但却是都有些心虚,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支持,他们是不可能进入这个专家委员会的,他们进到这里,就是要更方便地位自己的幕后老板办事,从这个角度讲,他们都是怀有既定目的的。“我提议,为了确保我们的工程能够按时保质地完成,我们应该把那么具有不良记录、甚至是官司缠身的企业,排除在工程之外!”曾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又忘记看时间了。

缰绳

章闻天第一个表示反对:“人嘛,哪有不犯错的,总不能一根棍子就打翻一船人嘛!对于那些曾经犯过错误、走过弯路的企业,我认为还是应该抱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态度,给他们一个改正错误、立功赎罪的机会。”“章主任有一个词讲得非常好,只有惩前,才能毖后。”曾毅把对方的词又抛了回去。章闻天吃了个瘪,黑着脸端起茶杯喝水,虽然平时大家都在讲惩前毖后,但很多时候,这个词反而成为了不惩前的理由。“一个企业做大了,难免会有竞争对手眼红眼热,暗中搞破坏,故意往企业的身上泼脏水。”“对啊,这种事可不少呢,企业的身上有一点瑕疵,实在是非常平常的嘛。”“有一句话,叫‘不遭人嫉是庸才’。同样,一个不遭人嫉的企业,那肯定是不入流的企业,这次我们保健基地的工程非常浩大,如果没有几个高水准的大企业参与,怕是不行滴。届时无法按时保质地完成建设进度,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啊!”这些专家的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不过三两句,曾毅反而成为了一个包藏祸心的人,专家们言语之间,暗暗指责曾毅的这条建议,是在故意破坏基地的建设,不想让基地按时保质地完成。冯玉琴知道这些专家是在故意曲解曾毅的建议,但她并不说话,而是冷眼旁观,想看看曾毅要如何舌战群儒。如果曾毅无法降服这些专家,那自己让他来担任这个专家委员会的副主任,就很难发挥出作用。另一方面,冯玉琴也是想知道曾毅提出这条建议的目的何在,将一些企业排除在外,必然就会有另外一些企业受益。“几位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不用那些不良企业的话,那保健基地的建设就无法正常进行了?”曾毅反问。“我们哪有这个意思!”专家们开始撇清自己,“这都是你自己的理解,我们可没有这么说!”曾毅心中冷笑一声,要说这颠倒黑白的功夫,那也不是只有你们才会,既然你们要曲解,我也不介意陪着你们曲解一把,“既然不用不良企业,基地也能照样正常建设,几位却这么拼命地为不良企业辩解,真是很难不让人多想啊,难道几位……”他一脸狐疑的表情,从几位专家的脸上挨个扫过。目光所至,专家们就坐不住了,纷纷道:“我们哪有替不良企业辩解?”“对嘛,我们只是可观地说出事情的两面性嘛。”“信任是合作共事的基础,我觉得曾主任对自己的同志缺乏最基本的信任啊!”还有专家要站出来接着辩护,准备再次转移话题,却被曾毅给打断了。“几位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有说怀疑你们吗?”曾毅拿着茶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我对大家,可是十二分的信任啊!”专家集体气闷,这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你还没有怀疑吗,你就差没有明说我们收了不良企业的好处了。放下茶杯,曾毅突然收起笑容,道:“不过,以后大家可真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了,今天这只是我们专家委员会的闭门会议,要是有建设办公室纪检组的同志在场,看到大家不为优良企业说话,却只为不良企业辩护,他们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可就很难说了。到时候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谁都不好!”刚才那几个讲得脸红脖子粗的专家,听到曾毅抬出纪检组,立刻就偃旗息鼓了,他们终于知道曾毅为什么会在提建议之前,先讲有些企业已经开始四处钻营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大家呢。妈的,年纪不大,心机还挺深。这时候谁还敢再替不良企业讲话,再讲,怕是连在场的舒明亮、冯玉琴,都会怀疑你是别有用心了。