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酸女挤进豪门后,日子更难熬了听雨2之
彭洋医术怎么样 http://www.hyfdcw.com/news/58095.html 点击蓝字即可观看! 01-03.前夫再婚后,带新欢入住我家04-06.白富美相亲,总被嫌弃07-09.老男人的委屈 10-12.他说要10亿,才能保全我的名声 13-15.后妈的美人计 16-18.难缠的白富美 19-21.老男人更懂疼人 22-24.家暴母亲的忏悔 第二十五章:穷酸女挤进豪门后,日子更难熬了上集写到:“爷爷,你不用等了,我已经有了选择了。”她笑了笑。璀璨生辉!灿若骄阳!1 余小雨跟着宋凡心下楼去厨房吃饭,她低着头往嘴里塞饭,塞到一半才抬头问宋凡心:“你们为什么很多事都不告诉我?”“我没有,”宋凡心立即为自己辩解,“真没有,很多事我也不知道。”这话倒不假,他对康家的事情知道得并不比余小雨多,今晚也吓得够呛,他哪里知道刚离开别墅一天,就有人来对付老爷子了,还动上了狙击枪消音器,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刚才,他也差点吓尿了,他又不是钱江,再多的功夫对他来说都是拳脚和防身,热兵器,那是超越一切的恐怖存在。“你别害怕,我听钱江说,这栋楼非常安全,整个建筑都是最高防爆系数的,如果你晚一分钟醒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就什么都不知道,对吗?”余小雨放下筷子,看着眼前的家常菜:蒸香肠,豆芽炒猪头肉,油麦菜,这些寻常的,自由的幸福,是爷爷给自己的,她只剩下爷爷一个亲人了。她身上的血,是康家的。她把饭吃完,上楼回房,站在阳台,看到了钱江。他靠在隔壁爷爷房间阳台的一角,整个人沉默着,和夜色几乎完全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没感觉那里有人。钱江低着头合眼,没理会余小雨的注视,不动如山。余小雨在阳台站了一会,转身进了屋。她刚才说了自己的答案后,爷爷半天没说话,最后只说了一句:“先好好玩玩吧,等会临海再说。”她看到了爷爷眼底的泪,也看到了自己的醒悟和决心,这条路如果注定要有人来走,她愿意倾尽所有。下床,从背包里摸出旧手机,她开机,搜索网络,查找今天晚上看到的那些弹壳类型以及那把薄如蝉翼的刀。如果没记错,那把刀柄上,有一个小小的水纹标志。2 永阳,今日是母亲罗美珠的生日,裴永春每年的今天,是一定会扮演好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的角色的。今晚的生日宴,在一个十分别致的中式庄园,也是裴氏集团旗下的另一分支——餐饮。林间三三两两点缀着独立的院落,每个院落配备着两名女服务员和一名男配菜师,饭菜统一从地下的送餐隧道送入庭院厨房,静谧且私密程度高。一家三口的饭局吃了那么多年,再换地点和花样,没话说依然是没话说,裴以怀充分做足了面子,却还是提不起兴趣和父亲说话。这两年,他在长安集团羽翼渐丰,和父亲的关系也日渐紧张,关于月龙湾的开发,从一年多前到现在,一直就是父子之间的炸药桶。裴永春坚持的独立开发,真正上马后发现行不通,不得不拉着宋家合作。可宋德财是什么人,那是浸了油的老乌龟,滑不留手,饭照吃,人照做,就是不给实际承诺。一个宋德财是如此,宋家接班人——不久前刚上任的宋凡心,也是如此,再加上个能力不弱的宋雪,裴永春这一年多,在宋家其实并没捞到什么实际上的好处。除了裴以怀和宋氏的合作能缓缓推进外,裴永春期盼的便利,最后发现都不是那么回事。因为这件事,裴家父子关系更僵,已经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茶了。今天是母亲生日,裴以怀还是愿意抛弃前嫌,和父亲好好吃顿饭的,于是,一场假得不能再假的天伦之戏,上演。此刻,一顿饭吃得裴以怀胃堵得慌,没几口,他就花心思陪母亲聊天,放下了筷子。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裴以怀不得已拿出扫了一眼,人刷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出去打了个电话,他回头来请假,眉宇间尽是多日不见的神采飞扬,让裴永春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什么好事?好久没看到你这么开心了,连老妈的生日你都要请假。”罗美珠笑吟吟地问。裴以怀重重给母亲一个拥抱:“好事,妈,我改天告诉你。”他急不可耐转身就走,出了院门,跳上车,打开蓝牙拨通了李志的电话,整个人充满大写的快乐和喜悦。两年前,因为担心余小雨和海叔赵爷争斗时的安危,他在余小雨的手机上安装过定位装置。这个装置,安静两年后,突然亮起了红点。在杭州附近的——千岛湖!他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有了消息。3 离开千岛湖是在第二天中午,余小雨提着简单的衣物正准备上车时,犹豫了一下,她叫住了往钱江那辆车去的康老爷子。“爷爷,我和你一辆车走吧,两辆车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不过颜色不同,一辆黑色的宝马,一辆白色的,装备和改装后的安全级别是一样的。她扭头对宋凡心说,“你和钱江坐一趟车,我和爷爷一起,跟在你们后面,你放心。”宋凡心眉头皱在一起,以为她有话要和康老爷子说,不方便他们听,于是点头。钱江看了看康老爷子,老爷子点头,表情有一瞬间的无可奈何,很快就按命令行事,没吱声。宋凡心才想起对讲机在自己口袋里,他丢了过来,余小雨接住:“军用对讲机,最大范围可达5-10公里,保持联络。”车子一前一后离开了千岛湖,驶向临海别墅。余小雨并没有什么话要和爷爷说,即使她再对康家过往和恩怨感兴趣,也不着急在路上这一时半会。她只是想和爷爷待着,经过昨晚的事,她总觉得眼睛里要看到爷爷安全才放心。今天路上车多,开得比较慢,就算上了高速,速度也没有起来,依然慢腾腾的。是周末?余小雨想了想,看向内视镜,康老爷子已经在宽大的后座上半合着眼休息。不是周末,余小雨心想,然后,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路上的确开得比较慢,但并不是因为车多,而是因为前面出现了几辆大货车挡路,他们的速度始终不提起来,维持在80KM/H,几条快速车道,都被大货车占满。因此才显得车多,才会慢得像蜗牛。余小雨眉宇间纹丝不动,只有眼神,开始慢慢沉了下去。有一部分只有车头,没挂集装箱,另外一些,虽然带着车身,却只是一些空箱或泡沫,还有桶装水。余小雨压着速度往前开,拿着对讲机呼叫钱江。4 “钱江,前方9点方向,12点方向,还有几个,一共有四五辆大货车,好像是一个车队的,走得很慢,你看到了吗?”“看到了,正要跟你通气,我们上高速大概20分钟后,陆续就有卡车从各个入口汇入,目前我能统计到的,是8辆大货,还有2辆金杯,几辆皮卡。”钱江的声音一如既往,稳定得像定海神针。余小雨勾了勾嘴角:“我这边有3辆大货,1辆皮卡,正压着速度跟在我后面呢。”“那就是说,剩下的,都在我这里啰?”钱江尾音微微上抬了一下,好像诧异又好像是在苦笑。钱江那边不明车辆的数量是余小雨这边的一倍以上。余小雨和内视镜里的老爷子对上视线,康老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老目光华内敛,收进了所有情绪。“是冲着我来的,他们以为我在后面那辆车上呢。”老爷子不紧不慢,“他们的目标,是我。”余小雨想到昨晚在网页上搜索到的那些消息,那把小刀是东南亚那边一个GY兵团的标志,而弹壳,是市场上狙击枪的子弹。才离开临海别墅,就有人想要爷爷的命,昨晚没拿到,今天接着来,真是刺激啊。车道正前方,右方车道,和后方车道都各有一辆大货车,速度一直保持恒定。对方是个有组织有目的的车队,背后是个有组织有目的的暗杀团伙,已经非常明显了。余小雨手心微微冒汗,她看了看爷爷,和爷爷对视两秒,展颜一笑:“别担心,有我在。”康老爷子唔了一声,眼中含笑:“是啊,有我大孙女在,我担心什么。”余小雨转开眼睛,看着前方,脑子里飞快地在动,对方这样紧迫盯人,如果不是想让他们停下来,就是指望最后他们冲入逆向车道被碾压。或者,被三辆大货车撞到粉碎。这样看来,被逼停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了。5 宋凡心的声音传来,他有点紧张:“小雨,前方五公里有高速出口,我的建议是,趁对方还没发现康爷爷不在这辆车里,我们带着这批车从这个出口下去。”这是个好办法!至少可以吸引走大部分的车,而一旦钱江那边有动作,一定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只要乱了一点,余小雨带着爷爷,就能找到空隙脱身了。对讲机里,宋凡心和余小雨很快达成一致,余小雨不是不担心,钱江宋凡心那边至少有8辆车以上,他们要怎么脱身。