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今天是陪你读书的第4天,共读的是第1本书——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法国女作家安妮·埃尔诺(AnnieErnaux)的小说《悠悠岁月》。

《悠悠岁月》

如果喜欢,可以分享给更多爱读书的朋友。陪你读书,一起读书,一起成长。

昨天的共读中,我们跟随安妮·埃尔诺的回忆,一同重返了童年时期的珍贵岁月。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见识增多,内心憧憬的东西也逐渐增多,生活的无奈与期待,依旧行走在埃尔诺的回忆之路上。

地域辽阔的法国,布满因距离产生的差异。

然而,对于距离的定义,在埃尔诺笔下会是什么样的呢?是丈量出来的物理实际,还是因着生活节奏的不同而感受出的心理限度?

让我们带着好奇一同进入今天的共读。

安妮·埃尔诺

在今天的共读中,我们依旧联合人民文学出版社,邀请声音演播老师薛洁明与读者们一起,漫步于法国街头各处,共同感受生活节奏的跨度。

法国地域辽阔,是由各个在饮食和说话方式完全不同的民族组成的。

在七月份由环法自行车赛的运动员们走了一遍,我们在用图钉固定在厨房墙上的米其林地图上跟踪着它的各个阶段。

大部分生活是在五十来公里这个同样的区域里进行的。

当教堂里升起感恩歌《您是我们的女王》胜利的低沉声音的时候,我们知道在这里指定了我们居住的地方,城市,还有省份。

异国情调在最近的大城市里开始了。

世界的其他地方是不存在的。

受教育最多或者渴望受最多教育的人报名参加“认识世界”的演讲会。其他人看《读者文摘》《法国人看世界》。

一个在比塞大服兵役、陷入梦幻般晕厥的表兄寄来的明信片。

巴黎代表着美和强大,一个神秘可怕的总体,它的每条出现在报纸上或者被广告引用的街道:

巴尔柏斯大道,加桑街,香榭丽舍大街号的让·米诺尔都在激发着想象力。

在这里生活过的或者仅仅是来此游玩而见过埃菲尔铁塔的人,都会感到骄傲和荣耀。

夏天的傍晚,在假期尘土飞扬的漫长白天过去的时候,

我们在快车到达时看着那些到别处去以后带着手提箱、巴黎春天的购物袋下车的人,从卢尔德回来的朝圣者。

《巴斯克地区的弗拉明戈》《意大利的山峰》《墨西哥》等歌曲令人向往,使人想起南方、比利牛斯山脉这些陌生的地区。

在日落时有着玫瑰色边缘的云彩里,人们看到了一些印度王宫里的土邦主。

我们抱怨父母,“从来不到任何地方去!”

他们吃惊地回答“你要到哪里去,你在这里不好吗?”

房屋里的一切都是在战前购买的。

锅都发黑和散架了,盆的搪瓷掉了,水壶戳了一个窟窿,用一些小圆片拧进去塞住。

外套是修补过的,衬衫领子换过了,星期天穿的衣服是在多乐之日商店里买的。

我们不停地长大使母亲们感到绝望,不得不一再用一段布料把连衣裙接长,购买大一号的鞋子,以防一年后就会太小。

一切都要经久耐用,文具盒,勒夫朗牌颜料盒,露牌奶油方糕盒。

什么都不能扔。

便桶用在园子里施肥,街上一匹马经过以后要把收集来的粪便放在花盆里,

报纸用来包蔬菜,或者用来放在潮湿的鞋子里吸水,还可以用来擦拭水龙头。

我们的生活里什么都奇缺。

物品、画面、娱乐。

对自我和世界的解释,限于教理问答书和布里盖神父在封斋期的说教、热纳维埃弗·塔布依的大嗓门说出来的关于明天的最新消息、下午妇女们围着一杯咖啡讲述她们和邻居生活的故事。

孩子们曾长期相信圣诞老人和在一朵玫瑰花或一棵白菜里发现的婴儿。

人们以一种规则的动作步行或骑自行车移动,男人们膝盖张开,长裤下面用夹子夹住,妇女们的屁股包在绷紧的裙子里,在平静的街道上划出一些流动的线条。

沉默是一切事物的背景,而自行车则衡量着生活的速度。

我们的生活几乎是无法摆脱的困境。它使人发笑。

对于外部世界的想象,总会有着不同的形式,在地图上、在歌声里、在杂志上,也在亲人寄来的明信片中。

报纸与广告、传闻与归来的朝圣者,时时处处都充满着神秘而又令人向往的名字。

大城市于人而言,与其说是其本身所是,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象征性符号。这种符号充满未知,却也美得令人垂涎欲滴。

未知是巴黎,向往是巴黎;强大是巴黎,可怕亦是巴黎。

陌生就这样引发着人们无尽的想象。

事实上,这种对外部世界的憧憬,反映出的是大批像埃尔诺一样,出身底层但又心怀向往的年轻人,灵魂深处对跨越阶级的渴望以及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因而,他们争相踏上“受教育”这条“走出去”的必经之路。

对父母“从来不去任何地方”的质问,换来的却是一句“你要到哪里去,你在这里不好吗?”