“既然讲到这里了,我就再提一条,以后专家委员会在所有重大事项上的决议,必须是在有纪检组监督的情况下,才算有效。”几位专家全傻眼了,早知如此,这小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自己干嘛要出来反对呢,这下可好,笼头立刻就给自己套上了,真要是引入了纪检组监督的机制,那自己以后不管做什么,势必都要牵手掣肘,自主权大大降低。曾毅没有搞过政治,但也深知不受约束的权力,将会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所以他挑了头之后,就作壁上观,让这些专家去为专家委员会争取权限,等权限拿到了,他又主动为专家委员会戴上缰绳。冯玉琴一旁暗暗点头,曾毅的手段虽然还有点稚嫩,但对于刚进入官场的人来讲,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在知道无法取得专家委员会绝对控制权的情况下,他果断引入外部力量来进行制衡,从而确保专家委员会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同时,这也看得出,曾毅是真心做事的。曾毅新到荣城,跟任何的利益方都没有牵扯,这也是冯玉琴能够提拔曾毅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就是要找这么一个能够真心办事的人,去实实在在地找出保健基地的不足之处,从而取得突破,打开局面。“现在,整个社会都在抵制不诚信企业,像我们这样的一个重点工程,更应该提高自己的标准,将那些信用欠佳、不诚信经营的企业,排除在外,除了要打造出一个各方面都合格的工程外,更要为社会树立一个典型。”曾毅看着诸位专家,“这才是我提出这条建议的初衷。”冯玉琴点了头,“讲得好,我们不能光看经济效益,还要看社会效益,对于我们这样的政府工程来讲,社会效益甚至更重要一些。”舒明亮就明白冯玉琴的意思了,他郑重其事地把曾毅的意见写进笔记本,笑道:“曾专家的意见很重要,大家按照这个思路,再议一议吧。”说话的时候,舒明亮抬眼看了一下曾毅,心说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呐,敢于讲实话、办实事,而且也有手段有心计,将这一帮靠嘴吃饭的“砖家”玩弄于股掌之间,更重要的是,冯玉琴很器重他,前途不可限量啊。专家们只好按照舒明亮的指示,继续提着意见,不过还是那些不痛不痒的陈词滥调,听起来像是有点东西,细细一琢磨,其实什么话都没讲。舒明亮的笔记本记了满满两页,看专家们再没有人发言,他看着冯玉琴,“冯厅长,您还有什么要讲的吗?”看冯玉琴摇了头,舒明亮就合上自己的本子,道:“今天的这个专家会,开得非常成功,也非常有成效,希望大家能在今后具体的工作中,继续发扬这种敢于谏言的风格,为我们的保健基地把好每一关。好,散会!”送走舒明亮和冯玉琴,章闻天就给袁文杰打了电话,把今天会议的内容讲了讲。这个建设委员会的副主任,上级主管领导就是分管城建工作的袁公平,这次他能在专业委员会担任主任,袁文杰没少使力。放下电话后,袁文杰恨恨地一拳砸在桌上:“妈的,野郎中!”他觉得曾毅的那条摒除不良企业的建议,就是针对自己的飞龙建设。他倒是不怕曾毅的这条建议,搞了这么多年工程,袁文杰对于各种招标政策,早已有了应对的法子。飞龙建设养了很多个“陪标”公司,这么公司就是专门用来在竞标时陪标的,做出一副有很多家公司在竞标的样子,看似公平公正公开,但其实不管哪家公司中标,都相当于飞龙建设拿到了工程。袁文杰怕的是曾毅这个人,专家委员会对于整个工程都负有监督的权力,要是有这么一个人时刻跟自己作对的话,自己就是再有应对之法,也会被搞得焦头烂额、疲于应付。这个野郎中要把自己排除在工程之外,那自己就要让他先被排除在工程之外。袁文杰早就想收拾曾毅了,但一来忌惮曾毅背后的方南国,二来他的病还需要曾毅来治疗,所以就一直拖着没下手。现在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保健基地的工程非常大,而且利润丰厚,医院的门急诊大楼,就是个不小的工程,老干部离退休基地,至少也得起十几栋楼,技术含量不高,但利润非常大,再加上装修和绿化,如果都拿下来的话,飞龙建设至少有两个亿的纯利润。面对如此大的利益诱惑,袁文杰怎么可能放弃呢!而且袁文杰觉得自己用药之后,病已经全好了,那颗穿心疵已经消失不见,而且心脏也不会再痛了,只要自己把这件事做得无懈可击,即便是方南国,也不可能会迁怒到自己头上的。

一县之长