但是……余小雨一咬牙,这时候不能婆妈,总得先顾一头才行。“宋大哥,钱江,我在临海等你们。”她说,声音有一点哽。宋凡心没回答,钱江语无波澜应了一声“收到”,就掐断了信号。距离高速出口还有3公里,余小雨坐直了身子,集中全部精力。从后视镜里,她看到远处钱江那辆黑色宝马,突然毫无征兆地急拐弯,直接连变三个车道,从最近的一个高速出口冲了出去,后面跟着他的一群车,也跟着它冲了下去。“临海见。”余小雨轻声说了一句,她看到自己身后的三辆大货车同时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追谁,都减速又加速,但是没下高速。不过已经晚了,大货车的提速能力哪能和余小雨手上这辆改装过的宝马相提并论。余小雨等的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隙。她一脚刹车踩到底,宝马发出尖锐的声音,车轮在地上拖出两条黑色轮胎线,刹车刚刚开始,她又一脚油门,猛甩方向盘,就那两秒钟的时间,她已经从三辆大货车的包围里,斜冲了出去。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巨大的推背力把她紧紧压在座位上,后座的康老爷子也动弹不得。“爷爷,抓好了。”余小雨提速到极致,车子像一溜烟。三辆大货车已经被远远甩到后面,根本不是宝马的对手,但那辆丰田皮卡还是顽强地死死追了上来。和余小雨预料的一样。6 油门被她死死踩住,车速维持在公里不动,周围的车仿佛时光倒流,迅速退后,皮卡依旧紧咬着不放。车流还是太多了,余小雨没办法轻松甩开它。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决心,这样和他们玩高速惊魂?余小雨额头上汗水密布,整个人却完全振奋起来,眼神灼热得像天上最亮的星星。快到临海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他们,线路拉得越长,后面跟上的车子会越多,形势会对自己更加不利。大部分的车都被钱江和宋凡心引开了,如果只有这么区区一辆小皮卡,她都不能搞定的话,那她余小雨,这一年多的培训,是白上了,那些苦,也都白吃了,这还学习个什么劲?不如回家啃老找人嫁了得了。余小雨从前方的储物格里摸出一副墨镜戴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戴墨镜干嘛?”后座的爷爷问。老爷子的声线平稳,看来,这种速度也没影响他的悠哉游哉。“快下高速了,这边摄像头多,尽量避免拍到脸,能挡一点是一点。”余小雨老老实实回答,康爷爷哈哈大笑。如果不看他们的速度,会以为这只是普通爷孙俩的日常对话。余小雨牵了牵嘴角,拉出一抹笑:“爷爷,我要就地解决这辆皮卡了,后果只能请他们自负了。”她猛打方向盘,脚下急刹车,右边车头冲着已经追平了的皮卡左边后轮胎一瞬间直撞上去,用尽全力。(第25章,完)第二十六章:我的娘家人,掏空了我婆家上集写到:余小雨牵了牵嘴角,拉出一抹笑:“爷爷,我要就地解决这辆皮卡了,后果只能请他们自负了。”她猛打方向盘,脚下急刹车,右边车头冲着已经追平了的皮卡左边后轮胎一瞬间直撞上去,用尽全力。1 皮卡像是跑得飞快的狗被人绊了一脚,车身瞬间打横一个前空翻,砸在了前面高速中央,发出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声响。余小雨把车子方向盘向左打死,车子在原地震了震,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然后稳稳当当停了下来。余小雨跌跌撞撞下了车,肠胃里翻江倒海,被甩得七荤八素,直接就在路边呕吐了。她弯着腰呕吐着,眼角看见了不远处那辆皮卡,皮卡的前半截车厢已经被压扁,血顺着被压扁的车顶流了出来,地上血红一片。她吐得更厉害了。一双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余小雨侧头,看见康爷爷慈悲怜悯的眼神。“难受吗?”康爷爷轻声问。余小雨抹去嘴边的一点汁水,接过爷爷手里的水漱口,她收回投向不远处的眼神,目光沉静下来:“这种事,爷爷你碰到过多少次?”“没多少次,”康爷爷悠悠的,“如果不是我这次惹怒了他们,这条老命,他们还是不会要的,留着濒死的老狗看他的惨状比直接杀了老狗更有快感。”余小雨没问这次是什么事惹怒了“他们”,更没问“他们”是谁,她转身扶起爷爷往车上走,高速警察很快就会到,他们必须马上离开现场。他们要赶在高速封路前下去。两人上了车,余小雨一踩油门,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后面。这一次,接下来的路一路顺风,再没有什么人来骚扰了,他们直接进入临海的绕城高速,然后很快在其中一个小出口下,拐进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小路。东拐西拐,余小雨娴熟地开着车,在下午五点前,把车子开回了山下,停在了别墅门口。到达别墅的时候,余小雨看见门口站着一票人,早就教完自己课离开的老师,还有李虹和何杰,他们全都回来了,站在别墅门口,表情庄重,就像在迎接什么重大人物一样。康老爷子下车缓了缓,回过神,面容肃穆:“小雨,你跟爷爷上来。”2 他领着余小雨回到书房,关上房门,爷孙俩在书桌两边坐下,茶香袅袅散开,静默半晌后,康爷爷用裴家开了头。“康家和裴家没有仇,甚至还有亲,只是这种亲里夹裹着说不清的过往。”“裴永春的原配夫人罗美珠,就是裴以怀的母亲,是你亲生母亲的闺蜜,两人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故事说起来太长,康爷爷撑起了精神,先说起了康家垮台的事。康家在30年前,曾经枝繁叶茂,拥趸众多,康裕安和康裕民只是最中心的顶梁柱,支撑着整个康氏集团的,还有余小雨的母亲一家——袁家。袁家门庭清贵,一家历数三代以上都是做学问的人,养出的人,子子女女,个个都是目下无尘,清高自矜之人,包括袁芳琳,就是余小雨的亲生母亲。还有一个眼高手低,做生意万事不通,心比天高的袁方泽,余小雨的亲小舅。“你有两个舅舅,这个袁方泽,是小舅,他做学问是把好手,做生意却是块烂料。”康家的倒台最根本的原因除了当家人殒命,还有就是在康家二子都不在的时候,临危受命的袁方泽昏招迭出,不断加大投资,被人骗到倾家荡产。倾康家的家,荡康家的产。康爷爷把人物一个个捋清告诉余小雨,当年某个国际诈骗团伙用一摞美好的假合同对着袁方泽画饼,成功忽悠了这个临时的康家当家人,然后在一个月之内,袁方泽搬空了整个康氏。“当时的康氏已经是勉力维持,我缠绵病榻,几次都要挺不过去,身体状态不允许我再劳心劳力,医院里,结果袁方泽做了件大错事。”糊涂的小舅子用自己名下康氏的一部分股份兑换成钱投入了南非某国的国家基建项目,诈骗集团用近乎于空中楼阁的华丽数据,让袁方泽相信他可以一举振兴康氏。骗子给他灌迷汤,他上了当,志得意满地准备大展宏图,甚至为了给康老爷子一个惊喜,他背着所有人,偷偷进入了康老爷子的书房保险柜,模仿了大量签名。以康氏总裁康老爷子的印鉴和他自己名下的股权签署了那份巨额合约。之后,一切都如脱缰的野马般失控了。那个号称百亿的南非基建项目是个空手套白狼的骗局。3 “那是个只要有点生意头脑的人都不会犯的错,却把袁方泽给套了进去,毁了康家最后那点基业。”质押出去的股权不是笑话,是需要真金白银才能赎回来的。那段时间,康老爷子拖着病体,到处求人,见够了人情冷暖,最后还是没保住康氏。康老爷子沉默了一会,余小雨问:“那我那个小舅舅呢?他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康老爷子喃喃重复了一句,深深叹息,“他疯了,你母亲袁家怎么可能容忍这种错误,那是一家高傲的家庭,个个都是学术界的名士。”袁家父母、余小雨的外公外婆觉得愧对亲家,外婆没多久就病逝,外公一病不起,又气又恼拖了半年,也走了。“而你小舅舅,酗酒酗成了疯魔,有天夜里喝多了和老婆打架,把老婆推到花瓶碎片里,自己醉死过去,老婆被碎片割断了大腿的股动脉,第二天一早,尸体都凉了。”余小雨打了个寒颤,捏紧了手指。袁家紧随其后倾覆,留下的,只有一个大舅舅袁方城还在,经此一役,袁方城弃文从政,如今已是海G总署那边位高权重之人。“但是在外界看来,康家和袁家已经是死敌,生死仇人不再来往。”康爷爷一趟趟烫茶,让茶香盈室,他抬起头微笑。“小雨,你大舅提过几次想见你,我觉得时机未到,如今,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想走的路,改天找个时间,和他见一面吧。”表面仇人,私下仍有联系,是康袁两家的真实情况。康爷爷递上一本小册子,用毛笔小楷写着,拿着仿佛拿着古书籍。余小雨打开,小册子不多,只有十页,却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关系图。“这就是那枚银戒指能调动的关系网和关系图,不多,但是足够了。”