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周市集结野马渡旧木真情
冯星是一名业务员,经常出差,很少在家。这天,他出了一个长差回来,刚一进家门,就惊得瞠目结舌。只见家里的老房子已经被揭了盖儿,几个工人正在往房框子上抬新檩条,房里的家具物什都被抬到院子里,用雨布遮着。他忙着喝道:“停下,停下!你们这是干嘛呢?” 他老爸冯建新原本正站在院子的一角儿专心致志地看着工人们施工,没注意到他进门,听到他说话,转脸看到他,忙着跑过来,笑呵呵地说:“星星你回来啦?房管所看咱家房子太老旧,怕扛不过大暴雨,决定给咱家挑房顶翻建,赶在雨季前完成。这回咱住着可就踏实了。政府真办实事儿、好事儿啊。” 冯星连忙问:“拆下来的旧檩条呢?” 冯建新说:“拉走啦。” 冯星急得直跺脚:“爸,你上当啦!人家不是想给咱家翻建房子,就是想偷走咱家的檩条啊。那檩条,是宝贝呀!” 冯建新先是一愣,接着就笑起来:“星星,咱家那檩条就是几根破木头,丢在马路边上都没人捡,让运垃圾的拉走还得倒贴钱,怎么就成了宝贝啦?” 冯星把他老爸拉到一边,这才小声说,这几天,他到外地去出差,碰巧遇到几个城里人正高价买当地人的老房子,再出钱帮人家建起新房子,他觉得蹊跷,偷偷打听,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原来,早些年,人们盖房子,都用好木头,有的甚至非常名贵。现在这名贵木材的价格飞涨,那些家具厂的老板就打起了老房子的主意,看到檩条是名贵木材的,就给人家出钱翻建新房子,把旧檩条拉走,回去做成名贵木材的家具,大赚一笔。不成想这事儿竟发生到了他家。他现在可以断定,那十几根檩条,绝对都是名贵木材,值大钱呢。一定要把那十几根名贵木材追回来! 冯建新愣了一下,接着就笑道,他老冯家世代都是穷教书匠,就没富裕过,有个房子能容身就不错了,哪还用得起名贵木材当檩条。这是房管所给咱修房子,又不是家具厂的老板,跟你说的情形不一样啊。 冯星反问道:“房管所的头儿就不会跟家具厂的老板勾结啦?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一定要看到那些老檩条,断定它们不是珍贵木材,才能让工人拉走。” 冯星马上喊过了工人,问那些檩条都拉到什么地方去了。工人想了想说,拆下来的废料本是没有用的,该当扔了。可他们崔队长太小气,舍不得扔,都拉回他老家去了,说是要当柴烧。冯星问他:“你经常盖房子,该懂得木材。你看那些檩条的质地,应该是什么木头啊?”工人想了想说,从房子上共拆下了十几根老檩条,有十来根是松木的,还有五六根就比较特殊了,特别沉重,纹理细腻,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却不腐不烂,一看就是好木材。他们拆的时候,四个人都搬不动,还是喊来了吊车吊下去装到车上的,所以他印象特别深刻。 冯星忙着追问道:“那五六根老檩条,运到哪里去了?” 工人说,都运回崔队长的老家去了。冯星忙着问崔队长老家在哪里。工人说,在郊县的山洼村。冯星就急慌慌地对他老爸说:“爸,我得赶紧去追回那些宝贝!”他出门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山洼村去了。 到了山洼村,冯星很快就打听着找到了崔队长家。他这才知道,崔队长大名叫崔弘林,在城里住,他父母还住在这里。他正要过去敲门,忽然听到院里有人大声说:“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木头是我儿子的,卖不卖都由他来做主,我们不管。你要想买,就找他去商量。跟我说啥都没用。我不会让你拉走一根的!”另一个声音说道:“大叔,你就卖给我吧。我给你加到三十万,总可以了吧?你也看到了,你儿子根本不接我电话啊!我的时间宝贵得很,不能一直等下去啊!” 冯星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下去了,直冲进门去,大声喝道:“这木头不能卖!” 院里的两个人见他猛然冲进来,又是一声大喝,都吃了一惊,一时愣在那里,都说不出话来。冯星这也才看清楚,墙根底下放着十几根老檩条,想必都是从他家老房子上拆下来的,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儿,一看就是常年被风吹日晒的农民,另一个是个白净的中年男人,挺着个小肚子,一看就是早早地发福了,浑身上下穿着名牌,一副老板的派头儿。中年男人一见到他,就笑嘻嘻地迎上来,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好烟,抽出一支来递给他,然后说道:“兄弟,你就是崔队长吧?咋不接我电话呢?我想买下你这些木头。可你爸就不做主啊。真把我急死了。我给你三十万,这可不少了吧?”中年男人把他当成了崔队长。 冯星说:“你甭惦记着了,这些木头,我不卖!” 冯星已经明白了,中年男人肯给出三十万的高价,那就说这些老檩条确实是珍贵木材,值大钱了,肯定不止这个价钱。冯星是跑业务的,他可知道该怎么把财富最大化。他转身对老头儿说:“您就是崔大叔吧?我跟你说啊,这些老檩条,是崔队长从我家房上拆下来的。这些老檩条,我留着还有用,得拉回去。”说着,他就要去摸那些老檩条。 崔大叔一下挡在他跟前:“我咋知道这些檩条是你家房上拆下来的?你说是就是啊?”冯星说:“崔队长可以证明啊。”