韦向南的别墅,也位于七星湖畔,跟顾明珠的宅子隔湖相望,非常气派。湖边修建了一个木制的平台,上面撑着一把凉伞,汤修权手捧一本大部头的书,正坐在躺椅里仔细观看,时不时,他瞥眼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汤颖心和汤皓麟两个小家伙,坐在小马扎上,从平台栏杆间的缝隙甩出小鱼竿,正在那装模作样地钓鱼。小孩子哪有那么大的耐性,隔上一小会,他们就要提起竿子看是不是鱼饵掉了,或者是有鱼咬钩但自己没有看到,结果可想而知,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一条鱼也没钓上来,两个小孩坐在马扎里打起了瞌睡,一边还抱怨钓鱼不好玩,不如小花有意思。小花是汤修权在干休所院子里养的一只芦花鸡,兄妹两个在干休所的时候,每天都是竖着耳朵,只要听见小花咯咕咕一叫,就抢着去鸡窝摸鸡蛋。小花一天一个蛋至少是有准的,不会让人白跑,不像钓鱼,竿子提了几十次,鱼没见到一条。两个小家伙正在抱怨呢,就看见曾毅远远走了过来,顿时笑逐颜开,撇下鱼竿,“曾毅舅舅,曾毅舅舅”地叫着跑了过去。曾毅呵呵笑着,一矮身,两个小家伙就抱着他的脖子,一边挂了一个,而且都伸着小手,“上次答应给我们带的乌梅呢?”自从曾毅带过乌梅之后,这两个家伙就吃顺嘴了,每次见到曾毅,必要乌梅。“带了,在箱子里呢!你看你们,口水都流出来了!”曾毅哈哈笑着,抱着两个小家伙朝汤修权走了过去。“小毅啊,来得正好,我这里正有个问题要请教你呢。”汤修权手里那本大部头的书,竟然是《黄帝内经》,自从见识到曾毅那神鬼莫测的医术后,汤修权闲来无事,也翻起了中医方面的书。但对于他这种动力学专家来讲,黄帝内经中的古文就显得有些难以理解了,不像曾毅,曾毅是拿黄帝内经识的字,至今能写一手很正宗的繁体字。两人坐在凉伞下,聊了一些古文的意思,曾毅又给汤修权讲了一些中医的基础知识。一辆挂着外地车牌的黑色奥迪此时缓缓驶到别墅前面,车子停稳之后,没等司机开门,车后座就走下来一位三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看到这边凉伞下的汤修权,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道了一句“老首长,我来拜访您了。”,就大步走了过来,声音中充满了亲切。汤修权用书签做好记号,然后合起书,坐在那里看着来人。“老首长,您的气色真不错,只要您身体健康,我就放心了啊!”来人走到距离汤修权一米多远的地方,就笑着站了那里,不靠近,也不主动找位置坐。汤修权再才露出一丝笑意,轻轻一指凉伞下的一把空椅子,道:“一把老骨头了,还劳你惦记着。来,快坐吧!”“谢谢老首长。”中年男子道了声谢,才坐到了那把椅子上,不过只是侧着身子坐了半个屁股,显得有些拘谨恭敬。“这位是……”中年男子看着曾毅,他知道汤修权有个儿子,只是从未见过,听说他还娶的是大军区副司令员的女儿,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点太年轻了,不像是汤修权的儿子,但刚刚远远观察,这位年轻人跟汤修权的关系又极度亲近,难道是汤老的亲戚子侄?“在下曾毅!”曾毅笑着伸出手,“没请教……”“将中岳,将军的将。”将中岳呵呵笑着,赶紧伸出手,他专门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姓,因为将姓比较少见。“曾毅是我的家人,同时也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汤修权知道曾毅喜欢别人称自己为大夫,就做了这么一个介绍,他对曾毅笑道:“将县长是南云县的父母官,我住的干休所,可就建在他的地盘上呢。”将中岳急忙摆手,道:“可不敢提父母官三个字,我们都是为老首长服务的。不知道老首长这次要在荣城住多久,我来的时候,给您带了一些咱们南云县的土产,这样您在荣城也能吃得可口一些。”汤修权竖起眉头,“我又住不了几天的,带什么土产,太麻烦了。”将中岳一听,心中大喜,他就怕汤修权这一住就不回南云县了呢。在南云县的军方干休所里,汤修权份量最重,是堂堂的中科院院士,要论行政级别的话,院士也相当于是副部级了。不同于其他纯学术的院士,汤修权还是军方的少将,是军事工程学院的副院长,门生遍布天下。无论在军在地,汤修权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属于是南云县的一张名片,真要是让汤修权离开了南云县,将中岳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不麻烦,不麻烦,只要老首长吃得顺口就行。”将中岳看着曾毅,“曾大夫,你一定得尝尝我们南云县的土产,口味可是非常的地道,你吃了一准叫好。”