这二十年来,康爷爷的心脏做了三次手术,每次都险象环生,能撑到现在,医生都说是奇迹,在18年前,儿子们走了那一天,他就已经死去,苟延残喘,为的就是这一刻。4 “康家在五十年前,因为有些特殊地位,保护了不少人,这些,都是那时候结下的善因,这五十年,我们从未动过。”余小雨看见宋家赫然在第一页,上面有宋德财的签字,还有手印。她慢慢往后看,都是些不认识的家族,她默默记在心间,这本小册子,重逾千斤,让她神情凝重。至于裴家的恩怨,康老爷子重拾话题,裴家和康家因为两家夫人的关系开始交好,在康裕民夫妇出事前,的确是关系非常不错的两家人。可是,在康裕民夫妇出事后,裴家就和康家没有太多来往了。“只不过到死人的坟前上了几柱香,然后在康家大楼倒的时候,就站在旁边隔岸观火了。”余小雨心里一凉,垂下眼脸,不敢去看爷爷的脸色。康老爷子沉默了一会,他知道不应该全怪裴家,18年前,裴家不过是个中型集团公司,和康家的实力远远不能相比,即使想帮忙,可能也有心无力。再说了,人性本就如此,18年后,能念及旧情帮忙找到孙女,康老爷子也知道自己该念情。如果不是那晚在宋家老宅无意撞见和宋雪纠缠的裴以怀,康老爷子是不会去查裴家的,更不会插手小辈的情感。但是,即使是在一年多后的现在,对裴家,老爷子不可能太放心,他始终持保留态度,希望余小雨小心。“裴永春是个惯会见风使舵,又爱做表面文章的人,他儿子野心也不小,一看就不安分……唉,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知道,你这心里啊,其实还是有些惦记的。”这一年多,那么好的宋凡心天天在身边杵着,孙女愣是没多看多想一点,康爷爷就什么都明白了。感情之事,自古由不得人随心所欲,总是世上最难解的谜。眼睫毛垂下遮盖住情绪,余小雨深深低下头,轻轻握紧了放在茶桌下的手,没有替自己辩解。她没法辩解,尽管觉得有些羞愧,为自己还残留的那缕情思,但这是事实,她偶尔在深夜,还是会想起裴以怀,每次想起都会心痛,她不想粉饰太平,说自己没有。她等了许久,最想听到的一直没听到,她想知道康氏兄弟的死因,到底是真的飞机失事和心梗,还是另有隐情。爷爷之前说的死于谋杀,这句话是真的吗?内情又如何?5 等了太久的答案,等到心都麻木了,康爷爷才站起来,有点颤巍巍地走到书房背后,过了好半晌,才拿出一个纸盒子。余小雨起身去扶爷爷,她抬头看见了书房外的天空,夜空很明亮,清澈高远,被窗外的树枝割得支离破碎,但是依旧不改清透。纸盒子里有不少零碎的纸张,有当年飞机失事的技术报告,康氏夫妇死亡的尸检报告,还有康老二康裕民的药物分析报告,零零总总,看起来很凌乱,很没规律。“裕安不是坐民航飞机失事死的,而是坐的私人飞机,飞机失事后,驾驶员的尸体不翼而飞,报告说,人变成了碎片,但是不可信……”康老爷子有些激动,多年过去,谈到儿子的枉死,他依旧会心潮澎湃。不只是驾驶员的尸体找不到,连飞机上的黑匣子也不见了,康老爷子后来去查,才发现飞机偏离了航道,因为这个,才会在大雾中撞山坠机。一场空难,疑点重重,而康老二的死,疑点更多。康裕民虽然看起来斯文秀气,却自小身体不弱,甚至还是柔道黑带三段,每年都会体检两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你父母是早上十点出的事,中午十二点,电话就打给了裕民,下午一点我接到电话,说他突发心梗去世了。”“按照当时秘书的口供,是说接到大哥大嫂的噩耗后,裕民不相信,说要一个人静静,秘书离开办公室,二十分钟后再进去,裕民已经死了。”如果说当时康老爷子还相信老大夫妇的死是天灾,那老二的死,康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不相信是意外。余小雨展开药物报告,即使时隔多年,保存依旧完整,上面清晰写着死亡原因:心肌梗塞。身体药物残留:无。余小雨抬头看向爷爷,康老爷子微侧着头看着窗外,脸上是火花燃尽过后的死灰,半点不见生气。“我不相信这份报告。”康老爷子从纸堆下翻出另一张纸,“我信这个。”那是另一份化验报告,上面写着在康裕民的茶杯里,查到了某种化学制剂的残留。“这个东西,有个俗名,叫‘强效兴奋剂’。”康老爷子转头看着窗外,他抬起苍老枯瘦的手轻轻捂住了脸,指缝中泪水滚滚而下。相隔不过三个小时,他一生的骄傲,终生未再娶的精神寄托相继陨落,他的世界再不见光。两个儿子同一天离开,他自此生无可恋,死无可惧。6 余小雨闭上眼睛,闭了很久很久,她等到自己眼角的潮湿彻底散去才睁开眼睛,眼睛里是一片嗜血的红,层层叠叠浮上来,浸透整个眼瞳。那是她的亲生父母和亲生小叔,是她余小雨在这个世界上血肉相连的亲人。“凶手是谁?爷爷……凶手……是谁?”“和这两天想杀你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康老爷子低垂着头坐着,过了许久才忍过心伤,哑声开口:“不急,你听我慢慢说……小雨,报仇不急于一时,我已经习惯了等待。”余小雨心如刀绞,她不敢再开口,怕控制不住眼泪,她伸手握住爷爷放在茶桌上的手,紧紧的。书房门被人敲响,何杰伸进了头,有些诺诺:“老爷子,钱江和宋凡心都回来了,还带来一个人……”他的表情很奇怪,是说不清楚的诡异,“是裴家裴大公子。”(第26章,完)第二十七章:娘家人对我婆家的好,都有毒!上集写到:书房门被人敲响,何杰伸进了头,有些诺诺:“老爷子,钱江和宋凡心都回来了,还带来一个人……”他的表情很奇怪,是说不清楚的诡异,“是裴家裴大公子。”1 钱江那辆白色的宝马停在别墅前的院子里,车头全坏,车身变形严重,四周沾满了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余小雨一下楼,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雪白,身上挂彩,但却奇迹般没有晕过去的裴以怀。余小雨快速扫了一眼,发现三人中受伤最重的是钱江,她立即直奔钱江而去,另外两个人,她都没给眼神。钱江的外套已经脱掉了,只剩下上半身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紧紧包裹着他结实的肌肉,背心被鲜血打湿,也不知道是谁的血,看起来很骇人。“不是我的血。”钱江立即说,余小雨松了口气。背心上的血不是钱江的,但其它地方的伤并没有好到哪去,他眼角下巴都是淤青,背上,手臂上,肩膀上,小腿上,也全是密集的伤口。但他一点都不狼狈,余小雨再看宋凡心和裴以怀,他们也是一样,伤痕累累,却不狼狈。反而一个个都眼睛晶晶亮,像蓄势待发的狼。“对方是谁?”其他问题都很多余,余小雨直接问了最重要的。钱江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块小小的银色三角形徽章,正是那个东南亚雇佣兵团的标志。“老相识,跟了我们好多年了,但是以前阵仗没今天这么大而已。”钱江淡淡的,满不在乎地说。宋凡心大概说了一下分开后他们的遭遇。跟着他们的车,大概有八九辆,他们甩掉几辆后,在一个高速公路出口不远处,被其它几辆逼停了。那就下车肉搏,对方还有近二十人,个个都拿着三棱刀,虽然没带枪,但都是练家子,功夫不低。“然后,我们就碰到了裴大公子,他也加入了肉搏战。”宋凡心斜睨了裴以怀一眼,“我还不知道,原来裴大公子的身手也不错呢。”裴以怀没理他,从余小雨下楼开始,他的眼睛就像长在了她身上,连半秒都没离开过。余小雨转头看着他,时隔一年半,两人第一次见了面。2 “你不是晕血吗?还有,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她问裴以怀,他的眼神太明显,那是思念之极和惊喜重重的眼睛,她一触即移,没敢多看。心里泛起细细点点的酸,她没去多想。“这一年多,我去治疗了,晕血症大部分都是心理问题引起的,我治了一年多,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裴以怀回答第一个问题。他接着有些不好意思,“你手机上的定位装置,昨天晚上突然亮了,我看到就赶紧过来了,这两年,我一直有留意呢……我……很想你。”余小雨嘴里泛苦又有点发怔,她昨晚查资料,新手机在充电,小竹楼里插座离得很远,她才拿了旧背包里的旧手机临时用一下,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千里奔袭,跑了过来,也没想到许久未见,旧情依旧可以让她伤心心乱。临时上车,她和钱江调换了车子,背包没有拿回来,裴以怀跟着,就跟到了钱江的车。余小雨吩咐医生过来包扎上药,自己跟着康爷爷重新回到书房,问过那几句后,她再也没有看裴以怀,他的突然出现,显然有些乱了她的心绪。宋凡心也没再开口,只是低垂着头沉默着。他曾经赶过裴以怀,在他们把人打跑,准备回撤时,可裴以怀自己开过来的车子已经稀巴烂,他拖着受伤的胳膊厚脸皮地挤上车,赶都赶不走。就在那一瞬间,宋凡心突然明白,自己和余小雨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都没有生情,不过是因为,他从来不是裴以怀。他没有裴以怀那么“厚颜无耻”,也没有他那么勇敢。