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者：刀刀

吃完饭已是傍晚6点，歆瑶要回学校，她的大学，她说，美极了，S城的郊区，三千亩的土地围成的天堂。

我从不晓得天堂是什么模样，我很有耐心地聆听她的诉说，仿佛是一个病危的孩子在听医生讲解祛病的良方，说起来你都不信，我在九中听了有5个月的课了，可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认真过。有一回，吴亦凡说：“你们好好学嘛，学好了考个好大学，那里是天堂嘛。在这个鸟高中待着能有什么出息嘛？我多么希望你们个个像疯子，只知几何算术的机器。唉，可怜的吴亦凡，这时候的确像极了我亲爱的妈！

噢，我明白了，我说，歆瑶，我晓得你说的天堂了，原来和吴亦凡说的都是一回事。歆瑶的话已经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了。我转过脸，凝视着她，听她继续说，她最近在排练舞蹈，参加各项校园活动，好比某某教授的讲座，她就负责拍照、递水之类，琐屑而又趣味盎然。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用白皙的小手扳过我瘦小的身板，一字一句地叮嘱：“姐妹儿我在大学等着你呢！不要辜负了姐妹儿的期望，记得啊！

我嗯了一声，嬉皮笑脸地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唠叨呢！

我说，你走吧，走吧，赶上最后一辆公交车。

我们沿着车站的方向徐步而行，一路欢笑，我在九中的苦涩心情已被歆瑶的唠叨赶到九霄云外了。

离汽车站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我看见四个彪形大汉手提砍刀追着一个人，我承认，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猎杀，只有一次见过爹和王家庄的王胡子在院子里宰杀我家那头唯一的猪，王胡子的双眼就像他手里那把刀。噢，我这么说吧，必欲除之而后快，太可怕了，跟今天这四个人的眼神是一样的锋利。

可怜的歆瑶，表情怯怯的，伸出胳膊搂住我，她的样子像只小动物。我说，你把我搂得要窒息了。

我看着被追的人，觉得很像一个人，瘦高的个头，戴着鸭舌帽，衣衫单薄，他握着的瑞士军刀，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即使在昏暗的傍晚也能让我一眼认出：噢，他妈的，是韩小可！竟然是韩小可!

我箭步冲前，推开他，不可避免的那一刀在我的脊背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火辣辣的，一点都不凉快！那个时候，我还不晓得死亡这种说法，可我已经这样做了，我算是给韩小可创造一个回马枪的的机会吧。

韩小可回身吼叫：我操！

是这样的，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瑞士军刀正在第一个追上来的人小腹上来回穿梭，好像要把傍晚的阴影都送进了那人的肚子，韩小可狠狠地说，所有的人，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好欺负的，知道吗，啊？

血液开始悄悄地从那人小腹的衣服里淌出来，接着那人倒在地上抽搐，傍晚的阴影笼罩在地上的鲜血，似乎要凝固掉他的呼吸。

韩小可对着后面的三个人吼，来吧，来吧，我就是来送你们去西天取经的。我无话可说，蹲在马路边捂着后背，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开口。

警察来了，我才晓得是歆瑶报了警。

韩小可伸出胳膊搂住我，他只说，今天天气真操蛋！冷的刺骨！　

我不晓得韩小可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大概等同于倒霉的意思吧，又或者是他穿得实在单薄透顶了，天晓得呢?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汗味，他扶着我，我们离得是多么近啊，风稍微一吹，我就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烟味、汗味、血腥味，反正都是男子汉的味道。可是，就那么一瞬间，我又觉得我们之间离得还有十万八千里呢，韩小可的锋芒烨烨生辉，削铁如泥。而我却还是他妈的没开过刃的朽木啊!吴亦凡就说过：“朽木不可雕也!他的意思大概是说朽木是不配被刀雕刻的!唉，我伤心极了。

韩小可看看我，我看看他，似乎都很惭愧。歆瑶说，你们这像什么样子呢?噢，是的，谁知道呢?有书陪着，白天读，晚上梦里也在反复想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或者解出抛物线方程式，就是好样子，可我和韩小可千真万确不是这个样子啊，如果吴亦凡能像安妮?沙莉文一样嘘寒问暖，也许我和韩小可会有海伦凯勒的勇气，做个好孩子，可吴亦凡就是吴亦凡啊，和安妮?沙莉文不可同比，我是做梦都希望可以坐在第一排，因为我的视力糟糕透了，戴着眼镜都能把x看成y。

这时候，警车停在我们身边，下来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他二话不说，开场白也很简洁，翻手一掌，就让韩小可的左脸立刻生出一朵很好看的五指花，接着厉声质问：“说，为什么打架?啊!

韩小可只是咧了咧嘴，他唉了一声，说，操!

街上的路灯亮了，昏黄的灯光洒在马路上，特别明亮、温暖，把我们照得清清楚楚，就跟人赃并获似的。

胖警察打了，白色急救车喘着粗气呼啸而来，将我和歆瑶还有躺在地上的可怜家伙载上，呼啸而去，急匆匆怎么看都像是一匹受惊的野马啊!

韩小可和其他三个追他的大汉被丢进了警车，也是一骑绝尘。对了，韩小可上车的时候回过头看了看我，轻轻地叹了声“哎”，我感动极了。

歆瑶在救护车上默默无语，她握着我的手。我说，对不起，咱赶不上末班车了。歆瑶只是定定地看着我!

我说，对不起，咱赶不上末班车了啊。

歆瑶依旧默默无语!这时候，我就不晓得怎么办了，我的手心沁出了大把的汗呢，心里惶恐不安。

医院陪了我五天，五天后，我就安然无恙的出院了，活蹦乱跳的，撒着兔子的野腿去了学校，我希望在进教室的第一眼就能看到韩小可，可是没有，我的心空空如也。

韩小可现身的时候，已经距离恶斗事件有十五天了。那天，我们都在上英语课，他忽然立在门口，顿了顿嗓子，轻声问，密斯唐，Ma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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