曾毅笑道:“太谢谢将县长了!古人讲,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就冲将县长的这番盛情厚意,我也得尝一尝呐。”将中岳笑着,这位年轻人说话,可真让人舒服啊,自己送的,可不就是一份情意嘛。“将县长这次来荣城,是来公干的?”汤修权问到。将中岳看着汤修权,道:“有县里的公事,也有一点点自己的私事。”说完,他又看着曾毅,道:“曾大夫,说不得还得麻烦到您呢。”曾毅一愣,怎么回事,难道是来争取保健基地的选址吗,这些人可真是消息灵通、无孔不入,追自己都追到向卫国的家里来了。“是这样的。我呢,是中年得子,就一个宝贝儿子,今年刚满一周岁,前段时间,他突然不吃不喝,整天昏昏欲睡,日渐消瘦,我这次来荣城,就是想请个高明的大夫,不知道曾大夫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专家?”将中岳一脸期望地看着曾毅,心里却没有抱多大的期望,他只是听汤修权这么介绍,便存了趁机拉一拉关系的想法,以示自己的重视,但内心并不看好这位年轻的大夫。“找着曾毅,就算找对了医生,哪还再用去找什么专家。”汤修权十分不悦,竟然向曾毅打听别的专家,真是岂有此理,平时的眼力劲都哪去了,他道:“孩子的事比天大,一点都不能马虎,你就请曾毅过去好好地帮孩子瞧一瞧吧。”将中岳一听,就算再有怀疑,也不敢表现出分毫,连连说道:“我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既看了老首长,又遇到了名医。那就麻烦曾大夫了!”“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去办你的公事。孩子的事就交给曾毅,再难治的病,只要到了他这里,也绝对是手到病除!”汤修权又补了一句。将中岳这下就不敢再轻视了,汤修权是什么人物啊,能让他如此称赞,这位年轻大夫肯定是有着过人之处的。他作出一副宽心状,道:“老首长这么说,我就彻底放心了。曾大夫,犬子的病就拜托给你了,我这里提前谢谢你。”曾毅一听是治病的事,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有关保健基地的事,他都敢答应,道:“治病救人,是我份内的事,不必谢,我一会就陪你走一趟。”将中岳还是不住道谢:“太谢谢你了,曾大夫可真是位热心肠的好大夫。”汤修权看看了时间,道:“大老远来了,就留下吃顿便饭吧。我本来是约了曾毅来家里吃饭的,等吃完饭,就让他陪你去。”将中岳大喜,今天收获真是大啊,能上汤老的饭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汤修权就拿起手边的《黄帝内经》,大手拖着孙子孙女,朝屋内走了过去。将中岳急忙跟上,到了门口,他和司机一起把车里的东西卸下来,里面竟然还有活物,两只羽毛鲜亮的野山鸡,躺在地上直扑腾,惹得汤颖心和汤皓麟跑过来抓鸡,可惜山鸡凶悍,两人不敢上手去抓,远远站在那里,拿话威胁着山鸡。一个塑料泡沫盒里,还装了几条活鱼,可能也是南云县特有的品种吧,保姆全都拿去厨房做了。不过二十分钟的样子,厨房就把饭做好了,汤修权随即吩咐开饭。“不等我姐和卫国大哥吗?”曾毅问到。“不等了,这两人一个只知道生意,一个就知道打打杀杀,哪里还知道吃饭的事!”汤修权气得哼了一声,就迈步走向饭厅,一边喊两个小家伙吃饭。曾毅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放在了餐桌上,道:“我特意从方书记那里为您拿的,今天就喝这个吧。”汤修权顿时眼神一亮,道:“还是小毅好啊,什么时候都不忘我,这可是好酒啊!”说完,他看着将中岳,“今天你有口福了!”“是,我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将中岳作为一县之长,自然是见过世面的,眼前这瓶酒可不一般呐,老包装的五星茅台,是特供部级以上领导的那一种,别看自己是个县长,这种酒也只是在一位老领导家里见过一面,而且是被锁在酒柜最上头的一个格子里,老领导都舍不得喝,将中岳更是没有喝过了。看这瓶酒的包装,怕是有二十年了,这绝对是你再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也不知道这位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历,竟然连这种酒都能拿到。将中岳的心里不禁活动了起来,方书记?省里的这些大领导中,好像只有……啊!我的乖乖!将中岳的眼神顿时放大,心脏也抑制不住地狂跳了起来,难道是南江省的大老板方书记?