他只敢在水下古城里隐晦表达一下爱意,而这样硬贴上来,死皮赖脸,他总是做不到。这种心情,宋凡心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只觉得压抑和郁闷。即使不甘心,宋凡心也不得不承认,他怎么都无法往前走出去的一步,裴以怀就那么轻易地——做到了。3 回到书房,余小雨去拥抱爷爷,康老爷子轻抚着孙女还稍显稚嫩的肩,心中不忍又难过:“你还喜欢裴家那小子是吧?”余小雨没说话,她不知道,真的。非要长久不见吧,好像也能度过,并没有想念到没他不行,可是一看见人,她的心就情不自禁地乱了,总是会有些不由自主。她还在想该怎么回答,康老爷子就轻笑一声:“其实,如果他能够真心对你,我也没什么意见,说真的,报仇这条路太难,我不忍心让你走……”“不,爷爷,”余小雨截住爷爷的话,“这是我必须要承受的,你忍不忍心,我都是要走的,所以不如,请爷爷明确告诉我,当年的凶手到底是谁?”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犹如棋盘上的棋子,有着凛凛的冷和壁垒分明的爱恨。“是昨晚开枪的人吗?”康老爷子摸了摸孙女的头,推她去对面坐好,再烧了一壶水,水声嘶嘶响起时,他已经整理好全部情绪。“老二裕民死之前已经订婚,订婚的对家姓柯,叫柯明柔,是柯家三小姐,这些事情,都和柯家有关。”余小雨蹙了蹙眉,未婚妻?为什么?为什么?康老爷子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当年老二最后喝的那杯水,是未婚妻倒的,而签字不尸检的,也是柯家,还有,老大飞机失事后的所有事,都是柯家处理的。柯家、康家和袁家,曾经是最好的亲家关系,一个是大儿子的妻家,一个是二儿子的妻家。刚开始康老爷子没想到柯家上去,如果说那时候的康家是财富王国,那柯家就是权势帝国,一家一女三子,个个名头响亮。从政的,官运亨通,左右逢源,从商的,双商皆高,能力非凡。明明是一加一大于二,这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事情,柯家为何要这样做?这对他们也明明没有任何好处的。最重要的是,康家倒了,柯家并不是那个最大得益者,他们甚至没有去占任何便宜,而是尽力善后,这样的亲家,康老爷子怎么都没怀疑。“直到后来我沉下心来,一点点捋,才发现一点疑似的疑惑,但还是没有直接证据。”康老爷子几乎心灰意冷,以为自己不过是癔症,儿子死了,就觉得谁都是凶手,谁都有可疑,自成疯魔。这些年,康老爷子遇到过三次暗杀,他一直不知道为何,自己这一一个没有用了的糟老头子,什么人会费尽心思让他死?后来,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他离世无声无息,暗杀自然停止,可是一旦他入世与人联系,暗杀就会随之而来。那个东南亚的G佣兵团,这一年来一直尾随着他,盯着他的那伙人,能请得起G佣兵的,不仅仅要有钱,还要有路子。只有柯家。4 夜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别墅楼下的长廊,宋凡心站着等,夜露已经沾湿了他的裤脚和鞋,他身上还带着伤,脸颊上还有青紫。李虹睡了一觉醒来,下楼看见了他,走过来:“你先去睡吧,这栋楼很安全的,不会有事。”宋凡心笑笑,摇摇头。李虹侧目看向这个宋家的未来继承人,她后来离开康氏转投宋家,是老爷子最后的安排。那时候她还年轻,家庭负担很重,离开康氏,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相匹配的工作,康氏的倾塌在外界看来就是投资团队的问题,当时他们背着莫须有的坏名声,举步维艰。康老爷子遁世前把她推荐到宋家,而且是极力推荐,同时过去的,有她,有何杰。随后,他们在宋家一干就是二十年,跟着宋爷爷宋德财。“你可以不趟这趟浑水的,宋家如今的财富,足以安享多代太平。”土地的所有者,除非国家大变和强制实施,否则,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最大受益者。当年宋康两家的恩情,李虹是这次才知道的,但也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更明白,余小雨接下来的路有多难走。一个近乎一无所有的人要重新站上最高峰,这是一条血路,而且荆棘密布。“那你为什么要参与?还拖着你老公何哥一起进了局。”宋凡心笑着问。李虹莞尔:“我和你不一样,我们俩丁克,反正没孩子,现在又没负担,本就无所顾忌,这些年,福也享过了,繁华和热闹也看过了,很怀念……”她突然有些唏嘘,久久未发一言。很怀念当年跟着康老大一起工作时的场景,那种挥斥方遒和意气风发,思想和热血的碰撞,向着一个目标努力的感觉。李虹转过话题:“小雨和她父亲很像,却比她父亲还要沉得住气。”前些天在华尔街,她和余小雨一起实操,她看中一个大盘,在等它落到最低时操底,其中有两次,她觉得时机到了,余小雨都没动,最后动的时候,是最低价。5 “真的是最低价,第二天就上扬了。”李虹斜倚在廊边,“她有野兽的直觉和最快的分析能力,前者,是天生的。”康裕安果断坚毅,是大开大合型选手,而余小雨比父亲沉默很多,她更多的时候默不作声,沉着冷静。李虹慢悠悠地说,“我做这一行25年,老何也做了27年,我们都觉得,小雨是块宝,跟着她混,有肉吃。”宋凡心笑,眉目舒展,清俊动人,他凝视着庭院里竹叶上的露水,在地灯的微光下闪烁,颗颗晶亮。“我和你一样,英雄所见略同。”他微微扬眉,磊落光明。书房里,谈话快到了尾声。“你坚持?”康老爷子扬目,目光锐利尖刻,半点不见之前的慈眉善目。余小雨坦然坚定:“我坚持。”刚才康爷爷说了整个柯家的关系结构图和人情网,又提到了她需要注意和小心的地方,随后问她有什么要求和疑问。余小雨坦言,疑问暂时没有,太多信息她需要时间慢慢捋,但是有件事,她希望征求康爷爷的同意。就是无论她和裴以怀的关系如何,她依然认为裴以怀是她绝对可信的人,今天,他跟着来到了临海别墅,她希望某些事情,能不再瞒着裴以怀。至于是哪些事,她自己斟酌,求的是爷爷的一个首肯。康爷爷半天不语,用茶巾轻拭去小茶几上的水渍。“我不管,你自己把握吧,如果输了,你不怨不悔,就行。”但愿你不会轻信错人,不会被情感蒙蔽了眼睛。这句话,康爷爷没说,他看着孙女的脸庞瞬间被点亮,带着微笑向自己告辞,脚步轻快坚定,心里又酸又甜。小雨,但愿……你的眼光比我们都好,这一生永不会所托非人。6 裴以怀不无狼狈,他眉骨被打破了,嘴角也裂开了口子,左手胳膊被打骨裂了,还有身上,和钱江一样,大大小小的伤口挺多。他坐在一楼的餐桌旁,已经坐了好久,一直都没人理会他,钱江叫人给他准备了一份晚饭后,他就被丢在了空荡荡的侧厅,和空凳子为伴。“进来了就别试图逃出去,这里的信息屏蔽很强,在卫星云图上都查不到的,是……最高级别的军事标准。”钱江走之前对他开玩笑,把裴以怀弄得一惊。但他本能地知道,这不是玩笑话,这是真的。余小雨这一年半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康老爷子给她做的是什么方面的培训?……她还会回头吗?裴以怀直愣愣的,听着耳边清风拂过的夜晚的声音,有点感觉像在做梦。下午那场血腥的厮杀,是噩梦,就连看到的余小雨,也是因为自己太想了而出现的美梦。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点声音,他站起来扭过头去,余小雨正下楼往这边走来,步履从容镇定。裴以怀有点恍惚,他看着余小雨,眼神复杂,没说话。(第27章,完)第二十八章:豪门宫心计,我成了主角上集写到: 裴以怀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点声音,他站起来扭过头去,余小雨正下楼往这边走来,步履从容镇定。裴以怀有点恍惚,他看着余小雨,眼神复杂,没说话。1 最早,他以为余小雨是可爱的小猫,淘气的小狗,或者美丽的小狐狸,慢慢,他发现余小雨是有爪子的猞猁,机警的小豹子,如今,他的前女友,好像越来越像——呃,呃,一只母老虎。 可以潜伏几天几夜,只为一击而中。 “很抱歉,让你一见到我就看到这种场面,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余小雨端着水杯,在餐厅旁的小吧台转身,吧台头顶的灯光倾斜而下,正打在她的头顶一圈,仿佛带着暖黄色的光环。 她的眼神并不锋利,有种懒洋洋的软,裴以怀注视着她,两人隔着几米沉默着。 “以怀,你是回家呢?还是留下来?” 裴以怀沉默几秒:“回家怎样?留下来怎样?” “回家就是回永阳,这一趟当你没来过,没见过,也没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留下来,就是和我们一起同行,但是前路凶险。” 余小雨耸耸肩,一个“你今天也看到了,不用我说了”的表情。 裴以怀安静下来,两人一坐一站,无语对望着。 