在“抱怨”与“吃惊”的对照中,蕴含着的是年轻气盛、向往外界的“我们”,也是安于平稳、处事谨慎的大人。

不同代际人之间观念的更替,不过如此。

浅浅一句“都是在战前买的”,与之后数不清的一地鸡毛的破败形成鲜明对照。

控诉的是战争给人们生活带来的无尽苦难。

不同于物尽其用,用小圆片塞住的破水壶,修补过的外套,或是更换过衣领的衬衫,更像是凑乎出来的日子。

“奇缺”的是生活物件,而缝缝补补的则是那个时代里人们活下去的希望。

生活柴米油盐、衣食住行的琐事,在埃尔诺笔下是母亲的绝望操劳。

而跳出文本,这种以女性视角对生活细节的敏锐体察,隐含着的又是埃尔诺本人对过往生活的凝视与叹息。

安妮·埃尔诺

可即便如此,在极其困苦的年代中,生活仍要继续。

在靠自行车便足矣出行的困境方寸里,妇女们仍旧聚在一起,互诉着家长里短,孩子们也仍旧扎堆游戏,争先恐后地做着童话中的梦……

逃离之心愈演愈烈,可当真正逃出这片所谓“困境”,外面的世界是否会如想象般令“我们”满意,“我们”将面对的又会是什么呢?

人们从未像现在这样向往乡村,远离“污染”“乘地铁、工作、睡觉”的单调生活、“集中营”般的郊区及其“小流氓”。

可是他们继续涌向大城市,

根据选择的可能性住在“住房优先建造区”或者“独立房屋小区”。

我们还不到三十五岁,“谋得一份工作”、就在那个外省的普通城市里衰老和死去的想法令人伤感,

难道我们就不能生活在这喧嚣躁动、纷繁忙碌的巴黎?

当火车一下子飞速奔驰得像疯子那样行驶到里昂车站——巴黎地区——的灰色城墙都不停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感觉到渴望从第戎出发了。

这是一种成功生活的不可避免的演变,完全获得了现代性。

圣热纳维也弗德布瓦,维勒达弗雷,乞力马扎罗山,小克拉马尔,维利耶勒贝尔,

这些名字——动听而且有历史性,令人想起一部影片,谋杀戴高乐,或者什么都没有——我们无法在地图上找到它们的位置,

仅仅知道它们位于那个迷人的圈子里,

无论从哪个点出发都能到达拉丁区,像勒吉亚尼那样在圣日耳曼喝上一杯奶油咖啡。

应该准确地避开萨尔塞勒、拉库尔诺弗和圣德尼斯,“外国人”在它们的“居民点”里的比例极高,其中的“邪恶”被揭露得连学校的教科书里都有了。

我们出发了。

在一个周长四十公里的新城市里安顿下来。

一块正在完工的土地上的一所简易房,这里装饰得像一个度假村,有一些以鲜花命名的街道。

砰砰作响的门发出一种平房的声音。

那是一个幽静的地方,袒露在法兰西岛的天空下,在一块被一排高压线铁塔穿越的田野边上。

远处有一些草地,玻璃幕墙的大楼和一些行政部门的建筑群,一块供行人通过的石板地,另外一些地块由通道上方的天桥相连。

无法想象这座城市的边界。

我们觉得漂浮在一个过于巨大的空间里,生活就融化在其中。

在那里散步是没有方向的,必要时穿着厚运动衫奔跑,根本不用看自己的周围。

我们身上还保留着旧城里有些汽车的街道、人行道上的行人的烙印。

从外省迁移到巴黎地区,时间变得越来越快。

对时间的感觉不一样了。

天已傍晚,我们觉得除了在令人烦躁的教室里模模糊糊地上课之外什么都没干。

久居乡村,向往城市,而步入城市,却又怀念乡村。

一时间,不同处境的渴望,都化作围城,不知何处才是心灵的最终依托。

日常生活随着社会与工业的发展,一改往日的安宁和缓,成为了喧嚣与速度的主场。

“难道我们就不能生活在这喧嚣躁动、纷繁忙碌的巴黎?”

是啊,生活还要继续,于是我们仍在路上。

为了生活,我们穿行在发展所必需,却又隐藏着异化风险的现代性中……

那地图上搜索不到,但却又动听有历史性的名字,何尝不是现代虚无生活的一种映射。

田野与铁塔、草地与大楼、天空与天桥……

在自然与人为的碰撞中,“我们”努力消融着新与旧的边界。

至此,对距离的感触已与时间感相混淆,不同次元间,互不相通领域间的融合,在现代社会竟仿佛触手可得。

可以说,埃尔诺笔下描绘的,是“我们”生活居所的迁移,是法国社会的漂泊变迁,亦是整个人类社会生活方式转变进程的缩影。

终于,“我们”逃离了自然的支配力,可“我们”似乎并不如想象的那般自由,为何如此?让我们一起,期待明天的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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