此物最相思

将中岳把曾毅带回自己家的时候,他老婆高雅云正拿着一只奶瓶,哄着孩子吃奶,不过小孩无精打采,不停打着哈欠,注意力根本不在奶瓶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高雅云有些不悦,“去送东西,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将中岳没理这茬,道:“先把孩子放下,快去给曾老弟泡杯茶,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高雅云更是不悦,放下孩子,沉着脸道:“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什么人你都随便往家里带,孩子病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管。”将中岳一竖眉毛,道:“啰嗦什么,快去泡茶!”说完,他赶紧把曾毅往沙发上让,“曾老弟,你嫂子这个人吧,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这是在跟我生气呢,你别介意。”曾毅笑着道:“理解,理解。”高雅云有些意外,将中岳还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这么讲过话呢。将中岳能够当上南云县的县长,走的正是自己岳父的路线,高雅云的父亲,是南江省组织部的副部长高升,将中岳毫无背景,从跟高雅云认识到现在,在家里就没有高声讲过话,典型的夫纲不振。高雅云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识的女人,她看丈夫这个样子,立刻就猜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来历不简单,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实在是有些失礼了,没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就给脸色看,太冒失了,当下她默不作声,进厨房沏了茶,然后端到曾毅面前,“请喝茶。”“谢谢,嫂子不用麻烦了。”曾毅客气了两句。“曾老弟,到了我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将中岳又对高雅云道:“去把今天新买的水果洗一些来,让曾老弟尝尝,顺便也解解酒。”高雅云心中大为惊异,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丈夫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是沏茶,又是水果,平时也只有自己父亲过来看外孙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热情啊。“没想到将县长在荣城还有家呢。”曾毅捧着茶杯,打量着屋里的陈列。将中岳一挥手,道:“咳,我也是在省里坐了好几年的机关,最近才下到基层的。”曾毅“哦”了一声,心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将中岳也是在上面有人啊,否则绝不会一下去,就能担任一县之长。高雅云把水果端出来,又去接着哄孩子吃奶。曾毅便道:“嫂子,你把孩子抱过来,我给看看。”高雅云有些意外,怎么回事,这个年轻人是个大夫吗?将中岳看自己老婆没动,就又有些不高兴,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把小天抱过来,让曾老弟给瞧瞧。”高雅云不禁气恼,心道将中岳这真是喝高了,带了一个大夫回家,就敢在自己面前摆谱了,自从当了这个县长之后,他这派头也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怕是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把孩子放到将中岳怀里,高雅云便打开电视机,坐了一旁看了起来,她打定主意不再理会将中岳,真是蹬鼻子上脸,给个梯子你还真敢往上爬。将中岳把孩子小心抱好,捧到曾毅的面前,道:“曾老弟,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说实话,我最近心思全都在他的病上面呢,在办公室里是一刻都坐不住。”“舔犊之爱,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曾毅笑着伸出手,“来,让我仔细看看。”曾毅仔细看了一下小孩的气色,发现小孩虽然是没有精神、昏昏欲睡,却形色正常,没有得病的迹象,再伸手在小孩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发现他也没有发烧,不是外感病。“出现这种现象多久了?”曾毅问到,同时伸手搭在了小孩的脉上。将中岳赶紧回答道:“有半个月了,整天都是昏昏欲睡,不喜欢吃东西,有时候坐在那里,能傻地坐上很长时间。”高雅云立刻不乐意了,道:“那怎么能叫傻坐?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傻的吗!小天那是在想事情,你懂不懂!”将中岳一皱眉,道:“这么大点的孩子,能想什么事情。你看你的电视吧,我这是在向曾老弟介绍病情,如果不实事求是地讲,又怎么能切中病症。”高雅云气得扭过头,拿起遥控器开始翻台。曾毅此时突然笑道:“嫂子没有说错,这个小家伙还真的是在想事情呢!”将中岳以为曾毅是在客气呢,就道:“曾老弟,你别听她瞎说,宠孩子也不是这种宠法,还娇贵得不能说一句了吗!”