人有百种,就有百种的活法,余小雨今日看到裴以怀,明白自己并没有完全对他忘情,但也就仅此而已,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任务太重,儿女情长,暂时不是她第一个要考虑的。 裴以怀能让她心乱一阵,她却不想让他乱自己太久。 那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就是盟友战友,要不就是陌生路人。 她不会暧昧不清,也不想。 她不想在虚无和想象中,任凭自己的喜怒哀乐被另一个人全盘掌控,为他的一举一动而转动心神,恍惚游离却难以自控,那不是她要的结果。 裴以怀被她问得直苦笑:“小雨,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就让我选,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余小雨一动不动,她听见屋外下雨了,雨滴滴落在门口青石板上,溅起了水花的声音,廊下的小灯笼被吹得摇摇摆摆,雨水顺着天上开着的口子,倾斜而下。 她凝视着裴以怀没放,用一种非常温柔的眼神。 2 餐厅并不黑暗,正好照亮坐着的裴以怀的眼睛,其它的五官都在黑暗中,只有眉眼烁烁生辉。 他山根笔挺,剑眉的纹路清晰分明,眼睛长得非常特别,稍狭长,眼角下勾,眼尾轻扬,瞳色不似寻常人那样深黑,而是呈现出一种偏浅的浅棕色。 这是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是余小雨在梦里偶尔会想念的那双眼睛。 余小雨笑了起来,裴以怀也笑起来,他从凳子上站起,几步就走到余小雨面前,抬手去抚摸她的脸。 动作缱绻,像是想念已久,又痴醉成谜。 余小雨没动,微垂着眼,纹丝不动,任凭胸口鼓噪得像整个夏天的蝉鸣。 裴以怀好几秒后才把手放下来,往后退了几步,笑了笑,有点懒洋洋的瞧着她:“那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余小雨掀起眼皮看着他。 裴以怀眉目深情,偏偏神态漫不经心,他抬起完好的右手,揉了揉后颈,深不见底的桃花眼含着一点点笑意。 “不如,我来个投名状吧,投过之后,你再告诉我你全部的故事,如何?” 余小雨看着裴以怀,刹那怔忡,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赵爷吗?这两年,我一直派人跟着他,中间弄过他一次,让他断了一根走私线,少了一条支撑的腿,这第二条腿,我马上也要让他断了。” 余小雨恍惚了一下,不过短短一年多,野坡子村,余莺,海叔,这些人都已经离她好远,远到她很久没去想了。 “我答应过你要对付他的,当时说慢慢来,现在,终于到了可以行动的时候了。” 裴以怀淡淡地说,像在说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 他习惯了先做后说,甚至做了也不说,赵爷他是要收拾的,这是他唯一能拿出来在余小雨面前博取分数的东西。 当初和宋雪那段,是他的错,他要追回小女友,必须得有诚心。 3 第二天一早,裴以怀离开了临海,他要余小雨给自己半个月时间收拾赵爷,余小雨同意了。 中午过后,康爷爷召集所有人开会,决定放羊。 楼下大厅里,人都到齐,李虹、何杰、宋凡心、钱江……前前后后老师们都来了,当康爷爷从楼上下来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余小雨扶着爷爷下楼,也扶着他坐下。 李虹递上老爷子要的文件,老爷子丢到桌子正中,大家传阅。 看过的人脸色凝重,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是一本烂帐,在非洲,是当年袁方泽弄的一些破烂,但合同是真实的。”康老爷子咳嗽了一阵,“这里有八份合同,包括当时各方面康氏的投资,都是没收回来的欠款。” 文件最后到了余小雨手上,康老爷子的视线也落在她脸上,孙女的脸上沉静从容,是寻常颜色。 “你去非洲,把钱要回来,作为你做事情的启动资金,要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康老爷子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老爷子……”李虹第一个开口,急急忙忙,“这些合同都是18,9年前的了,不要说追诉期已过,十有八九要不回来,那边的治安和安全……” 康老爷子扫了李虹一眼,她立即闭嘴,半句话都没再说。 余小雨平静得像在看课本,她一页页翻过去,在后面看到了姓彭的中间人的信息,那个名字,她曾在那个小册子上见过。 她明白了,合上文件,看着康老爷子,说了一个字:好。 李虹欲言又止,苦笑不已,她很清楚当年康家那个小舅子翻天覆弄的是怎样一笔烂账,如果不是有这些合同在前,人家看到他人傻钱多,最后那个大骗局也不会盯上他了,康家也不会垮。 那边一向契约精神不咋地,当年这些帐,老爷子曾经吩咐他们去要过,却无一成功,都铩羽而归。 他们都铩羽而归了,今日把这几笔呆账留给还未出茅庐的余小雨,是老爷子太放心了?还是太狠了? 4 何杰暗地里也在一边摇头,他和老爷子说话更随便一些,他笑:“老爷子,你可真放心,非洲治安再好,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地方啊。” 言下之意就是,你让一个才20岁的女孩过去,会不会不太妥。 康老爷子冷哼几声,没理何杰,直接看着孙女,看到余小雨始终稳如泰山的模样,眼睛里带出了一点笑意。 “小雨,如果要不回来百分之八十,你就不用回来了,在那边先锻炼着吧,非洲顶多是个让你受伤流血的坑,而你回来要面对的,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 “我明白,我会回来的。”余小雨回答得波澜不惊,稳得狠,她手指头在桌子上点了点,“谁跟我过去?什么时候动身?” 笑意满脸,康老爷子双手握着拐杖龙头,掩饰不住的满意:“还有三个半月就是我80岁寿辰,在那之前办好吧,你可以想想要带谁去?” 余小雨的视线扫过周围几个人,李虹和何杰有点紧张,宋凡心一脸期待,另外几个老师,神色各异。 只有钱江,最平静,他甚至也在笑,笑这桌上的众生相。 余小雨低头咳了咳:“李虹姐和何哥留在永阳吧,只要有网,我和他们就能同步,不用跟去。” 她看着钱江和宋凡心,“一个保镖一个医生,我想就够了。” 康老爷子嗯了一声,余小雨又说,她需要请几天假回一趟永阳,有私事处理,康爷爷也一一放行。 去非洲的时间,定在一周后。 余小雨从永阳机场下机后,直接拐进安检口旁一个隔开的小房间里。 房间很小,是临时安检检查房,磨砂玻璃四面墙,余小雨见到了第一个母家的亲人,也是硕果仅存的亲人——大舅袁方城。 年过半百的袁方城看起来严肃清正,很不好亲近,可当他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和妹妹袁芳琳有一模一样眼睛的余小雨时,袁方城没忍住眼泪。 5 两人见面只有十分钟,余小雨直接开口,说明来意。 “这是裴以怀要对付的赵权(赵爷)的所有计划,我请求在行动实施时,大舅您的帮助。” 余小雨诚恳,袁方城用了几分钟看过资料,取下老花镜。 “我会协助裴家的,这个赵权,也是我们名单上的重点关照对象,你放心,只要他再有大动,我们不会手软。” “谢谢……大舅。”余小雨柔软地靠过去,抱住大舅,有些哽咽,“对不起,大舅,这么晚才来见你。” 袁方城泪湿了又湿:“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在等,没关系,囡囡,没关系。” 两人就计划又细细聊了几句后分手,分手前,袁方城给了余小雨另一个手机,是加密版的,交代以后用这个手机和自己联系,随时都可以。 “你爷爷说过,你的身份其实已经半暴露了,所以他80岁寿辰时,他会让你公开露面,到时候,你也应该能够独当一面了。” 袁方城向外甥女伸出手,余小雨把手放上去,他握了握,像对待成年人一样郑重,“小雨,我等你回来。” 余小雨静静看了大舅几秒,转身离开,虽然背后没长眼睛,但她知道,那道目光一直跟着她,没有离开过。 前面出口,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宋凡心回首,笑得一如此时永阳的太阳,有着宝石般璀璨光芒。 回永阳的这两天,余小雨住在宋家投资的酒店里,和宋家爷爷宋德财见了一面,聊了许多事,走之前,再和裴以怀吃了顿饭。 送她登上回临海的飞机时,裴以怀有些沮丧。 “你要去非洲要债?那我如果收拾掉赵爷,想去找你了怎么办?” 他舍不得,舍不得余小雨,才不过一见二见,新的余小雨更让他舍不得,放不下。 他迫切地想要成为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和她相互辉映,而不是如今这样,总是天各一方。 再这样分隔两地,他裴大公子的魅力可就真的啥都不存在了,他很有危机感。 6 余小雨看着故作镇定的裴以怀,忍不住笑开了怀。 “你先把赵爷处理好,再安排好自己的事情,至于你来不来……”余小雨笑,笑得美丽妖娆, “你是裴大公子,又不是康家的人,你要来,谁能拦你!”