崔大叔说,打了一下午了,他儿子的电话就是打不通啊。这些老檩条是儿子拉回来的,没儿子的许可,谁都不许动。 冯星坚持说:“这是我家的老檩条,我就得拉走!” 崔大叔变了脸色,冷冰冰地说:“我跟你说过了,没我儿子的话,谁都别想把木头拉走!” 冯星说:“我家的东西,我要拉走,谁也拦不住!” 崔大叔怒声道:“那你试试!”他顺手就从墙边拎过了一把铁锨,威风凛凛地站在了老檩条前。看那样子,谁要想把老檩条拉走,他真敢拼命。冯星可不想跟他拼命,忙着退了两步,陪着笑脸说:“大叔,你等崔队长的话不是?你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我给他打。”崔大叔就把崔队长的手机号给了他,可就是打不通。冯星眼珠儿一转,就有了主意。他马上给老爸打了电话,让他跟盖房的工人说一声,崔队长家出了急事,让他赶快给家里回电话。 不出半个小时,崔队长就给家里打回了电话。 崔大叔跟他说明了发生的事情,崔队长让冯星接电话。冯星忙着进了屋,接了电话。崔队长说,这些老檩条确实是从冯建新家老房子上拆下来的,本该归冯建新所有。但他不认得冯星,更不确定冯星和冯建新的关系,所以也不能把老檩条给他。只有冯建新来了,才可以把檩条拉走。冯星一想,人家说的也有道理,他就挂断电话,又给老爸打了电话。他老爸一听老檩条那么值钱,也顿时兴奋起来,说这就赶过来。 崔大叔对中年男人说:“这位老板,你也听到了,这木头不是我家的,我也不能给人家卖了,你就别等着了。”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就笑嘻嘻地凑到冯星跟前说:“小兄弟,咱们商量商量。你把这些木头卖给我吧。你先说个价钱,咱们再谈呀。”冯星说:“不用谈了,我不卖!”他说得坚定,中年男人看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讪讪地退出了院子。崔大叔拎着铁锨坐在门口,那是要誓死保卫这些木头了。 冯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只要老爸一到,这些财宝就可以顺利拉走了。他心里踏实了,这才觉得饿了。他问崔大叔,村里哪有卖吃的的。崔大叔告诉他,街东口有家小超市,那里卖食品。冯星就按他指点的方向走过去。 冯星刚走到村口,就看到那里停着一辆小轿车,中年男人正坐在车里,眼巴巴地望着村外。冯星一转眼珠儿,忽然就明白了。这个中年男人还不死心,这是在等崔队长回来呢。倒不知道他会想出什么幺蛾子。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冯星也顾不得买吃的了,就找了棵大树藏起来。天已黑了,中年男人又一直专心致志地盯着村外的马路,没注意到他。 过了半个多小时,就见两束车灯由远及近而来。中年男人忙着跳下车,拦在马路中间。车子开到他跟前停住了。崔队长从窗口探出头来,迷惑地问他:“什么事啊?”中年男人说:“崔队长吧?我有事情跟你说。”崔队长说:“你说吧。”中年男人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上你家那几根老檩条了。咱明人不说暗话。我给你五十万,买下那些檩条,怎么样?说实话,这也是最高价钱了,没人会再出这么高的价钱。我就是做成了家具再卖出去,出工费力,也没有几个钱好赚了。” 崔队长说:“那些木头不是我的,我没权力决定啊。” 中年男人诡秘地一笑说:“只要你想赚这笔钱,那就能赚到手。” 崔队长来了兴趣:“你说来听听。” 中年男人想到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移花接木。崔队长家里有的是老檩条,而这几根也没有特别标识,外行人根本看不出来。只要把冯星引开一会儿,他们趁机把这几根老檩条和别的老檩条换了,包他们看不出来,让冯星把破旧的木头拉走,他马上把这几根宝贝木材拉走,正可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都猜不到。 冯星听了,心里暗骂:奸商奸商,真是只有奸商才能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倒不知崔队长会说什么。他竖起耳朵,悉心听着。却听崔队长一笑,说道:“要听了你的,我是拿到钱了,可我睡觉都不安稳呀。不瞒你说啊,我对眼下的日子很知足,也很珍惜。不是我的东西,哪怕值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要。你就死了这份儿心吧。”说完,他回身上了车,一加油门,开车回村了。 中年男人愣怔了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开车走了。 冯星不觉暗暗地给崔队长竖起了大拇指。 他不担心崔队长会捣鬼了,就到了小超市,买了吃了,一边吃着一边往崔队长家走。这时,又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在他身边停下了,冯建新下了车,激动地问他:“星星,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些木头真的特别值钱?” 冯星把嘴巴贴到他耳边说:“爸,有人要出五十万买那几根老檩条呢。”冯建新愕然地说:“真没想到,那几根老檩条还真是宝贝呢。”