说着,他朝高雅云使了个眼色,心道你今天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呢。曾毅笑着摇头,“嫂子真没有瞎说,这孩子确实是在想事情,他的这个病,叫做相思病!”高雅云就撇下手里的遥控器,回身问道:“什么病?”“相思病!”曾毅又重复了一遍。这一下,不禁是高雅云惊讶,就连将中岳也感觉曾毅的说法太不靠谱了,一个戴着尿不湿,刚能站起来、连话都不会讲的小孩,能得相思病?这未免也熟得太早了吧?他能相思谁呢?“曾老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将中岳问着,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他实在是不想怀疑曾毅的医术,可这也太荒谬了,超过了他能接受的范围。高雅云哼了一声,心道看你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吧,竟然连相思病这种只有在小说里才能看到的无聊事情都讲得出来。曾毅摇头,“我还真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孩子之前并不是待在南云县,而是待在荣城,是最近才去了南云,他的这些反常举动,也是到了南云之后才出现的。”高雅云脸上的惊诧表情立刻出卖了她心里的想法,她站起来,往曾毅这边靠了几分,道:“没错,小天就是到了南云之后,才突然变得这样的,之前我们都以为是水土不服呢。”将中岳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曾毅,这事当真好邪门,孩子的脸上又没写字,曾毅是如何知道孩子是半个月前到的南云,又是如何判断出是到了南云之后才得上这个病呢。“不是水土不服,是思念过度!”曾毅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孩的下巴上轻轻逗了一下,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挺念旧的小家伙嘛。”将中岳内心焦急,道:“曾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不明白。”“中医上认为,五脏跟人的七情六欲存在关系,简单来讲,就是心主喜,肝主怒,肺主悲,脾主思,肾主恐。这里的五脏,虽然跟西医解剖学上的五脏名字一样,但内含却有不同。”曾毅笑着解释了两句,“当一个人过渡沉浸在一种情绪中的时候,就会导致主管这个情绪的脏器生病,从而引发各种病症。”将中岳点着头,这个倒是很好理解,但为什么小孩子会得相思病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啊。“喜盛伤心,怒盛伤肝、悲盛伤肺、思盛伤脾、恐盛伤肾。”曾毅看着那小孩,道:“我刚才把过脉了,他这就是思念过甚,以致伤到了脾胃。脾胃不振,自然食欲不振,表现出来,就是饭茶不思,昏昏欲睡。”高雅云焦急得直搓手,孩子还不会说话呢,谁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这么大的小孩,所思念的东西,无非就是几件事情,一是自己心爱的玩具;二是熟悉的居住环境;三是欢心的玩伴。”曾毅扫了一下屋子,道:“他现在已经回到原先的家,却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我想第二项可以排除。你们想一想,在去南云之前,他有没有什么心爱的玩具,或者是很要好的玩伴?”平时都是高雅云带孩子的,她立时就道:“他的玩具太多了,去南云之前,我们考虑带走太麻烦了,玩具就都放在荣城了。”将中岳就抱着孩子站了起来,道:“还站着干什么,快去把小天以前的玩具都找出来啊。”高雅云这次难得没有生气,她慌张扔下手里的遥控器,进了里面的一间屋子,过了一会,她推着两个大储物箱出来,打开储物箱,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孩子玩具。“别着急,让他自己来挑吧!”曾毅笑着,“咱们把玩具一件一件往外拿,如果他有表现出格外的兴奋,那就是找对了。”将中岳找来一张小的地毯,把孩子往上面一放,夫妻俩个一起动手,把储物箱里的玩具一件一件往外拿,小孩还是无精打采,坐在那里有些呆滞。直到翻到第二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相似匹诺曹的小木偶,小孩突然伸出手,嘴里“呀呀”地叫着,急不可耐地就往那边爬了过去。“对了,对了!”将中岳自己先激动地叫了起来,“想不到啊,实在是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件东西,把我儿子给想坏了。”曾毅笑着,“不着急,再翻翻看,看还有没有他喜欢的东西。”两人继续往外拿着玩具,一件件伸到孩子的面前,可那小家伙只顾抓着自己手里小木偶,嘴里呀呀叫着,像是在跟小木偶交流着什么,不时还乐得自己颠上几个屁墩,根本就不把送到跟前的玩具看在眼里。把所有东西翻了一遍之后,将中岳夫妇也是累出一身汗。将中岳从地上站起来,手插在腰间,他看着自己儿子在那玩得不亦乐乎,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好久没见到儿子这么开心了,他笑道:“奇哉!怪哉!原来相思病这种事情,还真的是存在啊!”

本文来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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