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仿佛带着钩子,一点点钩住了裴大公子的心,让他的心软成了融化的糖果,和沸腾的奶油泡沫。 这是见面后第一次,余小雨对他明确表示了重新接纳的意图,给了他一个两人之间可以重来的机会。 裴以怀笑出一脸春风,他没忍住,重重拥抱了余小雨一下,嗯了一声,表示龙颜大悦,朕知道了,朕很高兴。 两人身后的宋凡心站在玻璃窗前喝茶,身边站着贴身跟随钱江,钱江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 宋凡心喝了口茶,咽下心里最深的那一点不甘心,长长舒了口气。 裴以怀送走余小雨,回到公寓还情绪高涨高兴得很,晚上拉着李志,非要他品尝自己做的新式菜肴,不让人走。 李志自然捧老板的场,不但捧场,还带了好几个手下一起来,把房间里挤得热热闹闹。 吃饭喝酒不亦乐乎,闹到晚上十点人群散去没多久,裴以怀突然接到李志的紧急电话,赵爷的某货柜提前到达,正在通关。 比原计划提前一周,并且手续齐全,滴水不漏。 “他更换了报关企业,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跟货的是赵爷的人,我们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批大货,数量惊人啊!裴总,我们怎么办?” 裴以怀从浴室里一步跨出,浑身的潮气被空调风瞬间收走,他捋了一把头发,露出眉峰下凛冽的眼神。 “通知我们的人,扣,我要让姓赵的这次插翅难飞。 (第28章,完) 第二十九章:穷酸女挤进豪门后,日子更难熬了上集写到:裴以怀从浴室里一步跨出,浑身的潮气被空调风瞬间收走,他捋了一把头发,露出眉峰下凛冽的眼神。“通知我们的人,扣,我要让姓赵的这次插翅难飞。”1 裴以怀把人兵分两路,一路在海关,一路盯着赵爷的住所,自己在家里等消息。海关缉私那边,袁方城在背后亲自施压,赵爷二十个集装箱被扣,露天仓库摆满了货柜,当场开箱开包检查后,所有人都傻了眼。满满当当近二十个集装箱里,有一半的货物是国外的洋垃圾服装,这也是赵爷多年来走私的另一条腿。为了抢时间,李志先跳了出来,为缉私队赶到争取了最后一点时间,同时不得不把裴以怀暴露在了人前。“本来就要登场的,”裴以怀换衣服,吩咐李志的人看好赵爷,“我过去,有些事,的确需要问他。”他开车前往赵爷的住所,某栋年代久远的小洋楼,位于市中心,安静又热闹。登门入内的时候,他挂断了裴永春的电话,父亲打电话过来问他赵爷的事,是否和他有关?有人通风报信了,裴以怀若无其事挂断,关门下了车。李志那边把海关申报的名目拿过来给他过目,这是赵爷最重要的铁证,而赵爷,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和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在卧室里。女子吓得发抖,赵爷气得发抖。屋里全是裴以怀的人,三四个,个个没正形,和裴以怀一样。“赵爷好啊!”裴以怀把手里的文件还给李志,忽然笑了一下,仿佛闲话似的把话题扯去另一个方向,“这屋子好,冬暖夏凉,有段历史了吧?是民国建筑?”“裴以怀!”赵爷要起身,被人压住了肩膀,一左一右,不得不又坐下,他气得直喘气,“你盯了老子多久了?上次的事,去年的那件事,是不是也是你这个兔崽子干的?”裴以怀掏掏耳朵,吹了吹手指头,嬉皮笑脸:“不好意思,赵爷,是我!”赵爷气呼呼的,几个起身又被压回去,他不顾一切要站起来,闹出了一番动静,裴以怀站在旁边看着,半晌没说话,只是看着,就像在看一条死狗。“为什么?裴以怀,老子自问对裴家不错,老子也是长安的股东,你这样整我,就不怕明天长安股份暴跌吗?”2 裴以怀扬了一下眉没说话,等着下文,赵爷翻来覆去就是骂着他,百思不得其解。也是,他三天前还在董事会后和裴永春相约喝茶,那天晚上和裴董交谈愉快,根本不见不和的迹象。并且,上个月,赵爷母亲做寿,裴家还送了份大礼,在所有宾客前好好秀了一把情深意长呢。裴以怀听了大概四五分钟,发现赵爷无论怎么说,都没有新词了,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震个没完的手机,老爸一直在打他电话,他又直接挂断。他调出一段截取下来的监控录像,送到赵爷面前。赵爷还在兀自叫骂着,直到裴以怀把手机递过来,又不紧不慢说了几句话,才让他嘴角陡然一抽,神色变了。录像是余莺死那天的片段,截取了赵家侄子进门出门,还有余莺进门出门的一段,很短,不过几十秒。裴以怀淡然地说道:“这个被你们杀死的女人,叫余莺,是海叔那边的暗娼,偏偏,是我认识的人。”赵爷觉得匪夷所思,他瞪大了眼睛:“你就为了这……为了这么一个娼JI?而且,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她啊,杀她的是海叔,我们当时只是把她打晕了,是海叔说,人留着是隐患。”他眼睛瞪得更大了,起身再被压了下去,他和海叔有自己的私人恩怨,弄D品是他给海叔下的一个饵,等了许久铺垫了许久的一个饵。正逢海叔到处找门路想发横财,愈发贪婪,赵爷整死了海叔报了的仇,这几年一直洋洋得意,谁知道几年后,局中一个小小暗娼的死,会给自己惹来大祸。“这女人蠢,拿话要挟我们,如果不是她要挟,我们也不会下手。”赵爷脸色发白,“我虽然这些年做的事不好,但人命可是大事,我不敢轻易沾惹。”裴以怀一丝微笑凝在了唇边,笑着问:“哦,她要挟你们什么?”赵爷喃喃了一会:“她要海叔放她那个女儿走,说不放,她就捅出去这事,嗤,蠢货,喝多了酒胆肥了的蠢货……”裴以怀停顿了一会,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和惋惜,互相算计和挖坑,最后全部掉了进去,没人能逃脱。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转身往外走。3 “裴以怀!”赵爷叫了他一声,“我不过是走私,我手上没有人命,你毁不掉我的……”裴以怀不耐烦,转身盯着他,眉宇间的神色骤然沉了下去,他那张脸原本五官鲜明夺目,笑起来灿烂明艳,冷脸相对时异常犀利。而此刻,他的眉梢眼角几乎是在瞬间笼上了一层煞气。“走私刑期长短论金额,可由不得你做主,赵爷,你的福应该享够了。”赵爷重重盯着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几秒钟之后,颓然坐下,再不言语。裴以怀下楼走出小院,手里的车钥匙甩着玩,慢悠悠的模样,神态间已经恢复到云淡风轻。他想离开了,离开裴氏,离开长安,在年近30的年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几年,他私底下成立的投资公司一直走得隐蔽而稳,而在长安,他和父亲的意见也越来越相左,如今,已经不是一方妥协就能平安度过的了。有些家庭矛盾,由来已久,就像暗疾,只等着爆发的那一天呢。裴以怀从小就是个不让父母太担心的孩子,他没有一般孩子那么叛逆,大部分时候都是听话且满不在乎的,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性格中有着一意孤行和执拗的一面。这种性格的人,平时不声不响闷声不吭,顶多有点风流寡情,但是一旦下了决定,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清晨的风让人很舒服,哪怕是冬天永阳冷死人的风,裴以怀也认为很舒服。他甚至能闻到家里温室花房的那几株玫瑰的清香,虽然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幻觉。裴以怀一晚上没睡,从赵爷那边出来后,连夜赶回昌南,才进门,就被父亲一茶杯摔了过来,溅了一身水。随后,就是裴永春雷霆万钧一般的咆哮,他气得几乎要拿出藤条来抽儿子,被妻子罗美珠拦住了。“你把长安置于何地!你身为堂堂总经理,却耍手段对付股东?你把长安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又把其它的股东置于何地!”“赵爷可以被抓,可以认罪伏法,甚至可以死,但就是不能是你做的,你这一出头,会寒了多少老股东的心,你不知道吗?”尤其是前几天刚唱过和睦融融的戏,这一下掀开,多少人会在后面议论裴家父子翻脸无情?裴永春越说越上火,越想越生气,顺手拿起手里的茶壶就丢了过去,裴以怀躲开,看着一地碎瓷片,心里啧了好几声。真可惜,那可是有点历史的古董茶壶呢。罗美珠两边劝,劝得自己先哭了起来,裴以怀去哄妈妈,罗美珠也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这样,拉着他问缘由。4 裴以怀背对着父亲,笑着哄:“哪有什么原因啊,你知道你儿子我,正义感最强了。”“放NM的屁!”背后一声暴喝,裴以怀快速回身面对父亲,怕没看到背后受袭。裴永春发了一顿火后问他打算怎么办?这件事怎么平息下去?他问不出儿子做这件事的原因,今晚,儿子一个字都没说。哪怕知道瞒不了多久,儿子也是守口如瓶。