冯星拉着老爸来到崔队长家。他对崔队长说:“崔队长,你说话算数啊。我爸来了。你认得他吧?我们这就要把老檩条拉走,你不会拦着吧?”崔队长说:“哦,真是冯大叔啊。你家这旧檩条,可没想到会是个宝,我还觉得扔了可惜,拉回来准备当柴烧呢。这要真烧了,那可就铸成大错啦。你们的东西,该当拉走,我绝不拦着。我拉回来的,该当给你们送回去。现在司机下班了,要不明天吧?” 冯星怕夜长梦多,忙着说:“我们自己拉。” 崔大叔还一直拿着铁锨站在门口呢,听儿子这么一说,就摆了摆手说:“你们的东西,赶紧拉走吧,我们也落得个清静。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我家,我还真怕出点儿啥事说不清楚呢。”冯星兴奋地说:“好,我这就叫车!”他掏出手机正要叫车,他老爸忽然拦住了他:“星星,这不是咱的东西,咱不能要啊。” 冯星愣住了:“爸,你说什么呢?这老檩条是从咱家老房子上拆下来的,咋会不是咱家的东西?你是高兴糊涂了吧?”冯建新摇了摇头,没理他,却径直走向崔大叔,笑呵呵地问道:“兄弟,你不认识我啦?”崔大叔看了看他,院子里黑,看不清楚,就拉着他来到屋门口,屋里的灯光映出来,照清了两个人的面容。崔大叔仔细地看着他,忽然兴奋地喊道:“冯老师,你是冯老师!” 冯建新点了点头说:“是我呀。这一晃,多少年啦?看看,咱们都老了。”冯星和崔队长都愣住了。 崔大叔冲崔队长喊道:“还不快来拜见大恩人!” 崔队长这才反应过来,忙着过去给冯建新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地说道:“冯老师,怪我眼拙,跟您见了这么多面儿了,居然没认出您来。”冯建新笑着说,他也没认出崔队长来呀。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们留在彼此记忆中的,还是当年的样子,但时光已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他们本身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呀。崔大叔忙着让他们进屋坐了,又让崔大婶倒了茶,热热闹闹地聊起来。 当年,冯建新到山洼村来插队,当上了村小学的老师。崔大叔家里困难,他就不想让孩子读书了,是冯建新三番五次地跑到他家来,终于说服了他,才让孩子继续念书的。冯建新还自掏腰包接济孩子,直到孩子考上了大学。那个孩子,就是今天的崔队长。崔队长能过上今天的好生活,冯建新功不可没,崔大叔时时提醒家人,要感激他一辈子,永远都不能忘了。 冯建新把冯星拉到跟前,说起了当年的一件事。有一天,他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他家老房子折了一根檩条,塌了一块,十分危险,跑去找房管所修,房管所却说要报计划,等着上面批下来才行。冯建新万般无奈之下,想请崔大叔帮他上山伐棵树,暂时度过难关。崔大叔一听就急了,马上拿出了他老妈准备做寿材的木料,赶着马车就奔了他家,带着一众兄弟,忙碌了两天两宿,把房顶翻修一新。怕那些老旧的檩条再折了砸到人,就全换成了新的。那间屋子的檩条,用的都是他老妈的寿材呀。 说完了当年的事,冯建新就问冯星说:“星星,现在你说,这木头是咱家的吗?”冯星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经过老爸这一说,他已经被当年的事情深深地感动着。他忙着说:“这木头是崔大叔家的,再值钱,咱也不能要。” 崔大叔忙着摆摆手说:“当初我们帮你去修房子,就想着把木头给你们了,没想着再要回来。送给你们的木头,再金贵,那也是送给你们的。现下不管再值多少钱,我们都不会要的。” 冯建新说:“当初是你帮我修房子,现在是你儿子帮我修房子,这都是恩情啊。我能安安稳稳地住上好房子了,还要这多余的钱财干什么?现在还给你,那也是物归原主。大家不要再争了。再争就生分了。兄弟,你家没酒啊?咱得喝两杯呀!” 崔大叔忙着说:“有酒,有酒!” 屋里洋溢着欢声笑语,那才是人世间最珍贵的情分啊…… 作者简介 魏炜 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 配图来源网络 微链接 《野马渡》民间文学小报年8月,周市创办了一张民间文学小报,就取名《野马渡》,反映了该地有着极为丰富的民间文学资源,而且具有浓郁的乡土味,体现了民间文学的特色。因此,刊物一经问世,便让读者倍感亲切,得到了普遍认同和热情欢迎。《野马渡》民间文学小报创刊以来,已出版多期,作品余万字。年6月,《野马渡》小报在文体中心展厅举办了回顾展,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肯定。 -End- 精彩回顾 ◆春风为丽春拂晓,“我”用一抹绿为“美丽幸福周市”添彩 ◆遇见最美的你—祝周市镇所有女神们节日快乐! ◆与周市零距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畅联物流华东物流中心举行奠基仪式 ◆周市镇年公开招聘安全环保网格员 ◆横娄村启动农业环境专项整治工作 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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