裴以怀摊摊手,说已经准备好了道歉稿,明天会在董事会上公布,也会发布给广大股民,对股东赵权(赵爷)的违法犯罪行为的歉意,希望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为了平息那些叔叔伯伯们的怒火,我先辞去长安集团的职位,停职一段时间。”裴以怀一脸沉重,“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这样处理我,就不会有人说你徇私了。”裴永春烦躁,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伴随着座地大钟哒哒哒的声音,气氛压抑得很,罗美珠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她扫了一眼儿子,裴以怀一脸难过和歉疚,心里心疼,视线落下,落在了儿子藏在西装袖子里的半截手指尖,正在调皮地弹来弹去。罗美珠一怔,还没细想,老公那边就说话了。“只能这样了,你先避避风头,你这次做事着实莽撞,实在让我太失望,如果不先停职,股东那边我都不好说话,一人骂一句,你都够受了。”长安集团的董事人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有些年纪的老人,一人骂一句,裴以怀都够呛,罗美珠想想就害怕,连忙替儿子点头。裴以怀垂首向父亲道歉,他这一停职,能顶上来的,只有父亲,没有其它人。裴永春看见他就烦,把他踢了出去,要他去准备对股民的公告书。裴以怀恭恭敬敬退出了父母家,罗美珠送儿子出门,看着儿子开车远去,愣了半晌,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幻想?儿子的样子,怎么感觉——不是那么难过呢?5 南方就是这点好,无论四季如何更替,都是绿意怏然,哪怕是冬天,在山上的竹林里,也依旧是绿色满园。只是湿冷湿冷的。钱江睁开眼睛,去看对面的余小雨,她已经在竹林底下打坐了近一个时辰,头发都湿了。“怎么样?心静下来了吗?”他问。余小雨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清澈的犹如竹尖上的露珠,她点点头,表示已经好了。两人起身开始往山下走,这几日事情多,余小雨有些心浮气躁,钱江今天早上带她来竹林里打坐静心。一个时辰过去,下山的时刻,天才开始放亮,鸟鸣和风声在耳边穿梭,感觉像走在历史画卷之中。山下的路边,宋凡心站在车旁,他一身白衫,更显温和俊秀。他们不再回别墅,准备直接从临海开车去上海,然后从上海转道去非洲,路上需要一天时间,转两次机。上车之前,余小雨回头去看路尽头的别墅,她的位置能看到爷爷的书房,她不知道爷爷是不是在窗前看着自己,看自己踏上征途。钱江已经在驾驶室位坐好,宋凡心在余小雨背后等着。余小雨看不见爷爷,只能看到书房的窗口,她伫立了许久许久,久到脚边青草尖上的露珠都不知道落下了几颗,才转身上车。钱江发动车,黑色的轿车迎着晨风,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别墅里,康爷爷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余小雨远去,眉眼间全是依依眷念,身后,有人在收拾行李,他也要出发,离开这里,去往他处。这里暂时要荒废了,除了定期清扫的人,将不会再有人来。还有三个月余小雨才能准备好,而这三个月,他要尽力帮孙女布下关系网,解决后顾之忧。老爷子被人扶着慢慢下楼,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能多活一些日子,能亲眼看到孙女完全独立,大杀四方的那一天。6 南非洲,博茨瓦纳。博茨瓦纳是位于非洲南部的内陆国,首都哈博罗内,属热带干旱草原气候。的确是干旱气候,刚下飞机,余小雨就感觉自己被拍昏在了热浪中。“这几天才热起来的,之前其实早晚都还好,只是中午和太阳底下很热。”来迎接的是个法国华裔,在这个非洲做生意很多年,姓彭,叫彭九。余小雨道谢,彭九也是那本小册子上关系网中的一家,但和宋家不同,彭家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举家移民去了欧洲。入了法国籍,成为了法国华裔,然后,后代做生意遍布全世界,彭九就是其中一个,是个在非洲大陆做生意的华裔半混混。“我奶奶说,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但是我不懂,什么叫好好招待?”彭九看起来,完全没在乎那个所谓的戒指契约。本来就是年代久远的东西,让人信守,总是有点让人无语的。“我能提供的,只能是房子、住处和佣人,仅此而已。”彭九嬉皮笑脸。余小雨看着眼前这座两层楼的小洋房,吹了声口哨,这两层小楼太漂亮了,纯法式风格,门口还有游泳池。她直接从车窗跳了出来去,摘下墨镜,回头一笑:“有网,有饭吃,有这个……”她的手臂画了一道圈,对着彭九笑盈盈。她的身量不高,但挺拔优雅,面容轮廓清晰优美,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睛光彩熠熠,笑里有东西在闪闪发光。你可以说它是明亮的如太阳光,也可以说它是刀锋上的寒光,极冷又热,让人过目不忘。她欠了欠身,“这就很好了,我很满意,谢谢!”(第29章,完) 第三十章:豪门恶斗第一场,我装起了小白兔上集写到:她的身量不高,但挺拔优雅,面容轮廓清晰优美,一双顾盼神飞的眼睛光彩熠熠,笑里有东西在闪闪发光。你可以说它是明亮的如太阳光,也可以说它是刀锋上的寒光,极冷又热,让人过目不忘。她欠了欠身,“这就很好了,我很满意,谢谢!”1 余小雨婉拒了彭九的请客吃饭,瞬间让彭九对她好感大增,他并不清楚上几代的具体恩怨,完全把他们当作了国内来蹭旅游的游客,要债只是顺手的事,旅游才是主要目的。博茨瓦纳的野生动物全世界闻名,是很多野外爱好者和狩猎者的天堂。提供了房子和佣人,彭九爽快退场,他在当地近十年,早就混成了本地通,又精得像鬼,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无所谓的人和事上。余小雨直接上楼,连接了网络,还好,慢,但还能忍受,一副图片打开大概需要一分钟,比想象中要好。小洋房挺不错,据说是原法国殖民者留下来的,虽然旧但是保存得很好,楼上楼下都有好几个房间,家里有一对黑人父女佣人,父亲是花匠兼修理工,女儿是厨娘兼清洁工。彭九说那个黑人姑娘会做中国菜,虽然不地道,但是还算能入口,在这个偏远的非洲小国,有的吃,总比没的吃好。这里华人很多,近几十年来,和其它非洲内陆国家一样,都仰仗着中国经济的大方支援,所以表面上,他们对中国人,还是能维持住基本的礼貌。余小雨洗完澡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黑人姑娘端着一箩筐西红柿喜气洋洋进门,感觉梦幻得像油画。烈日下的黑姑娘,嘿!她笑了起来,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是在外面的钱江打来的电话,没几分钟,她就看到了一辆陆地巡洋舰,进了黑漆漆的铁门。这是他们这几个月讨债的座驾。然后……她突然睁大了眼睛。面无表情的钱江旁边,副驾驶座上,裴以怀正对着她露出一脸欠揍又灿烂的笑容。余小雨转身走下楼,裴以怀正穿过小庭院和游泳池,两人击掌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撒满整个院落。2 裴大公子潇洒地在三天之内发布公告,道歉信,然后挂靴而去,连最后的招呼都没和父亲打,人就已经在了万米高空之上,飞赴非洲。他的时间一波赶一波,甚至比余小雨还早到博茨瓦纳半天,而后,再得意洋洋地在路上截住了要去租车的钱江,附送上自己刚刚租到的一辆陆地巡洋舰。万里之外的中国,长安集团,父亲的怒火,在他重新见到余小雨的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为爱万里奔袭算什么?!老子一旦确定了目标,为心爱的女人,什么都可以做。裴以怀刚刚自我感动了一把,就被余小雨拎进客厅,然后丢过来一堆文件,物尽其用,要他先熟悉熟悉。宋凡心给余小雨递上茶水,问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那些烂帐的公司,竟然奇迹般都还存在,虽然扩大或缩小了规模,但是一个个,经历了近二十年的风雨,都还活着。余小雨笑着打趣,这是被爷爷精心挑选出来的公司,那些不存在的,应该已经被刷掉了。可想而知,当年袁方泽到底签了多少烂账出去,他担任康氏集团总裁仅8个月,就嚯嚯了一整座大厦,这种“能力”,实在惊人。余小雨不用再看文件,她一边喝着茶,一边条理分明地列出了一串详细名单和数字,让一边看文件的裴大公子第一次领略了她强大的记忆力,再度对她刮目相看。宋凡心和钱江都半点不惊讶,他们在临海别墅跟了余小雨一年多,早就充分认识到她变T的博闻强记能力和对数字的敏感。“你想从哪一个先下手?”宋凡心问,他对裴以怀熟视无睹,当然,裴以怀对他也是。听余小雨这样一念,宋凡心就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余小雨好像很不走心,笑着:“就从那个烟草的订单下手吧,练练。”宋凡心顿了顿,苦笑,余小雨野心不小,烟草的订单,是这八个订单中最大金额的那个,倒不一定是最难的,这八个合同里,没有一个不难。20年前的帐啊,到底还能不能要回来?宋凡心操心个没停。3 20年前,袁方泽在哈博罗内周围选了最大的一家农场主,那家农场主姓马可,家族有哈拉雷周边最好的近十家种植园。袁方泽当年以康氏海外投资强力入资,以百分之7的利润抽成比例将烟叶出口渠道,拓展给了中国几个大买家。东西顺利卖出去了,价格也卖得不错,可是钱,非洲这边只给了非常少的一部分,连投资额的三分之一都没到,剩下那些,被人玩了鬼。马可这边说,烟叶品在海关之间被人为压低级别,最终成交金额远远低于预估价值,声称这笔买卖根本没赚到钱,坚决不支付余下的尾款和原先说好的佣金,一来二去让它成为了烂账。裴以怀低头看了一遍这个农场主的所有资料,笑叹:“不错嘛,他们这二十年发展挺好,现在在中部还有种植园,全国有近二十家呢。”他打了个响指,“有前途。”余小雨笑看了他一眼,心里已经估算完了大概情况,开口。“宋大哥,你能帮我约这个人见面吗?你先去找找彭九,看他认不认识这个家族的人,我记得彭九有做橄榄油出口,那应该和这个家族有联系。”宋凡心点头答应了。“先联系上他们,我们去探探虚实。”余小雨把文件丢在桌子上,表示为时半个小时的谈话会议结束。宋凡心起身走开,钱江也走开,一个去联系彭九,一个去洗车,那辆陆地巡洋舰像后娘养的,车身都是泥,半点不干净。“你饿不饿?”余小雨才想起问,裴以怀摇头说自己在飞机上吃过了,她转身正襟危坐,“既然不饿,那来谈谈我们俩的事吧。”裴以怀像按了电门,瞬间坐直,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不出所料,再多的词都形容不了裴以怀的震惊,他表情几乎呆滞,过了好几秒才恢复正常。“你说的是柯家?!那一门三高官的柯家?”裴以怀苦笑,“你知不知道,柯家如今除了老爷子还活着,柯明柔——就你那小叔的未婚妻多年来神隐之外……”裴以怀叹息:“柯家三个儿子,个个位置都不低啊!”余小雨垂下眼睛,面容平静:“我当然知道,我不急,弄清楚事情真相需要时间,做事也需要时间,布局更需要时间,我准备用几年——慢慢来。”她起身去倒水,她穿着家居服,露出修长的脖颈,雪白而执拗。裴以怀看着余小雨半天,没说话。4 “我相信你,即使不和我同路,你也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所以,我这次全盘托出,给你我的态度,然后问你——要不要同行?”余小雨漫不经心,却又是下定了决心的,即使他不肯,她也是要走这条路的,哪怕只有一腔孤勇。裴以怀脑海中突然跳出这个念头,瞬间就心痛了,痛得雾气在眼前弥散成一片,过会儿他笑了笑,轻描淡写说道:“为什么不同行?凭什么不让我和你同行?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在。”彭九速度很快,立即就牵线联系了马可家族的幺弟——一个诨名叫老沙的黑鬼子,并且订好了第三天去种植园的时间。第三天上午,吃过早饭,余小雨四人和彭九一起出发。钱江第二天又去租了一辆车,还是陆地巡洋舰,他和宋凡心、彭九坐一辆,余小雨和裴以怀跟在后头,两辆车一起上路。今天约见的地点是最大的那个种植园,一路风光如画,天空明净,让人心旷神怡。陆地巡洋舰虽然旧了些,但动力系统还是很给力的,在风驰电掣中,余小雨望着窗外在思索着什么,开车的裴以怀偶尔转头去看她,叫了她一声:“小雨。”余小雨一开始没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一会儿,没听见下文,才有些疑惑地扫过来一眼。裴以怀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的肘弯加载车窗上,看起来轻松散漫,却迷人无比。这人……余小雨哪怕看一千次一万次,都在心里感叹,生得真好。哪怕是这样寻常的灰色衬衣牛仔裤的打扮,眉眼之间却依旧有着种飞扬恣意的快活和生动,半点不见第一次见面的冷漠寡情。“叫我干嘛?”她笑着问。裴以怀桃花眼一弯,风流无比:“没什么,就随便叫叫,想叫,爱叫,就叫啰。”余小雨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意。5 就在这好像望不到头的路途里,巡洋舰终于拐进了一条小路,修得很整齐的石头路尽头是两扇徐徐打开的铁栅大门,里头望去,是极目远眺的一大片烟草。近处,是高高低低的书和灌木镶出的围边,沿着路一路指向最里头那栋花园式大洋房。车子停稳后,一个人高马大的健壮黑人已经站在廊下露出大大的笑容,牙齿雪白,皮肤乌黑,眼珠子非常亮,像两颗探照灯。他张开手迎过来的架势,像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热情到快冲破屋顶。余小雨下车,看着彭九和黑人兄弟拥抱,然后是钱江和宋凡心,最后是裴以怀。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裴以怀的深切拥抱也像情深似海,让在后头的余小雨忍不住扑哧一笑,盛开了满园芬芳。面对现场唯一的女士,老沙还是表现出了基本的礼仪,没有拥抱,而是客客气气地握手,然后,张口就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吓了大家一跳。彭九配合得意的老沙演戏,说他大学四年是在北京读的,还是挺好的中国人民大学,中文沟通,俚语俗语统统不在话下。众人嬉笑着走进大洋房,彼此热络得像八百年没见的老朋友,连一向铁面的钱江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老沙健谈而饶舌,带着大家顺着长而弯曲的走廊往里走,一路上都在热情显摆他在中国的履历,爬过长城,去过黄河,泅过长江,喝过豆汁,大江南北的中国风情,让他至今想念不已。“我喜欢中国,神秘而迷人,富饶而友善。”他挥舞着胳膊,肢体语言夸张到像要下海捞月。余小雨低调地走在最后,和前排回头的宋凡心对了个眼神,彼此都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在偌大的客厅坐下,佣人上茶水和果汁,老沙和他们绕来绕去,就是不提二十年前的那份合同。而来意,早在彭九联系他的时候就已经递了上去,老沙眼睛里带着戏谑,嘴里开着玩笑,就是半天不进入正题。裴以怀和彭九陪着老沙满嘴跑火车,一个比一个跑得远,宋凡心和钱江专心喝茶,貌似在研究非洲茶和中国茶的差别,都是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6 余小雨起身慢慢走到窗外,看着远处望不到边际的烟草,听见老沙正提到他在中国云南旅游时碰到的一个好导游。她轻笑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清亮。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转过头看着她。余小雨慢悠悠地开了口:“陌生国度的确需要一个好导游,中国有句俗语叫‘大海航行靠舵手’,好的导游犹如舵手,可以让人省去很多麻烦。”“这句话应该很好懂,马可先生应该能理解,以你的中文能力,如果不能懂呢,我可以和你解释一下。”“比如,我可以解释一下中国烟草业进口前后五年的全球配额和评级标准,尤其是评级标准这一块。”裴以怀心里先咯噔一下,他望着窗户边的余小雨,她微笑着倚靠在窗台上,一身白色长裙,犹如不食人间烟火,又如堕入凡间的精灵。他突然想起出门前,余小雨穿着一身白色长裙下楼的样子,当时他不仅惊艳,还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穿白色长裙?是不是因为天太热了,白色不容易晒黑。这当然是句玩笑话,就连这个问题,也是他的没话找话。可余小雨当时浅笑盈盈地回答:“白色长裙,是最没有攻击性的服饰,抓人眼球却没有攻击性,它能让人疏于防范,只觉得好看。”果然啊……裴以怀往后依靠,看到了对面黑鬼老沙瞬间提神醒脑般的集中表情,还有宋,钱二人平和带笑的眼睛。就连身边的彭九、都集中了精神扭头盯住了余小雨,满是惊诧。裴以怀想起父亲对康老爷子年轻时候的评价:绵里藏针,野心蓬勃,文气文弱的外表下面,是一把饮血长刀。“老爷子如果不是失妻后身体急转直下,后面几十年毛病不断,壮年失爱侣,老年失爱子,层层打击,绝对不止今天这番成就。”裴以怀笑看着余小雨,他仿佛看到了,在她手中的,那把饮血长刀。(第30章,完)记得,星标+留言+在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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